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4日，包括美國總統杜魯門在內的12個國家領導人齊聚華盛頓，簽署了《華盛頓公約》，創建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簡稱北約，NATO）。2024年7月9日至11日，北約在華盛頓舉行成立75周年峰會，拜登1天2度口誤「奪走了北約焦點」，也終於導致他於7月21日宣布退選。

1991年蘇聯解體、《華沙公約》解散時，美國老布希總統和國務卿貝克(James Baker)承諾俄羅斯總統戈巴契夫，只要蘇聯自東德撤軍40萬，促成東西德統一，北約組織絕對不會東擴一英寸。結果北約接連5次東擴，成員國擴張到32國，最終在拉攏烏克蘭加入北約時，俄羅斯忍無可忍對烏克蘭發動了「特別軍事行動」。此次峰會上，美歐表示烏克蘭正走上「不可逆轉」地加入北約的道路上，但前提是要先結束與俄羅斯的戰爭。但北約還繼續提供烏克蘭F-16戰機拱火，如何結束俄烏戰爭？

為期3天的峰會，除了聚焦烏克蘭問題外，各國也關注拜登的領導能力。拜登在峰會上宣布，未來幾個月美國和北約盟友將為烏克蘭提供數十套防空系統，其中包括至少4套愛國者攔截系統。

拜登首場辯論會失利 

6月27日，拜登在亞特蘭大市首場辯論中老態盡顯，聲音沙啞微弱、支支吾吾，甚至無法清楚地說完一整句話。在回答問題時雜亂無章，在為自己的政策辯護時語無倫次，在川普發言時他兩眼發直，他的表現被評為是一場災難，換帥之聲四起。主流媒體如《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華爾街日報》、《時代》雜誌和《經濟學人》等紛紛開炮：「請拜登走人」。多位著名評論員也不約而同得出結論：現在是拜登下台的時候，他敗給川普的可能性太大，不能冒險。這些意見領袖，包括向來支持民主黨的幾位《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如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克魯格曼(Paul Krugman)與紀思道(Nicholas Kristof)等。

德州民主黨眾議員道格特(Lloyd Doggett)認為，「現在是民主黨內部傳遞火炬的時候了」。參議院民主黨人也開會討論拜登退選之事。他們都擔心11月的大選，不僅拜登會輸給川普，共和黨甚至可能贏得參眾兩院。由企業家發起的「現今領導力計畫」(Leadership Now Project)要求拜登退選的公開信有168人簽名，其中包括沃爾瑪、迪士尼和全國美式足球聯盟(NFL)等富豪金主。該信宣稱，11月大選攸關美國民主，我們請求你結束競選，把領導的火炬交給下一代民主黨領袖。迪士尼家族甚至表示，將抽掉對拜登和民主黨的捐款，直至拜登宣布退選為止。新成立的「政治行動委員會」(Next Generation PAC)將籌集1億美元，作為換人之用，它呼籲：「交棒把，喬！」（Pass the Torch, Joe!）

拜登堅持不退造成恐慌

在北約峰會領導人即將到達華盛頓之際，拜登7月8日接受MSNBC採訪時說：「我們的盟友正在尋求美國的領導力。你認為還有誰可以做到這一點？我擴大了北約、鞏固了北約。我確保我們能夠建立一個由世界各國組成的聯盟來應對中國、俄羅斯，以及世界上正在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們正在取得真正的進展。」

距離總統選舉還有4個月，81歲的拜登必須日復一日地證明，他不僅有能力擊敗共和黨的競爭對手川普，還有能力統治美國這個世界軍事強國。CNN說：「在拜登拯救烏克蘭之前，他必須先借助北約峰會拯救自己。」

長期以來，川普對北約這個世界上最大、最成熟、最強大的軍事聯盟遺產充滿敵意和蔑視，他的陰影始終困擾著歐洲。對於川普再次掌權的可能性，歐洲瀰漫著一種「隱秘的恐慌」氣氛。

喬治華盛頓大學衝突與安全研究所所長、國際衝突專家唐斯(Alexander Downes)，在接受半島電視台記者採訪時指出，「如果川普贏得11月大選，那麼北約的團結可能會受到嚴重影響，這對烏克蘭來說可能是災難性的，也許對一些北約國家來說也是災難性的，因為川普曾表示，他將鼓勵俄羅斯對該聯盟的成員國為所欲為，因為這些國家在國防上的支出嚴重不足。」

歐洲擔心川普再度當選

川普對北約的看法，可以追溯其在2016年競選期間所說，「這個聯盟讓我們花了很多的錢。是的，我們用它來保護歐洲」；2017年川普上任第一年就當著北約領導人的面，譴責盟友沒有「支付公平的份額」；2018年他表示該聯盟「早已過時」；2019年他特別向德國施壓，要求其增加軍費開支，並稱如果他們不這樣做的話，「我將不得不在貿易方面做些什麼」。此後，德國逐漸增加了國防開支。今年2月10日，川普在南卡羅萊納州造勢集會上表示，如果再次當選總統，那麼美國將不再捍衛「不付錢」的成員國。

川普發表上述講話後，北約秘書長史托騰伯格(Jens Stoltenberg)發表聲明稱，川普的提議「破壞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其中也包括美國的安全，並將使美國和歐洲士兵面臨更大的危險。」川普後來改變了立場，並且在幾周前受訪時表示，「只要歐洲國家公平參與，在任期內美國將100%留在北約」。當被問及美國是否會援助那些遭受攻擊的北約國家時，他回答他會這樣做。川普最近的言論可能有助於安撫歐洲領導人的緊張情緒，但他若當選總統，美國可能會正式退出該聯盟的擔憂，仍然存在歐洲各國領導人的心中。

在峰會召開前幾個月裡，北約已開始為川普可能再次當選做了兩手準備。北約正在設立一個新的指揮部，以確保即使美國在川普領導下退出北約，該組織也能向烏克蘭長期提供武器和軍事援助。據彭博社的消息，北約計畫在今後5年內，向烏克蘭提供1,000億歐元軍事援助，此舉旨在保護基輔免受川普重返白宮後產生的「政治變化」影響。一些外交官將這措施稱為「防川普聯盟」，儘管很少人相信，如果沒有美國，北約對烏克蘭的支援還能以同樣方式持續下去。

75周年峰會還邀請了日本、韓國、澳洲和紐西蘭等四國參與，顯示面對中國崛起，北約在亞洲扮演的角色日益增加。7月8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林劍回應彭博社記者提問時表示：「北約應恪守其區域性、防禦性組織定位，停止在亞太製造緊張局勢，兜售冷戰思維和陣營對抗，不要搞亂了歐洲，又試圖搞亂亞太。」

北約擴張是美國設下的局

7月8日，歐盟輪值主席國匈牙利總理奧班(Viktor Orban)突然訪問北京，並與習近平會晤。奧班在社群平台X上發文表示，中國是促成俄烏戰爭和平條件的關鍵力量，這是他訪中的原因。中國外交部官網指出，在會談中，習近平呼籲俄烏戰爭應盡速停火止戰，同時，習認為當務之急是遵守「戰場不外溢、戰事不升級、各方不拱火」三原則。習近平還強調，若想俄烏停火，所有大國都應該發揮正能量而非負能量；中國長期以來不斷地在用「自己的方式」勸和促談。奧班在美國《新聞周刊》發文警告說，如果北約選擇衝突而非合作、選擇戰爭而非和平，那將是自殺。如果北約繼續追求「全球化」，它注定會加速失敗。

對歐洲國家而言，北約確實能為他們提供安全保障，但付出的代價太大，不僅是經濟上的支出，在政治上也不得不與美國綁死。法國總統馬克宏曾指出，北約已走向「腦死」，他也多次提出要建立獨立於北約的「歐洲軍」來自我防衛，這一倡議得到德國前總理梅克爾的支持，她強調「歐洲必須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但隨著美國在國際舞台強勢回歸，歐洲擺脫美國控制的努力再度蒙上陰影。

作為馬歇爾計畫在軍事領域的延伸和發展，美國在二戰後以對抗蘇聯擴張為由，聯合西歐國家成立北約，在軍事上控制歐洲的防務體系。蘇聯解體後，北約存在的理由已不復存在，但北約卻繼續以俄羅斯為假想敵，連續5次東擴，不僅未讓歐洲更安全，反而加劇了地區緊張局勢，最後終於爆發了俄烏衝突。如果說北約擴張是美國為綁架歐洲所設下的棋局，不無道理。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