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不必進入科技冷戰│趙國材
目前美國的保守派和自由派都一致認為,「北京模式」的成功,對「華盛頓模式」形成重大挑戰,中國也因此成為美國的戰略「競爭對手」(rival)。由此看來,對華強硬將成為美國的長期政策,中美似乎進入了「第二次冷戰」。
並不具備冷戰客觀條件
美國和蘇聯之間的冷戰,是在四個基本條件下發生的:(一)意識形態的有你無我是雙方對立的根本原因,驅動並主導雙方的相互政策,雙方都把打敗甚至消滅對方作為戰略目標;(二)雙方經濟各自獨立,互不往來;(三)整個世界格局劃分為勢不兩立的兩派陣營;(四)雙方各自組成以對抗為目的的軍事同盟。以上四個條件在今天的中美之間並不存在,中美關係緊張的原因不是意識形態的對立,而是利益衝突。
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一面致力於在合作的基礎上發展中美關係;另一方面,自尼克森訪華以來,歷屆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主要是利益驅動,意識形態並非主流。
中國不同美國搞對抗
中美之間相互依賴的經濟關係,早已形成難以逆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雙方在經濟全球化的大潮中同世界經濟連為一體,川普若想恢復獨立的經濟體,打造勢不兩立的兩派陣營,無異會產生雙輸的慘局。
中國不同美國搞對抗,更無意打造一個「國際反美統一戰線」。川普政府也很難聚集一個圍堵、遏制中國的國際陣營。即便是在亞太地區,與美國結盟的日、韓、澳等國,在對華政策上也因利益的差異而各有不同。而美國與其歐洲盟友在對華政策上的差異則更為明顯。
習近平反覆強調,中國決不向外輸出自己的意識形態和政治體制,而是要積極謀求與外部世界合作發展,打造包容開放的命運共同體。一些大陸學者專家倡議的「中國方案」,也是想推動經濟發展,而非要搞「顏色革命」。
川普政策反造成美國孤立
川普政府是美國二戰以來最弱勢的政府,反對他的勢力強大。他對外強調「美國第一」,卻成為「美國孤立」的尷尬局面。
川普搞單邊主義,建立關稅壁壘,利用美國在產業鏈的上游「鏈位」來訛詐下游「鏈位」廠商,甚至斬斷產業鏈,踩踏中國底線等,這種種針對中國的「冷戰」舉措,是與世界發展大勢相悖逆的。
儘管中國的國力稍弱於美國,但體制的優勢使得領導人對國內局勢的掌控比美國領導人強,因此,中國往往是維護中美關係穩定的一方。另一現象是,美國總統一旦贏得連任,中美關係便趨向穩定。畢竟,連任的總統要比第一任期間強勢得多。
在此形勢下,中國宜保持冷靜,不跟著川普的節拍走。如此,即便美國朝野似乎達成遏制中國的共識,並出台相應的「戰略」,但內部矛盾很難使這一「戰略」轉變成具體政策,更難有效地加以實施。
中國不挑戰現行國際秩序
工業革命以來,崛起的世界性大國有兩個鮮明的特點:一是具備在全球範圍內作戰的軍事力量;二是挑戰守成大國(霸主國)建立的國際秩序。英國曾挑戰西班牙,德、日挑戰英國,蘇聯挑戰美國,但中國在崛起過程中,並沒有全球作戰的軍事力量。
中美兩個大國成為現行國際秩序中的「利益攸關方」,這一現實決定了中美關係已經遠遠超出雙邊關係的範疇:中美之間的任何問題都具有世界意義。反之,世界上任何重大問題和挑戰,倘若沒有中美的溝通與合作,都難以管控。川普政府在這樣的形勢下發動對華「冷戰」,不僅傷害中美關係,也將對整個世界局勢帶來負面影響。
此外,中美在經濟上相互依賴。兩國關係穩定與否的決定性因素,不是利益衝突,而是領導人對內政的管控能力。管控能力強,政策的協調性就會好,有前後一致的連貫性,有利於雙邊關係的穩定。反之,則是政策雜亂無章、朝令夕改,雙邊關係也會隨之顛簸起伏。
近年來,中國發展迅猛的軍力是為了加強國防,而不是到世界各地去打仗。更重要的是,引領中國崛起的改革開放政策,並不挑戰長期由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而是要與世界接軌,積極融入到現行的國際秩序中。這種「融入式」的發展模式,決定並造就了中國的和平崛起。
美國欲維持技術領先
冷戰期間,蘇聯首先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引發美國人擔憂技術落後危及國家安全。在冷戰期間及冷戰結束後,美國一直把維持技術領先和國家安全相聯繫。
中美關係由於存在很深的經濟依賴性,而不同於冷戰時期的美蘇關係,因之,美國要想切斷同競爭對手的交流並不明智,而且,即使在冷戰時期,美蘇在航天等許多領域也存在一定程度的交流。
中俄在半導體晶片、人工智能、噴氣發動機等關鍵技術和安全上,已被美國視為戰略對手,因此,為維持科技創新和領先,美國需要加深與盟國和伙伴的合作。美國及其盟國在全球研發投資中占三分之二,有條件調整共同的研究和發展資源、協調,來增加其競爭力。
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的大變局,推動這一變局的是中國和印度等新興國家,其人口高達40億。這次現代化浪潮引發兩個難以逆轉的大勢:世界經濟一體化和世界政局多極化。多邊機制的現行國際體系為這兩個大潮提供了制度保證。
(作者係國防大學法律學系兼任教授)
附加資訊
- 作者: 趙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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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標題: 中美不必進入科技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