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總統川普遭控2016年大選期間付給緋聞對象、成人電影女星丹尼爾斯(Stormy Daniels)13萬美元「封口費」(Hush Money)時偽造商業紀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布雷格(Alvin Bragg)去年提出34項重罪起訴，7男5女組成的陪審團，經過6周審詢，最終根據檢方提交的34份紙本證據，於5月30日下午宣判，34項罪名全部成立。

這34份紙本文件分別是11張付款通知、12張收據和11張支票，每一份文件代表川普的一項罪名。法院依序就川普被指控的事項詢問陪審團是否有罪；陪審團一項一項地連續說了34次有罪。川普連聽34次有罪神色大變，他已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被判有罪的前總統。7月11日將對川普量刑，那也是共和黨將正式宣布他為2024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前幾天。人們不禁要問，川普是不是就此出局。答案是否定的，川普不僅仍能競選，而且仍有投票權。

依法川普有參選總統資格

美國憲法對總統候選人只規定三項要求，即出生時是美國公民；年齡在35歲及以上；在美國境內居住14年以上，川普滿足所有這三個條件。至於川普能否投票要視情況而定，每一個州有自己的規定。川普現在是佛羅里達州的居民，該州選民在2018年以壓倒性多數通過公投，重新賦予被定重罪者選舉權。而紐約2021年通過一項法律，任何被定罪但未被監禁的重罪犯，都有資格登記投票。

第二個問題是川普會不會被監禁。目前川普面臨的34項指控，每一項都可判處最高4年監禁和5000美元罰款，法律專家認為即使川普被宣判刑期，不同罪名的處罰應該會「同時」(concurrently)執行，而非「連續」(consecutively)執行。儘管主審法官梅爾尚(Juan Merchan)以對白領犯罪持嚴格量刑聞名，但他也不得不考慮川普已77歲，係首次犯下非暴力的刑事罪，同時他作為前總統及共和黨推定候選人的敏感身分，法官在量刑時，會顧慮干涉選情等一系列的指控。因此，目前多數觀點認為川普入獄的可能性不大，專家表示罰款、緩刑或社區服務都是可能的選擇。有分析認為，鑒於對川普的指控均為E級重罪，即紐約州級別最低的重罪，川普被判緩刑的機率極高。

第三個問題是，假如川普在11月再度當選總統，他有權特赦自己嗎？根據法規，他有權特赦聯邦定罪，但並不適用於州定罪，州定罪只有州長可以特赦，所以川普不能特赦自己在紐約州的34項重罪定罪。

川普與拜登相互指控

川普被判34項重罪後，在法院走廊發表談話說：「這是一場遭人操控、丟臉的訴訟，真正的判決將於11月5日由人民決定。」5月31日，川普在曼哈頓川普大樓大廳發表了33分鐘講話，反覆批評「這是被操控的判決結果，目的在阻撓他重返白宮」。他強調這顯示沒有美國人能倖免於出自政治動機的起訴，並聲稱：「我們生活在一個法西斯國家」，同時他譴責拜登未能確保美墨邊境安全，稱拜登是「我們國家歷史上最糟糕的總統」。川普表示整個案件都出於政治動機。

川普還炫耀地表示，他在判決宣布後籌集了3,900萬美元，打破政治史上的紀錄（競選團隊公布數位為3,480萬美元）。等於每項重罪指控募得逾百萬美元，超過其陣營在今年1月和2月募款的總和，也打破共和黨網上募款的紀錄，同時顯示基層選民大力支持川普的跡象。據彭博社報導稱，華爾街一些富豪表示，不管川普最後是否被判有罪，都會支持他重回白宮。

拜登5月31日在記者會上回應「無人能凌駕於法律之上」、「是美國原則，川普有各種機會捍衛自己，川普律師全程參與；而這項決定由12位如你、如數百萬位美國公民所參與的陪審團裁定，在聽取整整5周的證詞，並仔細考慮後，陪審團達成一致裁決，認定川普被檢方控訴的34項罪名全數成立。」拜登又表示，川普和其他人一樣享有上訴的權利，這就是美國司法體系的運作模式；僅僅只是因為不滿裁決結果，就斷言裁定過程被操縱；「這是魯莽的、危險的、不負責任的」。

共和黨國會議員支持川普

共和黨人紛紛聲援川普，國會眾議院議長詹森(Michael Johnson)第一時間發表聲明力挺川普，他說：「今天是美國歷史恥辱的一天。民主黨人在歡呼，他們以可笑的指控把反對黨領袖定罪，依據的是一名被剝奪律師資格的重罪犯（按指川普前私人律師科恩Michael Cohen）的證詞。這純粹是一次政治操作，而不是法律操作。」

在川普被判有罪後，8名共和黨參議員發表聯合聲明，表示「白宮已經嘲弄了法治，並以非美國的方式從根本上改變我們的政治。作為參議院共和黨黨團的一部分，我們不願幫助和支持白宮實施分裂國家的計畫。」參議院指導委員會主席麥克李(Mike Lee)還在其社交媒體上寫道，「措辭強硬的聲明是不夠的。那些把我們的司法系統變成政治武器的人必須被追究責任。我們不再配合任何民主黨的立法或提名，我們邀請所有相關的國會參議員加入我們的立場。」

美國社會兩極化反應

川普34項控訴全部有罪的消息一宣布，全美炸鍋沸騰，歡喜與憤怒的情緒並噴。自由派有人歡呼「哈利路亞！讚美耶和華！完美的起訴定罪」。《紐約時報》以頭版粗黑大字宣布「川普全部有罪」，社論更宣布「陪審團裁定及審理事實再次提醒：川普不適合擔任總統」；有的媒體更在首頁以連續34個「有罪」表達歡慶；《紐約客》周刊甚至將封面改版成「川普正要被帶上手銬」的漫畫；社群媒體更是充滿千萬種諷刺川普的評論與動漫。

保守派《華爾街日報》社論題為「川普有罪判決及其對國家的影響」(A Guilty Verdict for Trump and Its Consequences for the Country)，直指「檢察官布雷格開啟美國政治的一個動盪的新時代」、「這項定罪開創利用法律案件來試圖擊敗包括前總統在內的政治對手的先例」。並不挺川普的保守派周刊《國家評論》社論也表示：「這是被操縱的審判，進步精英扭曲制度和程序，陷川普及其支持者於不利。」共和黨各級議員紛紛歸隊推文力挺川普，倒掛星條旗，表達國家陷入危難。支持川普的共和黨人已開始動員造勢，訴求這是連續的政治追殺，從紐約法庭轉向全國政治舞台。陪審團的裁決猶如打開潘朵拉盒子，為不到200天的大選釋放出更難預測的因素。

拜登、川普選情仍陷膠著

民意調查顯示，有罪判決可能會使川普在選舉中失去部分選票。而今年年底的這場大選，可能只取決於少數幾個關鍵搖擺州的數萬張選票而已。

4/28-5/9的最新六大關鍵州的民調顯示，川普和拜登在賓夕法尼亞州（47% v. 44%）、亞利桑那州（49% v. 42%）、密西根州（49% v. 42%）、喬治亞州（49% v. 39%）、內華達州（50% v. 38%）的民調中，川普均領先。在拜登唯一領先的威斯康辛州，拜登以47%對45%，領先川普2%。在衡量選民對川普被判有罪反應的民調顯示，15%的登記選民及獨立選民更有可能投票給他，17%登記選民及11%獨立選民不支持他。至於其餘人表示，定罪不會影響他們的決定。由此可見，此案對雙方加分或減分都不多。

6月11日，拜登的兒子杭特也因非法擁有槍枝而被判有罪，這使選情更加膠著。

2024年選舉，按照目前的樣子，將是一個老人和一個罪犯的博弈。《紐約時報》評論稱，美國選民將在11月5日大選中面臨艱難抉擇：是投票給不受歡迎的現任總統拜登，還是投票給已經被定罪的「罪犯」川普。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