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以「祭祖」之名訪大陸，出訪期間的公開談話出現了「中華民國」、「台灣總統」、「憲法」等關鍵字。他提到憲法中的定義：「一個是台灣地區，一個是大陸地區，都是我們中華民國，都是中國。」這在大陸是敏感的發言，但一趟走下來，北京展現高度容忍，這讓馬英九返台時大呼「九二共識活過來了！」

要檢視馬英九大陸祭祖的後續效應，筆者認為，參與2024大選的總統候選人的言行和選舉結果，才是最佳的檢驗標準。簡單地說，如有總統候選人願意高舉「九二共識」大旗，並且能得到選票，那麼，效應就是正數；反之，叫好不叫座，在選舉市場中推銷不動，則「九二共識」活不活得過來，尚在未定之天。未必如馬本人所想的那麼樂觀。

馬突破了「各表」的默契

淡江大學榮譽教授趙春山指出，馬英九在湖南大學與學生座談時，向現場大陸學生解釋，「我們國家在1997年修改了憲法，在我們的定義裡，我們國家分了兩個部分，一個是台灣地區，一個是大陸地區，都是我們中華民國，都是中國。而在我們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第二條，台灣地區是指台、澎、金、馬，大陸地區就是台澎金馬以外我們的領土，不論是在台灣、在大陸，在憲法都是屬於一個中國之下，我們是台灣地區，你們是大陸地區」，具體清楚地解釋了中華民國憲法對兩岸關係的定義。他認為馬這樣的闡述，可說是「一中各表」的加強版，或是2.0版。

因為馬英九表述了「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打破了過往綠營抨擊譏訕「一中各表」只能在島內說，不被北京認可這套說法，這是馬英九返台高喊「九二共識活過來」的因素。

趙春山解釋，「一中各表」向來有個外界難以理解、不言自明的默契，就是兩岸雙方只能在自己家裡或場合，表述自己對「一個中國」的定義。雙方沒有共識，但不公開否定對方的表述。更重要的是，不在雙方見面時，或在對方的地盤上公開表述自己的定義。

這次馬算是破例了。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游盈隆在臉書貼文，「這無異是在回教徒面前吃豬肉，簡直是公然挑釁。」至於中共不回應，代表接受了「一中各表」嗎？

關鍵在於馬的身分認同

趙春山認為，以他研究中國大陸幾十年，與無數官員、學者打交道的經驗來判斷，關鍵在於「身分認同」。馬英九在訪陸行程一路上，開口閉口講中國人、中華文化、緬懷中國革命與抗戰歷史。在中山陵，他講兩岸中國人要共同奮鬥振興中華。在湖南大學座談會中，他講「我們不但同文同種，而且雙方都堅持一個中國的利益立場。」

因為馬英九的大中華「身分認同」，受到中共方面的信賴，因此給予馬最大的容忍度；反觀綠營已經定於一尊的賴清德，他說「台灣已經是主權獨立國家，沒有另外再宣布台灣獨立的必要，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主權互不隸屬，中華民國台灣的前途只有兩千三百萬人民可以決定」，雖然「務實台獨工作者」已經轉變成「和平保台」，但也是因為「身分不認同」，使得賴清德的中華民國就和馬英九的同樣四個字大異其趣，北京聽來也就聲聲刺耳。

蔡英文回應馬英九「憲法一中」說時，稱現在已是2023年，暗酸馬過時。朱立倫則提醒蔡「你是讀法律的」，去讀讀現行憲法怎麼寫，去讀讀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怎麼寫，請總統遵守憲法，不要違反、違背憲法。

侯友宜、郭台銘的回應

侯友宜對「九二共識」的反應是清楚「尊重」，模糊「支持」。他被問此問題時表示，「守護中華民國的民主、自由、主權，捍衛人民的安全，是國人共同的心願，面對未來國家的發展，要凝聚最大的共識力，以最強大的力量讓中華民國能夠和平、繁榮、永續的走下去。」對於蔡英文批評馬英九「兩岸同屬一中」是過時的論述，侯友宜則表示：「在整個歷史的軌跡，我們都永遠感謝每一個人的奉獻。」總的來說，說了等於沒說。

2019年5月，郭台銘首度公開表態：「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郭台銘認為，兩岸關係的癥結在北京當局不能正視中華民國的存在，連他的國旗帽都被打馬賽克：我是不會講「九二共識」的，要我講可以，「九二共識，一中各表」。郭台銘說他一向的信念是「沒有一中各表、就沒有九二共識」，他正式呼籲北京當局要正視中華民國存在的事實。

綜上所述，可簡單下個結論：馬英九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是「活的」，而且活到大陸去了，主因在於他的大中華認同；郭台銘比候友宜更清晰地詮釋了「一中各表」，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支持馬英九的表述；如果國民黨徵召侯友宜選總統，這題一定會再被提出來檢視，而侯與「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親疏遠近，則將由選票來決定。

筆者認為，侯友宜除非另有一套新的、可取信北京，且得到美國認同，又能在島內行銷的兩岸政策，否則在有限的時間內，大概只能踩在馬英九奠基的高度上，深度活化「九二共識」，別無他途。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