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貿易戰打打談談已持續了一年半，看起來恐怕會變成常態化了。中國大陸為因應此長期的經濟冷戰，已準備了一套四大武器組合拳的戰略。

中國有四大武器備戰

為了反擊川普表示要於9月1日針對每年額外3,000億美元中國輸美商品加徵10%懲罰性關稅，大陸當局立即宣布停止購買美國的農作物產品，並決定以「人民幣武器化」來報復川普的高壁壘關稅戰略，另外兩項手段則是嚴控緊縮或限制稀土礦產銷售美國，以及限縮與美國進行貨品貿易的貿易脫美化運動。這四項措施：「停購美國農產品」、「人民幣武器化」、「稀土武器化」、「貿易量值武器化」，可稱為對美經濟冷戰四大武器組合拳，可能產生的效應及作用力，必將撼動全球科技產業供應鏈及世界金融體系。

切斷稀土全球供應鏈

這套「對美經濟冷戰組合拳」的四大手段中，最具戰略意義的武器，是中國有能力可以切斷稀土全球供應鏈的環節。稀土是高科技產業智慧型手機、燈泡和半導體等產品的絕對關鍵元素，而中國正是幾種此類稀土礦產的最主要供應國。今年8月上旬，代表開採行業的中國稀土行業協會已發表聲明，承諾支持北京在貿易戰中為反對貿易霸凌主義所將採取的任何反制對策，並強調川普加徵關稅的成本應由美國市場和消費者承擔。

為了穩定中國放緩的經濟，北京政府也著手修改《中國進口產品目錄》，以擺脫中國對美國商品的依存度。

人民幣可以作為武器

這套「組合拳」中，唯獨「人民幣武器化」是總體經濟戰略手段。一般而言，總體經濟戰略手段的經濟作用力與市場競爭力，不但對國內經濟會產生重大深遠的影響，其對外經濟的衝擊效應也極為可觀，尤其是，人民幣現已國際化到一個程度，「石油人民幣」即將在全球能源市場及金融貨幣市場取代「石油美元」之際，「人民幣武器化」的國際經濟戰略意涵更不容小覷。

8月5日，中國25年來首次允許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破7」關卡；三天後將官方指導價，即人民幣交易價可以上下窄幅波動的中心基準價，也調至「超7」的位置，進一步確保了人民幣匯率將在這一區間波動。這種貨幣政策機制舉措看似溫和平緩，卻足以提高中國在未來幾個月內繼續有效「允許人民幣貶值」。

人民幣恰當的貶值，有助於中國企業對美國的出口：一家中國公司以10美元的價格銷售某產品，按照當前的匯率，可以取得大約70元人民幣的銷售額；倘若人民幣匯率跌至7.7元兌換1美元的水準，也就是降價10%，同樣的銷售將獲得80元人民幣的收入，這家中國公司可以通過降價讓產品更具競爭力。美國加徵關稅原本就是要讓中國貨先去競爭力，但人民幣貶值10%就足以使加徵10%關稅完全破功。

人民幣會守住7.1元

《紐約時報》認為，北京政府拿人民幣當作貿易戰武器是危險的；因為貨幣貶值必然會對在海外經營的中國企業造成嚴重損害，並可能打擊到國內消費者的信心；而且面對「人民幣貶值」，川普政府只需要再提高關稅作為回應即可。

不過，事實是2018年中國輸美貨品貿易總額不過6,335億美元，此前已有3,150億美元貨品被川普加徵25%關稅；若人民幣進一步貶值，川普除了把目前第四輪3,000億美元輸美商品，從關稅率10%提升至25%之外，已別無他法。換言之，川普對中國的籌碼已經用盡，未來美中貿易關係只會向後萎退，幾乎很難再有繼續向上擴張的可能性。

那麼，在8月8日人民幣兩次微貶之後，未來還會貶到什麼水準呢？跨國智庫認為，極可能貶到「抵銷第4輪對華追加關稅的1美元兌7.2元水準」；第4輪對華追加關稅是價值3000億美元的中國輸美產品，占中國對美國總出口額的四成七。若美國果真加徵10%關稅，將對中國整體對美出口產生4.7%的影響，中國為了抵銷影響，自會容忍人民幣貶值5%，亦即貶到 1:7.2 的水準。

從改革開放以來，人民幣匯率的年均波動幅度一直維持在5%以內，以免被批為「操縱匯率國家」。2018年人民幣平均匯率6.6元，倘若今年波動幅度為5%，預計今年下半年人民幣平均匯率會在7.1元左右。

人民幣與稀土武器化延後

8月13日，美國貿易代表署(USTR)與中國談判代表辦公室同步發布聲明，美國原本預定9月1日加徵關稅的部分商品，將暫時從關稅清單上移除。包括手機、筆電、遊戲主機、電腦顯示器、特定玩具，以及特定鞋品和服飾等項目，是否會加徵10%的關稅，延後到12月15日決定。

此外，美中貿易代表也將在兩周內再度舉行電話會談，繼續推進美中貿易協議事宜。此好消息立即激勵了美國股市，道瓊工業指數當天漲逾530點，費城半導體指數大漲3.2%，蘋果股價漲5.6%，為今年7月31日以來最大的單日暴漲幅度，台積電ADR也漲2%，美光漲5.6%。離岸人民幣對美元匯價則立即強升1.6%，報人民幣6.9891元兌換1美元，升破一個星期前所締造的「7」關卡；國際油價大漲超過2%。

中國原擬的四大手段，除了「停購美國農產品」及「貿易量值武器化」兩大手段已經展開外，「人民幣武器化」與「稀土武器化」兩大戰略手段，看來會暫時備而不實施。針對最具市場敏感性的「人民幣武器化」，跨國智庫認為，直到2020年底之前，倘若沒有爆發更大的國際政經環境變數，人民幣市場價位的1美元兌7.1元水準，將會是國際金融市場的範準(norm)。

（作者係環球經濟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