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檯面上跟中國大陸握手示好，表現出真誠合作，檯面下卻狠招不斷。美國玩兩手策略，中國大陸則見招拆招，例如對半導體禁令反制；另對美國未來可能的金融制裁，也已有不少因應策略，讓美國占不到便宜。

繼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之後，葉倫成為第二位訪問大陸的政府高階官員，也是近五年來首位訪問北京的美國財長。緊接著，拜登氣候問題特使約翰凱瑞(John Kerry)於7月16日至19日訪華，雙方就合作應對氣候變化交換意見。美方接二連三有高官訪中，檯面上跟中方握手示好，檯面下卻狠招不斷。君不見，拜登於美東時間7月11日宣布，因大陸破壞香港自治，繼續對美國的國安、外交和經濟構成威脅，決定延長針對香港的「國家緊急狀態」一年。但大陸並非省油的燈，外交部部駐港公署12日立即回應稱，美國無理干涉中國內政和香港事務，粗暴踐踏國際法原則和國際關係基本準則，單邊制裁不得人心。筆者以為，美國玩兩手策略，大陸見招拆招，美國也得不到任何便宜。

大陸出招反擊半導體禁令

美中貿易戰及科技戰尚在進行中，為抑制大陸科技的崛起，特別是半導體的發展，美方陸續端出相關禁令。如去(2022)年10月，拜登政府實施更全面的限制措施，禁止使用美國設備和技術製造的高端晶片出口給大陸。這些舉措雖重創大陸的高端半導體產業，但在經歷了華為、中芯等多家科技公司被美方制裁後，中方也展開強硬反制。

首先，大陸今年5月對美國最大記憶體製造商美光科技（Micron）祭出制裁。5月21日大陸網路安全審查辦公室宣布，以美國記憶體晶片製造廠美光存在「網路安全隱憂」為由，根據《網路安全法》，要求關鍵基礎設施停止採購美光產品。隨後，聯想和浪潮立即要求旗下供應商停止供應含有美光產品的模組。7月3日又宣布，從8月1日起對「鎵」和「鍺」兩種稀有金屬的出口管制。此決定被認為是要圍堵美國及其盟友的科技，並引發了對大陸可能限制其他原材料出口的擔憂。據美國商務部統計，2022年美國使用的鎵和鍺，有半數以上是從大陸進口，影響甚鉅。

有論者認為，大陸接下來可能限制稀土出口，而美國至少有七成的稀土自大陸進口。坦言之，美中貿易戰、科技戰不僅兩敗俱傷，其負面外溢效應已逐步蔓延至全球，造成供應鏈重組，為產業競合態勢投下更複雜的變數；同時也阻礙了全球化的進行，對全球經濟帶來極大的不確定性。

大陸可避免遭美金融制裁

2022年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英美等國及歐盟均對俄羅斯祭出嚴厲的經濟及金融制裁，包括禁止美元及歐元結算、凍結帳戶斷其對外金流，還禁止美國金融機構替俄國主要銀行處理交易。由於國際貿易有近半數係以美元結算，美國禁止俄羅斯參與任何涉及美元的金融交易，對俄羅斯的影響甚大。除此，又將俄羅斯排除在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國際支付系統之外，影響更大，因為全球逾200國和地區的11,000多家銀行和證券機構、市場基礎設施和公司客戶數千家金融機構，每日都需透過SWIFT這套系統交換訊息、完成交易，而美國具主導權，俄國銀行被排除在外，將難以跟外國進行生意往來。

令人好奇的是，美方未來若對中方使出金融制裁手段，中方是否有因應策略？筆者以為大陸已有三方面的準備。

一、以CIPS系統取代SWIFT系統。俄烏戰爭後，俄羅斯銀行被美國和歐盟禁止使用SWIFT系統，讓俄羅斯考慮使用大陸人民銀行發展的CIPS進行跨境貿易結算。由於美國近年來多次「武器化」SWIFT系統，已有不少國家，特別是與中國有深厚貿易關係的國家，正在慢慢採用CIPS系統，減低地緣政治的風險。截至今年4月底，CIPS系統共有1,437家參與者，其中直接參與者80家，間接參與者1,357家，共覆蓋全球110個國家和地區。

二、加速人民幣國際化及推動數位人民幣進程。大陸自2009年7月啟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至今已有13年之久。大陸推展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始於周邊化，再區域化，最後是國際化；亦即先讓人民幣作為區域流通及貿易結算計價的貨幣，再逐步開放金融體系，包括建立外匯借貸、人民幣清算及人民幣債券等市場，提升人民幣的貨幣交易和儲備及特別提款權功能，最後達到可自由交易的目標。

人行在去年9月發布的「2022年人民幣國際化報告」指出，人民幣的支付貨幣功能穩步提升，投融資貨幣功能進一步深化，儲備貨幣功能不斷上升，計價貨幣功能逐步增強。數位人民幣已試行多個省市區域，目前除了支付外，也有部分省市以數位人民幣對公務員發薪。若設計更臻完善，有機會成為國際貿易媒介的新選項。以數位人民幣貿易無需透過SWIFT轉帳，即可擺脫美國監控，若使用者愈來愈多，將動搖美國的長臂管轄權及美元霸權的地位。

三、減持美債，增加黃金儲備。國際資本流動報告(TIC)顯示，大陸持有的美債規模在2013年11月達到歷史高峰的1.32兆美元，之後每年各有增減，2019年減持537億美元；2020年增持24億美元；2021年增持36億美元，而自2022年以來已減持逾千億美元的美債。而人行加快出售美債的同時，持續購入黃金，以「去美元化」來避免可能遭到美國制裁所形成的金融風險。據大陸海關總署統計，2022年8月黃金進口額103億5,800萬美元，是前一年同月的2.3倍，亦為2017年開始這項統計以來的最高，近來還持續購入增持。如附表所列，截至今年4月，大陸黃金總量排名為全球第六，足見大陸早有因應戰略。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