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新一輪貿易磋商之前，10月7日，美國商務部以人權為藉口，將28家中國企業列入出口管制「實體清單」進行制裁。中國外交部和商務部均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敦促美方儘快將相關中國企業移出「實體清單」。

中國企業被列入實體清單

川普10月11日下午在回答《中國日報》有關他是否會叫停近期不斷擴大的美國制裁中國公司黑名單時，表示：「我們會查看黑名單，然後將確定哪些公司將會在那個清單上。」在回答《鳳凰衛視》記者有關他是否歡迎中國企業在美國投資的提問時，川普說：「我們絕對歡迎。我們正在與中國公司開展很多業務。」但他同時表示，必須對某些公司考慮安全因素。

中國人工智慧將超越美國

中國在兩年前宣布了一項先鋒計畫，宣稱在2030年時人工智慧(AI)科技要超越美國 ，成為科技及應用領域的全球領先者。但現在，中國試圖成為全球AI科技領頭羊的計畫可能受阻，因美國開始限制某些中國公司購買美國開發或製造的AI技術。

美國以國家安全理由，說這些中國公司製造了被用於侵犯中國穆斯林少數民族人權的產品。值得注意的是，列入美方黑名單的公司，包括許多中國官方「國家級AI冠軍」，包括：(1)曠視科技（Megvii）：影像識別軟件開發商，被稱為世界上最有價值的AI新創公司。(2)科大訊飛 (iFlytek) ：語音識別科技專業公司。(3)海康威視(Hikvision)： 全球最大的閉路電視(CCTV)系統製造商之一。(4)商湯科技(SenseTime)：創立於香港中文大學，一家將AI技術服務於智慧城市、交通和教育應用的新創公司。(5)依圖科技(Yitu) ：計算器視覺和語音識別工具的開發商。

如同華為之前的遭遇，因川普政府的干預，現在這些公司都面臨重大挫折。部分原因是，這些科技公司也都依賴美國的專有技術。例如，商湯科技2018年與麻省理工學院聯盟，建立了共同資助的研究項目。依圖科技最近則與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的研究人員合作，開發了診斷兒童疾病的演算法。

美國的干預還可能危及這些科技公司吸引外資的能力。為此，曠視科技10億美元的上市計畫可能因此受阻。但最關鍵的也許是，黑名單威脅將切斷海康威視製造監控攝像機所需的計算機晶片和其他組件的供應，其他部分則需要訓練其演算法。

中國晶片技術急起直追

美國現在是半導體領域的領導者。無論是來自英特爾(Intel)和輝達(Nvdia)等技術巨頭的中央處理單元(CPU)或圖形處理器(GPU)， 或來自安壩(Ambarella)和安森美半導體(ON Semiconductor)等較少人知道專門從事AI相關業務的晶片公司，為美國公司提供技術，也支撐著中國科技公司的發展。因此，中美雙方在晶片技術上有相互依賴的關係。美國想片面脫鉤，解除這種相互依賴的關係。川普政府把這些科技公司也列入「實體清單」，使這些科技公司幾乎無法購買美國產的元件。

幾十年來，北京一直盼望能製造出中國自己的本土晶片。「實體清單」的出現，已將這一期盼不僅變成了中國政府的當務之急，而且成為中國私營企業可能面臨生死攸關的問題。

目前在中國使用的半導體中，只有16％是在中國製造的，而這其中只有一半是由中國公司製造。北京的目標是到2020年年底將這一數字提高到40％，到2025年提高到70％。這並不意味著中國的晶片公司會很快獲得成功，因為晶片研發是極為複雜的科技工程之一，通常需要數十年內部知識和經驗的積累。

近月來，華為和阿里巴巴先後推出了專門設計用於高速執行「機器學習」(machine learning)任務的晶片。小米也表示，正在開發類似的產品。乍看起來，中國的AI晶片新創公司短期內將不會缺乏現金或新訂單。

與此同時，規模較小的中國新創公司已經為其他類型的AI處理器，例如，用於自駕車的晶片或用於「智慧機器人」的服務器，獲得了數億美元的資金。儘管如此，中國資金雄厚的AI晶片初創企業的發展和晶片設計的進步表明，它至少彌合了中美兩國在AI發展上的一些差距。

但美國AI公司的發展，也並未停滯。美國不認為自己在AI上的領先地位固若金湯。美國公司也在積極開發專門用途的AI晶片。一般認為，美國和中國在AI科技及應用領域都已超越了歐盟國家。

中國科技將降低對外依賴

中國AI科技被美國列入黑名單的遭遇極關重要，因為由AI驅動的科技有潛力提高公司的生產力、公民的教育程度和健康，軍隊也更有能力發動戰爭。中國在商業用途的AI和半導體市場上的成功，與中國的地緣政治力量直接相關。這降低了美國政府向中國施加外交和經濟壓力的能力，並增加了中國軍事和情報界的技術能力。基本上，中國的所有主要科技公司都與中國的軍事和國家安全部門進行廣泛合作，這也是中國法律的要求。

美國短期內遏制中國成為AI領頭羊的舉措，或許可能符合其自身的國家安全和外交利益，但最終也會刺激中國降低其科技產業對外國合作夥伴的依賴，繼而帶來所有金融和地緣政治的後果。

操諸在己則可不受制於人

中美貿易談判困擾多時的幾個重大核心議題，包括美國要求中國進行結構性改革、停止工業補貼、以及制定協議執行和監督機制等，都未在此次談判中取得進展。此輪談判達成第一階段協議，只意味著貿易戰沒結束，而只是沒有升級，但這至少有助於穩定近來不斷惡化的中美關係，避免失控。

中美雙方在此次磋商中，進行了高效、建設性的討論，在農業、知識產權保護、匯率、金融服務、擴大貿易合作、技術轉讓、爭端解決等領域取得了實質的進展。

總之，大國重器，操諸在人則受制於人，操諸在己則不受制於人。中美經貿摩擦已開打兩年多，中國是亞洲最大的經濟體及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儘管經濟增速放緩，但衰退並未直接威脅中國。最近科技戰還繼續在進一步升級，中國的人工智慧科技也被美國列入黑名單。長此以往，全球經濟必然會面臨衰退風險。唯有中美雙方相向而行，才能讓世界經濟力壓陰霾。

(作者係本刊主筆、國防大學法律學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