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多次遭日機轟炸威脅

1938年5月13日，蔣介石第一次感受到日軍轟炸對他的威脅。根據《困勉記》當日記載，「聞敵機猛轟徐州，其彈多下於北車站與余常駐之四號房屋，幾成焦土，彼以為余已到徐州，必欲殺余而甘心也。」同年8月12日記載，「敵機六十餘架大炸武昌省府，死衛士二十餘人，余之住處，尚完整無恙，吾夫妻免此奇災，豈非天乎？」蔣雖躲過空襲，但衛士死傷不少，又讓蔣認為日軍是針對他而來。

1939年6月11日，敵機夜襲重慶，炸彈落在重慶黃山官邸球場，當時蔣在雲岫樓觀空戰，他在日記寫下「雖險，而夜睡甚酣。」

1940年2月22日早晨，蔣到柳州，以羊角山山麓為行營，《困勉記》記載，「午食時，聞有敵機二十七架，又聞三十架，踰一小時，未聞機聲，乃午睡，睡至2時50分，忽聞機聲，急起披衣出，敵機來炸柳州，其目標必在余也。急登後山防空洞，不五分鐘，敵機二十餘架，齊集洞上投彈，洞內振盪甚烈，聞敵機投彈畢而去，其第二批必繼續來炸。不三分鐘，敵機來俯衝投彈者，三十餘架，洞內振盪比第一次尤烈，敵機炸畢去，乃出洞視察，方3時15分也，見炸彈大部落於洞上右方，傷衛士十二人，此次較前年武昌、去年黃山，被炸之程度，超過遠矣，不可比擬，然三次來炸，彼皆確知余之所在，其兇猛，一次甚於一次，而余總安然無恙，豈非天命乎？」由於蔣在柳州遭到日軍轟炸的規模相當大，蔣不禁感受到日軍情報的準確威脅。

1940年7月8日，蔣又遭逢日機轟炸，《困勉記》記載蔣當天在重慶主持國民黨全會閉幕，他說「今日敵機專炸國府，且以千磅之大彈，投入國府院中，彼如知我仍在國府開會。」

日軍文件載明要轟炸蔣所

根據日本防衛省所保存戰時的檔案，1941年5月3日日本海軍美幌航空隊96式陸攻機第一次轟炸重慶目標是蔣的居所，任務成功但沒有特別提及是否炸中蔣重慶官邸。《困勉記》蔣只記載敵機60餘架炸重慶，但該轟炸時間相當巧合，因為美國總統羅斯福的兒子前一晚才接受蔣晚宴款待，還好羅斯福早一步離開居所，毫髮無傷，但他前一晚居住的屋子被日軍炸毀了。

1941年8月30日，蔣在重慶黃山防空洞東口樹下開軍事會報，根據《困勉記》記載，接近中午時分，「敵機第一批炸小龍坎去後，第二批尚未進入市空，公於會報中，講軍事近狀，忽聞機聲，忽又不聞，此恐敵機在最高空投彈也。即率各同志入洞，約十分鐘，未聞機聲，只聞炸彈連續轟炸洞之周圍，洞門為崩土堵塞矣，因念夫人在北洞口茅屋讀法文，即由洞中往北洞口，夫人方入。」日機炸黃山，宋美齡又再次遭險。

蔣赴緬甸又遭日機轟炸

根據《總統蔣公大事長編初稿》，1942年1月23日蔣考慮往訪緬印計畫，希望促成緬印等英國殖民地團結抗日。2月4日蔣與宋美齡、王寵惠、張道藩、董顯光及英國駐華大使卡爾等，自重慶飛緬甸臘戌，5日自臘戌飛抵印度加爾各答。8日自加爾各答轉新德里，18日訪問印度領袖甘地，21日經加爾各答返抵昆明。蔣又於3月1日自昆明飛臘戍，4日自臘戍返昆明，此行是為了協調國軍入緬支援盟軍。蔣回國後，3月10日下令以史迪威為中國入緬遠征軍的總指揮官。

4月5日蔣自渝經昆明飛臘戍，史迪威同機隨行。當時盟軍在同古戰役受創，史迪威藉口中國軍隊不聽指揮向蔣請辭，蔣為促成中美軍事合作，委曲求全，表達對史迪威的信任。日本陸軍在緬甸連戰連勝，英軍被打得落花流水，蔣為促進盟軍團結，4月6日又由臘戌搭車抵美苗，參與中美英三國將領集會。8日上午蔣先見孫立人等將領，接著與宋美齡見史迪威，日軍轟炸時，其他人員多躲進防空壕，蔣宋史三人是在他處避難。根據大事長篇初稿所載，敵機20架來襲，蔣與宋立於空地，一彈距蔣僅50碼，然未爆炸。8日下午自美苗搭火車返臘戍，後來由臘戌搭機回昆明。

《生活》報導蔣遭日機轟炸

當時《時代》發行人的妻子正在美苗採訪，親歷了日軍轟炸。5-6月號《生活》報導了日軍空襲情況，稱當天有28架轟炸機臨空，與蔣記錄差不多。報導引述史迪威的說法，認為日本在緬甸有情報網，蔣宋二人在美苗，日人才會轟炸美苗。

但日方紀錄64戰隊長加藤建夫，指派空戰英雄檜與平護航轟炸美苗任務。日軍並不知道蔣在美苗，當時主要目標是擊潰盟軍的航空戰力，加藤建夫根據偵察機的回報，決定對中緬邊境的壘允機場發動攻擊，希望擊潰駐防當地的飛虎隊，但因加藤輕敵，飛虎隊P-40打下四架日本一式戰鬥機。至於轟炸美苗是因為英軍正在那裡趕建機場。

總之，4月8日日軍先錯過在美苗的蔣，後又在壘允吃敗仗。大事長篇初稿記載壘允空戰「我軍大勝，擊落敵軍零式驅逐機11架，我軍無損失。」蔣所記空戰勝利無誤，但未打下那麼多日機，日機也非海軍零式機，而是陸軍一式戰鬥機。

臘戌返昆明途中險遭攻擊

蔣遭日機轟炸後，先由美苗搭火車回臘戍，4月10日由臘戌飛返昆明。大事長篇初稿記述「座機起飛後，敵機十八架追襲，旋以我空軍迎護，敵機遂廢然而返。」《困勉記》寫「起飛未及十分，接無線電，臘戌有警報，乃知敵軍已知余在緬乘機回國矣。」

日本戰時記錄並未寫下蔣座機為空戰目標，蔣座機起飛前，日軍正猛烈掃射壘允，隨著日軍攻勢逼近中緬邊境，國府放棄了壘允。蔣1943年前往埃及開羅，與羅斯福、邱吉爾會談，直接飛越喜馬拉雅山，避開駐緬甸日軍戰機的威脅。加藤建夫1942年5月戰死，如果他在攻擊壘允前知道蔣座機正往昆明飛去，而在緬甸上空發動截擊，中國的抗戰史可能就要改寫了。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