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肆虐，深居簡出三載有餘。今年驛馬心動，於已經冷清的五四節日，搭華航班機飛往大陸，留居一個多月，謹將所見、所聞、所感略記於後，聊供參覽。

疫未盡除，榮景已見

三年前，我曾應山東大學儒學高等學院之邀訪問一年，半年後疫情突發，不能返校，留下不少衣物與書籍有待取回。從台北到濟南的班機未通，只有繞道北京。搭高鐵南下，不僅座位靠背舒適，一等座的舒適，較台灣的商務艙有過之而無不及。時速300公里，不到兩小時就到濟南西站。山東大學劉曉藝教授等人來接，入住山大學人大廈。適時參加了儒學院5月7日舉辦的紀念顧頡剛的學術會議，我做了《左傳》真偽爭議的報告。

舊友山東畫家荊賓曾要為我畫像，今始取得，神似非照相可及（見圖1）。荊家賢伉儷又邀遊大明湖（見圖2），日落西山後觀覽夜景，燈光燦爛，水波蕩漾，並於湖畔亮麗的餐廳共進晚餐。憶及劉鶚在《老殘遊記》裡說到大明湖：「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景色依舊，只是多了四周的高樓大廈！

中國人民大學學院

5月9日回到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的梁濤與湯元宋兩教授知我此行，已預約一個月的訪問，做三次學術報告。第一講是「流寓台灣的國學兩師：子老與毓老」（見圖3），講的是我的業師徐子明先生與前清皇族愛新覺羅毓鑫。後兩講分別是「中西史學的比較」、「章太炎齊物論釋發微」。

民初清華大學原有國學院，有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趙元任四大師，然而五四之後，西化之餘，國學不再，百年之後，因改革開放後民族文化要復興，國學又受到重視。中國人民大學的國學院自成格局，本科之外，收博、碩士研究生，我得與師生多人相識。人大教授宋洪兵主持我的一場報告，會後邀宴，談及他是王曉波的至交，無不嘆息曉波之早逝。

我在中國人民大學附近的友誼賓館三號樓住下，此一賓館實際上是一大林園，園中高樓叢立，樹木鬱鬱葱葱，我停留的那一個月天天藍天白雲，中午較熱，早晚清涼，偶有微雨，瞬間轉晴。各樓都有餐廳，早餐自助應有盡有，中午晚上有粵菜館、俄羅斯餐廳。樓外別有美式咖啡廳，出售漢堡與各類簡餐。北京市內的大餐廳包間之多屈指難數，皆座無虛席，裝飾豪華。沿街小吃館也人滿為患，消費高潮似又再起。

我除與學界朋友接觸外，也因學界朋友付帥兄的引介，認識了一些私企人物，如複製著名古今字畫的藏暉閣，邀我前往參觀，琳琅滿目，質量都不遜於榮寶齋，成品堆滿室內，可見生意興隆（見圖4）。又如年方不惑的營造商腰纏萬貫，幼妹開車到天津上大學，周末返家。再如做假髮的師傅，一次精細手工，價值約六千人民幣，禿頭者多，收入自也可觀。

十人九陽，我也陽了

我到北京後，友人都說陽過，有的還是二陽，說是十人九陽，似已流感化。我不曾陽過，雖小心翼翼，常戴口罩不誤，仍於5月18日遊覽處處人潮的圓明園，在一講堂講圓明園歷史時（見圖5）忽然咳嗽，晚間即感喉嚨癢，翌日就疼痛難忍，前往中關村的醫院就診，經CT檢查，肺上有陰影，醫囑住院。第二天已經好轉，體溫一直維持36.5，但仍需住滿一周，天天打點滴，吸氧氣，量血壓，測血糖，照顧得無微不至，七日後再照CT後出院。

未料首次住院竟在北京，也體會到此一地區醫院運作順暢有序，醫師團隊查房時，一眼望去，似乎全是女醫師，我開玩笑說：毛澤東主席說女子要撐起半邊天，貴院女醫生撐起了整個天。我的主治醫師黃雪大夫舉止瀟灑，時來查詢，親切可感，既專業又敬業。護士定時進進出出，按部操作熟練，每室三人就派有護工一人24小時照料，夜間睡帆布小床，有事隨時召喚。我原以為七天下來所費不貲，結果總共13,000人民幣。唯三餐自理，由手機向醫院食堂訂餐，每餐僅30元左右，也由手機錢包支付。

出院後，我也學會在餐廳用手機支付，甚是便捷，用手機叫計程車，很快就到，且可從手機看到來車到達的時間。如不用手機，在街頭很難攔到車。相傳大陸人手一機通行無阻，沒有手機舉步維艱，果然名不虛傳！

慕美的公知何其多

久聞公知之名，就是公共知識分子之謂。按美西方富強數百年，亞非拉等地崇洋媚外之徒所在多見，不足為異，國人自亦難免，所謂「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的笑話具見之矣！及中國崛起，民族自尊增強，但「戀外癖」終難根治，對美國尤其傾心仰慕，從美國領事館門前的簽證長隊可以知秋。即使美國要遏制中國崛起，毫不掩飾，打壓無所不用其極，國人仍然有無感者。當美國國內無端仇華，旅美華人受到各類迫害，導致數千華裔科學家的回國潮，是知尊美等於辱華！美國的傲慢自大，臥塌之旁不容他人酣睡，已昭然若揭，豈有視若無睹之理？

我有機會問一著名教授，至今尚有慕美的公知乎？不問則已，一問嚇一跳，他說還有近乎一半之多。難怪不少年輕人仰慕最親美的胡適之，更有名氣的某政論家居然主張中國毀棄核子武器，以博美國的信任，此公之愚昧無知匪夷所思，無以復加，既不知老美曾屢以核子要挾中國，更不知他有你沒有，他說西，你能說東嗎？天真得無異要將靈魂賣給魔鬼，以討魔鬼的歡心！

武統非不能也乃不願也

台灣被美國搞得兵凶戰危，好像解放軍武統有期。我所接觸到的大陸朋友，所說與官方所說相當一致：統一是必然的，但武統是不得已的下策，因不願同胞骨肉相殘也。他們不要毀台，更不要滅台，而是要收復台灣，收回一個完整的台灣。不可能嗎？俄國總統普丁已透露先機，說是無需武攻，只須包圍。

解放軍於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之際發動圍島軍演，充分證明有封鎖全島的能力。老美極不樂見中國統一，但也極不樂見與中國直接爆發軍事衝突。華府不敢與莫斯科直接交戰，豈敢與北京交戰？因為後果同樣是不可承受之重，所以美國政客僅以虛聲恫嚇，阻止北京武統，反見其底氣不足。北京明言維護領土完整，不惜任何代價，華府的執政者能嗎？盼美軍保台，只是萌鴻鵠將至之心耳。

(作者係退休歷史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