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財政部長葉倫早在今年1月就通知國會，美國政府債務會在1月中旬觸及上限，呼籲國會儘快採取行動，再次提高債務上限，以避免出現債務違約。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於2月15日警告：倘若不提高債務上限，美國政府將於今年7月前沒有錢支應國債債息及承受債負贖回，而淪為信用破產國家。

債務上限是美國國會為聯邦政府設定為履行支付義務而舉債的最高額度，觸及這條「紅線」，就表示財政部借款授權用盡。只有調高債務上限，財政部才可透過發行新債來履行現有的支付義務。

CBO要求放寬「債務上限」

美國國會於2021年12月通過立法，將聯邦政府債務上限調高至約31.4兆美元。根據財政部官網，截至目前，聯邦政府債務規模已超過33兆美元。根據美國Peter G. Peterson基金會統計，超過31.4兆美元的聯邦債務總額，比中、日、德、英四國的經濟體量總和還多；若將這筆巨額債務分攤到民眾身上，相當於每個家庭負債23.6萬美元，每個人負債9.3萬美元；倘若由每個美國家庭每個月還款1,000美元，需要19年才能還清。

債務上限逼近懸崖的確切時間，取決於4月聯邦政府可收到的所得稅收入而定：只要所得稅收入低於目前的估計，美國財政部在7月前就會「沒錢可用」。更糟糕的是，CBO警告說，較低的稅收收入可能會使政府違約的日期提前，尤其最新預計，4月所得稅收入可能會低於此前的估計。其結論是，如果不提高或暫停債務限額，除了替換到期證券外，美國財政部勢必無權再發行額外債務。這不僅將導致若干聯邦政府機能無法正常運作，並將出現聯邦政府的對外借貸違約或信用破產。國際市場對美國政府違約的擔憂，已達到金融海嘯危機以來最高的水準。

兩黨意見紛歧使問題惡化

目前白宮與共和黨國會議員對提高債務上限的口水戰日益激烈。拜登領導的白宮疾聲呼籲國會「無條件提高債務上限」，而共和黨議員則試圖「把提高債務上限與全面削減預算綁在一起」，以為要脅。雙方都指責對方的行為不負責任，這讓人擔心，分歧的華府可能陷入僵局，這對市場和投資人會產生廣泛影響。2011年，國會議員們勉強避免了違約，但那是在標準普爾(S&P)將美國政府的信用評級下調，市場經歷了過山車之後。

2月15日，拜登在國情咨文中指責共和黨人推動的提案，將使得美國國家債務在未來10年進一步增加3兆美元，而白宮即將出台的聯邦預算將在未來10年同一時期，將聯邦赤字削減2兆美元。但是，共和黨指責民主黨「不計後果的支出」，危害美國的經濟，眾議院院長麥卡錫更表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透過兩黨協商談判，達成一個負責任的提高債務上限新方案，使美國財政狀況得以恢復正常。」

CBO在發布警告的同時，還發布了一份關於未來十年聯邦預算和經濟前景的報告。該監管機構預計，今年聯邦預算赤字總額將達1.4兆美元，未來10年的年均赤字將為2兆美元。CBO並表示，未來10年的「累積赤字」將比此前預測的高出3兆美元，這是由於最近的立法和不斷上升的借貸成本。

世界對美國已失去信心

美國智庫機構指出，共和黨的談判代表打算利用債務上限作為槓桿，以推進國會通過一項全面預算法以削減赤字。由於政府自2011年債務危機以來，已有十年時間為違約情況做準備，此次違約可能類似於「部分政府機構關閉」，公眾可能不會立即感受到違約帶來的影響，因此對經濟的影響也「非常有限」。

但是，國際政經觀察家則認為，這次違約大大迥異於已往。自1789年以來，美國一直按時支付所有帳單，不曾有過「違約」，也因此建立了國際社會「對美國經濟金融實力地位的普遍信任與堅實信心」，乃至於「對美元價值的普遍信任與堅實信心」。也因此，即使2008年發生次貸風暴，12.5兆美元泡沫化衍生了世界金融海嘯危機，國際經濟社會仍願意集體吸納、分攤美國溢出的超級大泡沫，對大規模美債及無限量美元資產一概接納吸收，以致未造成一場完全失控的經濟和金融災難。

歷經2009年歐巴馬政府的「量化寬鬆」(QE)，川普的高關稅貿易戰、科技戰、經濟脫鉤戰，以至於拜登的貨幣印鈔大救市、財政紓困大撒幣發行6兆美元，以及「新冷戰」掠奪全球的經濟資產後，國際社會已普遍喪失對美國經濟的信心，也不可能對大規模的美債及無限量美元資產一概接納吸收了。

因此，就算葉倫提高債務上限的訴求得以實現，恐怕亦難解決貨幣超發、公共債務超發的危機。而當美國信用破產，必然會帶來美元崩塌的危機，這將是一個比2008年世界金融海嘯更大三倍的爆炸，以今天的世界經濟來看，任何國家都無法承受。

（作者係環球經濟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