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5日，在虎年封關前，「日本經濟研究中心(JCER)」的預測指出，2022年台灣人均GDP將會超越日本、較其2021年預測的2028年提前6年。在此之前，10月15日「國際貨幣基金(IMF)」的資料則顯示，2021年台灣人均GDP達到33,140美元，仍不如日本的39,583美元，卻又認為台灣2022年人均GDP估值可以達到35,513美元，將超過日本的34,358美元。

這些訊息公布後，雖然政府高層無不藉此宣揚，此乃近年來台灣經濟表現亮麗，但卻又引發社會各界不同的解讀。儘管主計總處澄清說明，台灣人均GDP於2023年前不太可能超越日本，然而我們認為，台灣人均GDP是否超越日本，除了必須從專業客觀的角度分析外，2022年3月之後日圓兌換美元匯率急劇貶值超過20%以上，讓台灣的人均GDP能迎頭趕上則是關鍵，如果以15至64歲的工作年齡人口比較，日本人均GDP仍然領先台灣。

日本人均GDP曾名列前茅

依據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的資料顯示，日本人均GDP曾經領先歐美許多國家、位居全球五名之內，特別是在1981年人均GDP達到10,360美元、首度超過1萬美元後，極短期間內即快速成長，1995年人均GDP更創下4.42萬美元的高峰、位居全球第三，而其時美國人均GDP僅有2.87萬美元，僅日本的64.9%。不過，從那之後日本人均GDP即呈現長期停滯，2021年降至3.96萬美元、全球排名退居為第34名，較1995年的高峰減少6千美元，而美國人均GDP卻增加到6.94萬美元，是日本的1.76倍。

在學理上，任何國家人均GDP成長，與其GDP的增加，應當呈現正向關聯。如果以OECD公布的數據觀察，1992年全球GDP共計25.4兆美元，日本3.91兆美元、全球占比達到14.9%，排名第二，是排名第一的美國6.52兆美元的59.9%；1995年全球GDP來到31.1兆美元，日本GDP更創下5.55兆美元高峰，全球占比高達17.9%。然而，時至2022年全球GDP估值86.0兆美元，日本GDP估值553兆日圓，若以預測時1美元兌換140日圓計算，則為3.90兆美元，全球占比僅4.5%，是美國GDP估值23.0兆美元的16.9%，而且是1992年時隔29年以來首度低於4.0兆美元。

經濟社會脆弱造成成長停滯

從上述可以發現，以美元計算的日本GDP並未同步擴張，反而呈現萎縮現象，是造成人均GDP成長停滯的根源。再者，如以相同的匯率換算，2022年日本受雇勞工平均年薪估值僅3.11萬美元，僅有1990年前後的水準，更是造成近年日本民眾購買力和人才吸引力明顯下降的關鍵。這些事實說明，日本人均GDP成長陷入泥沼，並非短期現象，而是1995年之後經濟社會脆弱所造成的結果，這無疑反映出身為日本人的悲哀。

如果歸納造成日本人均GDP成長陷入停滯的癥結，除了在短期因日圓兌換美元從2022年初的110日圓左右，劇貶到年底的140日圓，使得以美元計算的人均GDP大幅萎縮之外；在長期因素上，則是1990年代之後，日本在經濟政策上因內閣更迭頻繁，而未能賡續，使得部分產業發展未能與時俱進調整，進而波及就業環境，雖此一期間歷經「阪神」災後重建，以及「安倍經濟」三枝箭，呈現短暫復甦，但並未有效振興日本經濟。

再者，日本人口歷經戰後嬰兒潮，近年來隨著此波嬰兒潮逐漸老化，造成日本65歲以上高齡人口占比舉世最高，無形中，對其經濟成長帶來很沉重的壓力。

日本失落30年值得借鏡

更加重要的是，此一期間日本社會並未因經濟快速成長，感受到較大的幸福氛圍；反而在政治民粹思維暈染的糾葛下，讓大量的金錢和資源從投入股票市場大肆炒作，到房地產盲目開發，民眾在生活上其實呈現出頗為不安的情緒。換言之，日本政府並未利用經濟快度成長期間，積極透過稅收增加的機會，針對社會結構所衍生的貧富懸殊、青年就業不易等問題有效加以解決，導致19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崩潰之後，股市、房市一落千丈，造成人均GDP成長呈現長期停滯，讓日本從此陷入被舉世稱為「失落30年」的命運。

無庸置疑，1990年代中期之後，日本人均GDP成長開始呈現停滯，背後所存在的經濟社會問題，其實正是目前台灣面臨的困境。亦即此一期間，台灣在許多政策規劃上經常受到民粹的暈染，以迎合高層旨意為前提，加上部分官員缺乏前瞻的視野及素養，甚至缺乏洞察趨勢的能力，造成在執行上，僅能採取老方法、老藥方加以敷衍或因應，導致過去20年來台灣經濟社會所衍生的問題層出不窮，在無形中正在步上日本的後塵。

畢竟，台灣屬於小型開放經濟社會體系，面對近年來國際環境劇變，全球市場需求減弱，導致經濟成長走緩，造成許多受雇勞工薪資成長陷入停滯的同時，社會貧富不均更加惡化，這些層面勢必會對台灣的未來發展帶來衝擊。在此同時，19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崩潰後，其繁榮假象之下所曝露的經濟社會困境，其實是提供台灣作為警惕與借鏡的最佳素材。

(作者係台灣省商業會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