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是俄烏衝突始作俑者

蘇聯在1991年解體，分成15個獨立國家，經內部整頓後日益穩定。1998年5月，美國參議院正式批准北約的擴張政策，以至於自1999至2020年間，就有14個中東歐前蘇聯的附庸國及加盟共和國加入，形成一個擁有30個國家，世界最大的聯防組織，目前只剩下烏克蘭與白俄羅斯兩國，是歐俄之間的緩衝區。

2008年4月，北約在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召開峰會，計畫邀請烏克蘭及喬治亞加入北約。當年8月，就因喬治亞政府試圖將兩個親俄地區－南奧塞提亞(South-Ossetia)與阿布哈茲(Abkhazia)納入其政府軍管轄，引發了俄國派兵鎮壓，其來龍去脈與當前的俄烏之戰十分類似。當時烏克蘭政府並未引以為戒，2019年仍把加入北約與歐盟寫入憲法，形同玩火。

這次俄烏戰爭爆發後，拜登總統卻直言，他只有兩個選擇：制裁與世界大戰，因而只提供軍援給烏克蘭，形同丟包，使得俄羅斯有恃無恐。但從另一角度觀之，當這些中東歐國家有意加入北約時，美國恐怕也沒有立場說不，因此這只能視為是一種結構性的矛盾與衝突。

歐盟國家也只願提供援助

歐盟國家面臨戰況，也只能自立救濟。由於多半歐盟國家對於俄國能源的依賴性高，又都位處於歐亞大陸，因而對抗與迴旋的空間較小。

3月10-11日，在輪值主席國法國的邀請下，歐盟在凡爾賽宮舉行了臨時高峰會，並發表聲明。歐盟領導人譴責俄羅斯無端和無理的軍事侵略，並承諾堅定支持烏克蘭和逃離戰爭的難民，但他們沒有同意澤倫斯基的要求，讓烏克蘭破例立即加入歐盟。領導人表達將進一步加強雙方的伙伴關係，以支持烏克蘭走上歐洲之路，並已將其成員資格申請轉交給歐盟委員會，即將展開漫長的審核過程。目前，烏克蘭只與歐盟簽訂了「聯合協議」，旨在開放烏克蘭市場，拉近它與歐洲的距離，並包括一項影響較大的自由貿易協定，並有助於烏克蘭經濟的現代化。

儘管該聲明明確表達歐盟支援烏克蘭的意圖，包括提供政治、經濟援助及提供難民臨時保護，共約5億歐元的歐洲和平基金，但它並未提供澤倫斯基所要求的成員資格保證，以至於烏克蘭政府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以荷蘭為首的一些歐盟國家堅稱，即使烏克蘭正受到俄羅斯的軍事攻擊，處境極其困難，但歐盟也無法縮短其入盟的進程。歐盟已在超速處理烏克蘭的申請，但這仍需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才能得出結果。這是因為歐盟還必須考慮到西巴爾幹國家，比如阿爾巴尼亞和馬其頓，這些國家已花了十多年時間來準備入會。但這些國家沒有爆發戰亂，藉此來推遲烏克蘭的要求，確實讓人心寒。身為東道主的馬克宏總統表示，歐盟必須發出支持烏克蘭的強烈信號，但排除了該國很快加入歐盟的可能性。

歐盟承認曾犯政策錯誤

進一步觀察這些國家的立場可知，由於烏克蘭戰損嚴重，戰後要重建，開銷驚人，因而不願被拖下水，這是財經方面的考量。此外，歐盟條約中載有「歐洲安全防衛政策」(ESDP)的具體威懾條款，即如果成員國成為武裝侵略的受害者，其他歐盟國家有義務盡其所能提供援助和協助。若烏克蘭立即入會，將導致歐盟整體與俄羅斯的對決，這是安全方面的考量。

顯然歐盟國家不願意淌這灘混水，只願意提供武器與救援，讓烏克蘭自力救濟。雖然領導人承諾在戰後幫助重建烏克蘭，但前提是烏國仍然存在，並且沒有被俄軍占領，可見這些國家偽善的心態。

同時，歐盟各國將進一步加大對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制裁，而且還討論了摩爾多瓦和喬治亞的會員申請案。相對的，可能是基於曾受到俄羅斯欺凌的經驗，波蘭、捷克與波羅的海三國主張，應加快批准烏克蘭的入會申請，但其影響力甚小，尤其入會需27個成員國一致同意才能通過。

在此次峰會中，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博雷爾(Josep Borrell)承認，西方在與俄羅斯的關係中犯了許多錯誤，包括承諾烏克蘭與喬治亞加入北約，以及失去與俄羅斯和解的可能性。面對烏國的慘狀，官員以一句政策錯誤來推諉卸責，確實令人驚詫！

在過去幾年中，一些北約成員國曾向烏克蘭提供軍備武器，但不是以北約組織為名，也不會採取任何軍事行動支持，卻視烏克蘭是親密夥伴。而北約卻仍稱，加入北約是烏國的選擇，以及不願見俄羅斯建立勢力範圍來加以阻止，自然引發烏國的想像空間。然而，在2月底俄羅斯展開軍事行動後，所有的承諾立刻煙消雲散。歐盟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更主張，這是一個展示對烏克蘭堅定不移支持的機會，即在經濟上和物質上做出承諾，因烏克蘭是歐洲大家庭的一員，我們願意支持加強和鞏固與烏克蘭的關係。這是十足的阿Q精神！

無法擺脫對俄能源依賴

領導人的會談還集中討論了如何擺脫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同時加快綠色轉型。歐盟進口90%的天然氣用於發電、供暖和供應工業，俄羅斯供應歐盟近四成的天然氣和四分之一的石油。歐盟委員會提議，在年底前，將歐盟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需求減少三分之二。因能源是克里姆林宮的主要收入來源，每天約6億歐元，如果歐盟停止購買俄羅斯的能源，就會停止為俄羅斯的軍事機器提供資金云云。

但歐盟領導人也不太可能效仿美國立即禁購俄國能源的作法，尤其德國總理蕭茲明確表示反對，因為歐盟國家依賴俄羅斯的程度迥異，難以達成一致抵制。比如波蘭67%的石油來自俄羅斯，愛爾蘭僅有5%，而德國居其中。自上個月戰爭開始以來，歐盟表現出非凡的凝聚力。它迅速採取了針對普丁本人、俄羅斯金融體系及其高維護寡頭的大規模制裁。

中國大陸蓄勢待發

繼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博雷爾日前強烈支持中國在俄烏戰爭中進行調解，並認為沒有替代之後，3月8日，德法兩國領導人蕭茲和馬克宏與習近平視訊通話，也有意邀請中國出面斡旋，並獲得中方善意回應。

北京一貫保持不干涉別國內政的態度，此乃其外交政策的核心原則。基於中俄與中烏的友好關係，此次中方既沒有譴責俄國，也沒有縱容戰事，還重申了對烏克蘭主權完整的堅定支持，並在對聯合國譴責俄羅斯入侵的決議兩次投下了棄權票，以便在俄烏之間取得平衡。

歐洲議會去年在暫停審議「歐中投資協議」的同時，還通過了一些有關新疆等的議案，導致中歐關係惡化。美國國會也通過一些「反中友台」的議案，再加上美國持續對台軍售、美中之間仍存在貿易糾葛等等，如要中方出面調停，這些都可能是中方期盼有善意回饋之處。但面臨難民的人道危機，北京已然做出正面回應。

台灣應認清國際現實

綜言之，西方國家根本不願淌烏克蘭這灘混水，尤其不願因此與俄羅斯對決。若戰後烏克蘭加入歐盟，必將造成極大的負擔，因而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就是國際的現實，也正是西方的偽善。

若以美國拉攏台灣的情況相比，這與戰前的烏克蘭有幾分神似。正如國防部長邱國正所言，一旦作戰，大家都會很慘，就算勝利也是慘勝，故應選擇避戰。若台灣能從「抗中保台」的策略轉為「反戰愛台」，以談判代替對抗，才是真愛台灣。

(作者係政治大學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