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長柯文哲3月中旬應邀訪美面試，期間行程有公開演講，與學者見面餐敘，也訪問了華府國會大廈、紐約、亞特蘭大及波士頓市政府。但最受人注意的還是他對兩岸的論述。

親美日友中是台最佳策略

3月20日，柯文哲在保守派華府智庫「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的演講中稱，台灣要在美中兩大國之間存活，必須有智慧且堅強。針對美中關係緊張時，台灣應採用何種「智慧且堅強」的策略？柯文哲回答說：「親美日友中，態度上親美，但也不要把中國當敵人，是台灣最適當的國家戰略。」接著補充，美日是一體同盟，這個策略也意味著親近日本，故親美日友中是台灣最適當的策略。

柯文哲在演講中也指出，國民黨對「九二共識」的認知是「一中各表」，但中國的理解是「一中」；蔡英文主張「維持現狀」，但她非僅不承認體現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九二共識」，還在教育、文化、社會等領域搞「去中國化」。柯文哲說：「無論國民黨還是民進黨，跟中國完全沒辦法對話，開放和友善的態度是第一步，透過交流才會有信任，當彼此沒有信任的時候，做什麼都沒用。」他自稱是藍綠之外「白色勢力」的代表人物。

這不是柯第一次提出「親美靠日友中」論述。2017年6月在台北市接受議員質詢時，柯文哲就表示過「親美、靠日、友中」的態度。2018年10月接受彭博社採訪時，柯文哲說：在美中對抗之間，台灣不過是「架上的商品」，必須清楚自身位置，且設法提升價值。

柯論述遭質疑太過模糊

針對柯文哲提出「親美日友中」，美國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亞洲資深顧問葛來儀質疑，柯的兩岸政策並沒有說清楚；對美國而言，重要的是，不管誰成為台灣總統，能管控好與中國的關係，不要讓美國被拖進不必要的衝突中。她質疑，柯文哲對大陸「友好」是指何意？是談「和平協議」，或是接受「九二共識」，抑或是單純「兩岸一家親」？

對此，柯受訪時回應說，「其實兩岸政策也沒有辦法完全清楚」，先表達一個態度，可以做的先做。針對葛來儀希望知道更多細節，柯說，「對啦，但只有一個鐘頭我也沒辦法講那麼多」。對於「親美日友中」美方可能聽不懂，柯說：「我想她也不代表所有美國人吧！」

至於「兩岸一家親」，柯文哲說「兩岸一家親是一種態度，至於要怎麼做，真的是要坐下來談」。他也說簽不簽協議不是最重要，因為在歷史上，很多這種協議簽了也沒有實踐過。被問到川普會不會出賣台灣時，柯文哲馬上回答說「當然會」。

包道格表示，柯比他預期中「更精微、有實質性」，給他留下正面的第一印象。包說關於兩岸情勢，柯文哲似乎有「實用主義、並非不切實際的」想法，但若參選總統可能無法過關。柯文哲也同意，「因為我每次講話，台北市長考卷比較好考。」

哥倫比亞大學東亞研究所主任黎安友(Andrew Nathan)在紐約與柯文哲進行早餐會時表示：「如果柯與華府能互相瞭解，華府可能將認為他是可接受的總統候選人。」然而，黎安友對柯提出的「兩岸一家親」持保留態度。他說，台灣人的身分認同與大陸人漸行漸遠，目前看不到兩岸一家親的趨勢。

美國政壇態度是「防中」

此次訪問華府，柯文哲應該觀察到，美中對抗的局勢已經形成，美國政壇的整體態度是「防中」。他坦言，在中美台三角之中，台灣與中國同文同種，但價值觀上跟美國相近，位置尷尬。

柯文哲反覆說，人民福祉應是最優先考慮，要是把美中對抗當作政黨輪替的槓桿，對台灣人民不利。只是他宏觀策略的表述之後，具體政策的闡述戛然而止，留下許多問號。

另外，柯文哲一直說要繼續兩岸交流，但台灣在中美之間如何能不被迫選邊站、與兩邊同時保持友好關係？自稱抱持善意的他，打算如何建立兩岸互信？智慧的對外政策具體包括什麼內容？柯沒有回答這些問題。

「五個互相」能化解僵局？

在訪美期間，柯以「僵局」形容2016年至今的兩岸關係。「兩岸之間最大的問題是，已經沒有互信了，」他因此提出「五個互相」的方針：互相認識、互相瞭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互相諒解」，認為這些就是解方。

當柯文哲在波士頓聽到世界衛生組織(WHO)說，今年5月世界衛生大會，若沒有「兩岸諒解」，台灣不可能獲得邀請函，他回應「我覺得在WHO問題上，太過於封殺台灣，大陸方面不會達到他的政治目的。」

柯文哲在波士頓拜會了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媒體問柯，在葛來儀質疑他的兩岸立場不夠清楚後，是否會在費正清研究中心闡述更多想法？對此，柯文哲表示，其實還是「多聽少說」，多聽人家的意見及想法。

媒體還問到，過去你主張不要高來高去，但如今維持模糊空間是否反而讓美國人更困惑？柯文哲說「不會啦，其實這種溝通還是會持續進行」；至於是否刻意保持模糊空間？柯說，「應該也不是這樣，我比較務實吧！」

當然，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沒人問，那就是為什麼台灣所有總統候選人都要應邀訪美面試？如果候選人只知道競相依附諂媚美國，仰美國鼻息，任誰當選2020總統，都不會是台灣之福。

(作者係本刊主筆、政大外交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