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嚴峻，經濟所受衝擊不亞於2008年金融海嘯，甚至直逼大蕭條。各國紛紛撒下巨資救市及紓困，但財政赤字急速惡化，債務上升，新興市場債務危機恐一觸即發。

根國際金融協會(IIF)最新公布的報告顯示，去(2019)年，全球累積債務與GDP的比率達到了322%的歷史新高，總規模達255兆美元（下同)，較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時的高峰增加了87兆。其中，發達市場的債務水準達到GDP的383%，總規模達184兆；而新興市場的債務規模超過71兆，為GDP規模的222%(參閱表1)。在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下，各國不惜撒下巨資救市及紓困，預估今年首季累積債務會上升至257兆，將達GDP的342%。

美國預算赤字恐攀新高

川普上任時，美國國債規模為19.8兆，但據最新的「國債鐘」(National Debt Clock)顯示，截至今年4月初已累積至24.2兆，占GDP總額21.5兆的112%。而聯邦預算赤字高達1.9兆，打破2008年10月到2019年9月寫下1.41兆赤字的紀錄。國債及財政赤字增加主要來自於企業大減稅、失業保障金額上升、國防、醫療保險和公債利息支出不斷擴大，以及巨額的財政紓困等政策。

由於全美50州均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各州採取居家禁令，公司關閉停止營業，失業人數不斷攀升，單是3月底累積請領救濟金人數已破千萬。另於4月初所公布的3月份非農就業人數，更大幅減少70.1萬人，中斷了連續113個月的就業成長紀錄；且失業率亦由2月份的3.5%歷史低點攀升至4.4%。JP Morgan估計，美國第2季的失業率將由第1季預估的3.5%上升至8.3%；KPMG估計，美國4月至少將裁員800萬人，預期第2季美國將有2,500萬人失業。

聯準會(Fed)經濟學家分析預估，全美總就業人口數恐因疫情大減4,700萬人，相當於失業率32.1%，致使美國總失業人口達5,280萬，比「經濟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高峰期失業率的24.9%，實有過之而無不及。目前已公告的2020年上半年（2019年10月至2020年3月）預算赤字達7,436億，為2012年以來最高。國會於3月27日通過史上最大規模的2.2兆美元經濟刺激方案，接下來可能還會繼續推動其他紓困措施，若疫情在短期難以減緩，預料未來半年情況恐怕雪上加霜，全年度赤字將邁向空前新高。高盛預測，美國本會計年度聯邦政府赤字將高達3.6兆美元；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則估計下半年赤字將倍增到1.5兆美元，使得全年度赤字增至2.2兆。

大陸地方政府財政壓力大

據國際清算銀行(BIS)估計，中國大陸的整體債務規模占GDP比已高達252.7%。尤有進者，為因應美中貿易戰的衝擊，大陸於2019年採取了更積極財政政策，單是減稅降費的規模就超過2兆人民幣；地方債不僅發行時間早於往年，規模也更大，預估至少達4.5兆元。地方債雖可提供地方政府穩定的資金來源，減少其收支缺口，但債務累積將上升。

另一方面，為保GDP增長，地方政府在近10年間不斷舉債、投資基建，僅2020年就有2兆人民幣債券到期。再加上疫情重創經濟，企業倒閉不計其數，失業人口大增，各地政府財政減收、增支的壓力倍增，財政赤字惡化。此外，地方債及影子銀行等老問題揮之不去。而香港經濟在強力紓困下，財政赤字也史無前例地增加了2,766億元港幣。

日債務占GDP比全球最高

根據IMF統計，截至2019底，全球第三大經濟體的日本，政府債務占GDP比重達238%，全球最高。如今疫情重挫日本經濟，安倍於4月7日針對東京都、大阪府、福岡縣等7都府縣發布緊急事態宣言，實施期從4月7日至5月6日；並同時宣布實施規模高達108兆2,000億日圓的緊急經濟對策，金額相當於日本GDP的2成。這遠較2009年4月全球金融海嘯時，所祭出的56兆8,000億日圓規模更大，徒增政府債務。

新興市場債務危機升高

新興市場原本就債台高築，現加上疫情影響，財政益發惡化。據估計，新興市場在此次疫情遭受的總損失，可能比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及1980年代中南美洲的債務危機更嚴重。牛津經濟研究院數據顯示，自2007年以來，新興市場公共與民間債務總額已增加數倍，占全年經濟產值比率從70%躍升到165%。

另一方面，國際金融協會(IIF)的統計數據顯示，從1月21日算起的70天，外資從新興市場淨流出925億美元，失血額至少是全球金融海嘯高峰期的兩倍。截至4月中旬，南非幣已貶值30.34%；阿根廷披索在前二年貶值逾60%，經濟萎縮2%，政府債務則接近GDP的90%；現今披索對美元又再貶8.68%，再加上疫情打擊，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巴西2019年財政赤字為610億雷亞爾(BRL)，相當於GDP的0.9%，今年若計入高達2,220億雷亞爾的紓困計畫，則財政赤字逼近5,000億，相當於GDP的7%。看來，新興市場債務危機，加上貨幣貶值，早已成為不定時炸彈。

台灣紓困方案使債務加大

台灣在防疫紓困方面，立法院已通過規模600億元台幣(下同)的「中央政府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防治及紓困振興特別預算案」，規定受疫情影響而發生營運困難的產業、事業、醫療機構及相關從業人員，由事業主管機關予以紓困、補貼、振興措施，並對其員工提供必要協助。日前，行政院又通過「新冠肺炎特別條例修法」草案，擬加碼對受害企業及個人紓困。這二階段的紓困總規模已達1.05兆元，約占GDP的5.5%，在追加預算下赤字及債務亦將上升。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兼兩岸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