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外國女性為了愛情來到中國，丈夫去世後仍繼續在大陸生活了40餘年。她不僅是一名認真優秀的英語教師，還向海外傳播中國文化，當一名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

格蕾絲狄凡(Grace Divine Liu, 1901-1979)是一位中國籍的美國女教師，曾於1957至1974年在天津南開大學外文系任教，用生命寫下不平凡的人生。

格蕾絲1901年出生在美國田納西州。天生擁有好嗓子的她曾夢想成為歌劇家。5歲時，她在姨母開辦的女子大學預科學校學習拉丁語、戲劇及文學。她牢記姨母說的話：「女人頭腦裡面要有東西，才有吸引力」，因此十分努力地學習。1920年代末期，格蕾絲前往紐約學聲樂，在此結識了來自北京清華大學的留美學生，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

離美來到天津與夫團聚

1932年格蕾絲與劉弗祺結婚，兩年後帶著一歲多的女兒離開美國來到天津，與已於康乃爾大學畢業，在天津自來水公司擔任總工程師的丈夫團聚。她從此住在天津，一直到1974年回美治病，其間經歷了日本侵華戰爭、國共內戰、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抗美援朝、大躍進和文化大革命等時代的洗禮。

格蕾絲剛到天津時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不久後即被日本侵華打亂了她的平靜生活。她為貼補家用在家裡教英語，並免費教年輕人唱歌劇，傳遞反戰、捍衛和平的信念，很多青年學子受到她的影響投入抗日行列。

1944年，格蕾絲在國家救濟與重建總署下屬的天津儲運局擔任英文祕書兼英語顧問，負責分發英文信函，並把電傳電報和報告做成摘要，以備中文翻譯。

1955年，劉弗祺因病逝世，她的生活壓力驟增。剛好此時外交部要培訓英文人才，格蕾絲接下這份工作，並將家裡陽台改成教室。她針對學員的實際英語程度給予個別指導，這份差事不僅帶給她收入，也讓她感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南開大學任教深受歡迎

1957年，南開大學急徵英語教師，格蕾絲與南開英文系主任李霽野教授面談後，開始擔任英語教師一職。同年，她加入中國籍。由於她的課深受學生歡迎，不久便成為全職英語教師。

在教學過程中，她發現南開外文系仍舊採用傳統的英語教學法：老師用中文授課，學生用中文回答；老師上課內容著重講解語法、翻譯，學生則把講解內容逐字逐句記下來，分析每一段文字的結構，再翻譯成中文。

格蕾絲認為學生分析英語句子結構的能力很強，但卻不會講一句英語，簡直是「啞巴英語」。她明白這不是學生的錯，是教學方法有問題。

她勇敢提出教學改革意見，雖未獲採納，但她的能力及認真獲得肯定，1960年被聘為講師。

改革英語教學法引起迴響

1961年，時任外交部長的陳毅在一次講話中指出，外交部常常找不到足夠的翻譯人員，源於落後的英語教學。格蕾絲聽了之後受到鼓舞，主動寫了一封長達10頁的信給陳毅，提出英語教學應「實踐先於理論」。

她的建言引起極大迴響。例如南開大學許多青年教師開始與格蕾絲一起先收集英語教學方面的新書，再根據實際情況篩選使用，進而教導學生。他們還編寫了一本使用手冊，推動英語新式教學法。經過格蕾絲不斷地努力，南開外文系主任李霽野教授同意進行英語教學改革。

1962年冬天，格蕾絲被診斷出患有乳腺癌，但她堅持工作。1968年，格蕾絲在文革中受到迫害，她的女兒也受到牽連。在被軟禁期間，格蕾絲仍然堅持閱讀英文雜誌和書籍。1971年，南開大學恢復上課，此時已70歲的格蕾絲繼續培訓青年教師，並重編教學手冊。

1974年秋天，格蕾絲回美國探親、治病，卻時刻掛念南開外文系的教學工作，持續地給系裡寫信、寄書和相關教材。

終其一生貢獻英語教學

1979年，南開大學為身在美國的格蕾絲進行平反，洗去其在文革時所蒙受的冤屈，並晉升她為副教授。同年4月25日，她因病不幸在舊金山醫院逝世，享年78歲。1980年1月12日，南開大學為格蕾絲在天津烈士陵園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

從事英語教學研究20多年，編寫了基礎英語教學課本，為中國培養出大批青年英語教師。她注重聽講、以實用為基礎的教學方法，是現今英語教學最重要的方法之一。此外，她還積極在美國刊物上發表關於新中國的文章，向海外傳播中國文化，是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

(前者係南開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後者係天津農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