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斷進化，智慧與經驗的累積造就了現代化社會，政治制度也從早期的部落政治，經過君主專制，演進到民主政治。但現代民主政治的選舉制度卻造成許多弊端，甚至釀成悲劇。烏克蘭人民選澤倫斯基，可能就有值得檢討之處。

民主政治的豪賭

目前世界上實施民主政治的國家，大多透過選舉產生領導人。在絕大部分的實例中，贏得選舉的領導人都具有豐富的從政經歷，偶有在其他領域有傑出成就者獲得選民的青睞，出任國家領導人，波蘭前總統華勒沙、捷克前總統哈維爾就是著名的例子。

烏克蘭現任總統澤倫斯基無疑是另一個特殊的例子。澤倫斯基早年曾在烏克蘭國立經濟大學法學院讀書，但他不喜歡律師職業，於是選擇繼續學生時期的興趣，從事演藝事業。

2015年，澤倫斯基團隊製作的政治喜劇《人民公僕》在烏克蘭播出，受到廣大的歡迎。澤倫斯基在劇中飾演一位中學歷史教師，誤打誤撞當選總統後，拒絕與寡頭、貪官合作，大力懲治貪腐。全劇以詼諧的手法，描述其間發生的各種趣事，澤倫斯基因此成為烏克蘭家喻戶曉的喜劇演員，也獲得支持者推舉競選總統。

2019年初，澤倫斯基被人民公僕黨推舉為黨主席及總統候選人。4月21日在總統選舉第二輪投票中，澤倫斯基以73.22%的支持率，擊敗對手波洛申科贏得選舉。

澤倫斯基毫無從政經歷，但因在劇中飾演過總統，並且打擊令人民詬病的貪腐政治，獲得烏克蘭選民的歡迎與支持。他能成為烏克蘭真正的總統，完全是拜民主選舉之賜，也顯現出民主政治可貴之處。

烏克蘭選民支持澤倫斯基，可以說是基於對政治現況的厭惡，期待澤倫斯基把戲劇中的場景帶到現實環境中，完全不顧他是否真正具備國家領導人應有的客觀條件。烏克蘭選民根據戲劇效果，將領導國家的重責大任託付給澤倫斯基，可以說是一場政治豪賭。

時勢造就了英雄

2019年5月20日，澤倫斯基宣誓就任總統，表示將「保衛烏克蘭獨立和主權完整」，執政後首要任務是促成烏克蘭東部地區停火，但他又說「只有在俄羅斯歸還烏克蘭領土，並遣返戰俘的情況下，才會和俄羅斯展開政治對話」。

烏克蘭過去是蘇聯的加盟共和國，受到莫斯科的控制，蘇聯解體後，烏克蘭逐漸與俄羅斯交惡。在2014年前後，興起一股「烏克蘭主權正常化」熱潮，開始禁止俄文媒體，以及俄羅斯的文學、藝術，禁止人民講俄語，並拆毀俄羅斯在烏克蘭的紀念碑。

烏克蘭東部有甚多俄裔人口，地方政府的領導人也是俄語族群，於是以武裝行動對抗烏克蘭中央政府的反俄舉動，結果在烏東頓巴斯地區引爆了烏東戰爭，俄羅斯以保護俄裔人口為由介入烏東武裝衝突，使烏東地區一直陷入動亂。

澤倫斯基就任總統後採取親西方政策，除積極與歐盟國家往來，希望成為歐盟的成員國，並在美國的鼓勵下試圖加入北約，甚至將加入北約列入憲法中。烏克蘭親西方的態度令俄羅斯不滿，而烏克蘭試圖加入北約更令俄羅斯坐立難安。為了維護國家安全，俄羅斯終於先發制人，進軍烏克蘭。俄烏戰爭爆發後，澤倫斯基率領烏克蘭軍隊奮勇抵抗，歷經兩年堅持不妥協，成為西方世界公認的英雄。

自己的國家自己救

俄烏戰爭爆發後，烏克蘭立即得到美國及西方國家的軍援。過去兩年，澤倫斯基不斷在西方國家間奔走，四處求援。然而，雖然外界對烏克蘭的援助不斷，戰爭持續至今卻仍然陷入膠著狀態。由此觀之，倘若沒有外援，烏克蘭恐怕早已宣告戰敗。

今年1月20日，澤倫斯基在一項視訊談話中表示：「我們正在與合作夥伴準備新的協議，是一種強而有力的雙邊協議」。截至目前，英國與美國是烏克蘭最堅定的支持者。但在美國，越來越多人反對提供更多援助給烏克蘭，國會中的共和與民主兩黨為此激烈爭辯，尚未決定是否要向烏克蘭提供新一輪的軍事援助。

1977年台灣一首由李士英作詞、談修作曲的愛國歌曲《莫等待》中的一句歌詞－「自己的國家自己救」，成為眾人傳頌的名言。在實務上，要想救自己的國家，除了全國軍民必須同仇敵愾，更需要有實質上的能量，包括充足的武器彈藥、供應不斷的糧食補給、廣大的土地縱深。但戰爭是殘酷的，對國家人民的傷害極為慘重。最好的救國之道是審時度勢，運用謀略，以和平的方式維護國家利益。

喜劇有可能成為悲劇

成功的喜劇演員帶給人們歡笑。烏克蘭民眾在觀看《人民公僕》時，對澤倫斯基詼諧且具諷刺的表現感到有趣。澤倫斯基是因在劇中打擊貪腐、清除惡習，贏得民眾的支持，但出任總統後卻將國家帶往戰爭。無論澤倫斯基的作為是否正確，烏克蘭人民飽受戰火蹂躪卻是不爭的事實。

毫無從政經歷的澤倫斯基成為烏克蘭總統，是拜民主選舉之賜。但看看烏克蘭目前的局勢，民主選舉會不會令人感到迷惘？

(作者係退休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