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台北市長選舉，若非民進黨虛晃一招，刻意營造棄保氛圍，柯文哲應該無法低空過關。享有在位優勢的柯文哲，雖擊敗對手丁守中，但也僅僅只贏3,254票，其得票率由上次的57%驟降至41%，讓柯著實嚇出一身冷汗。

柯與民進黨暗通款曲

  造成這樣的落差，並非由於對手實力的增強，事實上，前後兩位國民黨對手的得票率，均為40.82%。差別在於，上次選舉民進黨沒有提名候選人且號召挺柯，造成選戰形同兩強對決的局面。民進黨在這次選舉原也有意禮讓，柯在選前便公開表露，他與民進黨高層的關係甚篤，民進黨持續力挺不成問題。然而，柯「兩岸一家親」的談話，讓獨派勢力強烈不爽，迫使民進黨最後不得不提名自己的候選人，形成三方競爭的態勢。

民進黨雖然提了自己的候選人，選戰過程中卻未明顯動員及以文宣展開積極輔選，被提名的姚文智因此打得相當辛苦。民進黨祕書長在對外發言中，已明確表態，民進黨在台北市選戰的表現，並不納入輔選成敗的檢討，等於明示這個選戰是打假的。故選戰中不時傳出民進黨有意保柯，但直到投票日當天，黨政高層卻一直沒有公開駁斥，形同默認。尤其，柯陣營中有不少民進黨人士參與擘劃，不少基層黨員要求黨中央懲處，黨也都置之不理，司馬昭之心可謂路人皆知。

但儘管黨未真正動員支持，姚文智憑著「民進黨」這塊招牌，最後還是獲得17%的選票，造成柯得票率的大幅下滑。如果民進黨在過程中曾對自己的候選人多付出些關愛，哪怕只增加1%的選票，選戰結果必然會大不相同。民進黨的暗助，柯看在眼裡當然點滴在心頭，為未來的白綠合作，甚至柯文哲加入民進黨，創造了相當有利的條件。

加入民進黨的誘因不少

柯與民進黨的淵源向來不是秘密，當選台北市長前，柯便曾公開承認，自己的政治立場屬於「深綠」。甚至多次以實際行動，表態支持台獨教主李登輝與陳水扁。雖曾提出「兩岸一家親」，但擺明就是策略性運用，身邊的人已立即為他緩頰，表示柯「內心從來沒變過，但現在他在市長的位子上，就是法人代表，不是代表他自己。」選前民調也顯示，多數民進黨的支持者基本上能體諒柯的難處。故而柯若在選後與民進黨大談和解，相信並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選戰末期，曾有記者詢問柯文哲對選情的看法，柯表示政黨的組織規模與動員實力不容小覷，但對於自己所凝聚的「白色力量」，則略帶輕蔑地表示「這些都是小朋友，經驗還是差很多」，且年輕人都是「鍵盤革命家」，難以發揮選戰的關鍵角色。由此觀察，柯對既有的權力結構仍存敬畏之心，欠缺開創者睥睨傳統的格局。在這樣的心態下，柯更可能利用目前的聲勢，攀附權力台階，圖謀更上層樓，而不可能如柯粉的期待，獨樹一幟超越藍綠。

聰明的柯文哲應該很清楚，此次選舉若非民進黨刻意放水，他根本沒有機會。若不投入民進黨，任期結束後，他將只能落寞的下台。返回醫界或許是個選項，但離開專業長達八年，未來能否再重起爐灶，仍有不少變數。故而，最佳的發展應如同過往的高玉樹、黃石城、蘇南成、張博雅等人，藉著中立形象結合當道，謀取更上層樓的機會。深綠的色彩加上未與民進黨決裂，且民進黨在未來兩年仍是執政黨，尋求與民進黨合作，甚至加入民進黨，應該是最符合柯文哲利益的選擇。問題是，民進黨是否願意接納柯文哲？

民進黨將展開雙臂歡迎柯

遭逢選戰大敗後，各種跡象顯示，民進黨已開始思考調整兩岸關係。但長久以來奉台獨為神主牌，民進黨想改弦易轍並沒有那麼容易。柯文哲在市長任內，以「兩岸一家親」成功敲開對岸大門，民進黨若能接納柯入黨，便等同迂迴的宣示，民進黨將調整兩岸政策。一旦高雄積極地開拓兩岸市場，「黨員」柯文哲便更能放手行銷台北，如此一來，民進黨或有可能在中央的默許下，半遮半掩地造成兩岸實質的融冰。但柯文哲如果不是民進黨員，柯的兩岸穿梭便算不上是民進黨的政績，只會加大中央與地方的矛盾。

此外，在地方選舉大敗後，民進黨很難不憂心，如何布局準備2020年的總統大選。過去兩年，民進黨運用行政權全面打壓反對黨的作法，在國民黨取得地方民意的合法性後，必然也會有樣學樣。故而，失去地方行政權，黨的地方組織發展必然會遭逢比過去更多的阻力。尤其，這次民進黨的慘敗，也包括了許多資深議員的落馬，造成民進黨的基層組織近乎土崩瓦解。此時此刻，如果能將台灣第二大行政區的首長納編為黨員，不僅對低迷的民進黨士氣有提振的效果，也將使得民進黨可以結合台北與桃園，對抗新北、台中、與高雄的三都合體。

柯在民進黨最低迷的時候加入民進黨，聲勢當然與過往的投機政客不可同日而語，獨派勢力就算不滿，恐怕也不敢過度反彈。如果操作得宜，柯甚至有可能打破新潮流系的權力壟斷，讓包括陳水扁在內的舊勢力找到反撲的槓桿。利用民進黨的地方組織與基層實力，柯甚至有可能在2020年成為民進黨的新太陽，代表民進黨問鼎總統大位。柯的選擇或許會讓許多柯粉失望，但這就是政治的現實，在統獨對立的台灣，白色力量本來就難有空間。

(作者係中國文化大學政治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