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認為拜登是外交老手，更有眼無珠之人說他「老謀深算」，因為他曾在美國國會的參議院負責外交事務多年，又曾任歐巴馬的副手八年，頗涉外交事務。然而，老拜當政逾兩年半，卻在外交上疲於奔命，呼朋喚友，自以為得手，卻事與願違，乏善可陳，甚且屢遭「反噬」(bite backfire)。何以故？

固然老拜年老體衰，失言、失智，屢見不鮮。即使兒子認罪，仍為兒子的罪行驕傲，更見失態。至於不顧最基本的外交禮儀，信口罵俄國元首普丁是「劊子手」，罵沙烏地阿拉伯王儲是「賤民」，罵中國元首習近平是「獨裁者」，猶如潑婦罵街，豈符合文明國家首腦的身分？再說他的幾十年外交經驗，皆來自於冷戰時代，根深蒂固的冷戰思維，早已不合時宜。再加上美麗國與生俱來的政治偏執與傲慢，與別國相處，不荒腔走板，豈可得乎？這樣的拜登還要競選連任，值得我們對他的外交政策做一個盤點。

阿富汗撤兵一塌糊塗

拜登上任不久，就自阿富汗撤兵，慌亂失序，死傷枕藉，搞得美國在舉世面前灰頭土臉。撤兵之故所謂師老兵疲、花費無度、難以為濟都是表象，實情是拜登誤打小算盤。當時美國正呼喚其西方盟友，大事操作新疆人權，甚至宣傳種族滅絕的世紀大謊。老拜以為撤兵阿富汗，可以釋放阿富汗的恐怖分子滲透新疆，以達到搞亂中國的目的。

孰知美軍一走，掌權的塔利班政府對華特別親善，新疆更為穩定，中國在中亞的影響力有增無減。真所謂偷鷄不著蝕把米也。拜登老羞成怒，居然充公阿富汗的海外資產，侵奪窮國的辛苦錢，為人不齒。

俄烏戰事難以收拾

普丁發動烏克蘭戰爭，美西方大肆撻伐，視為入侵主權國家，有違聯合國憲章，卻不問入侵之由。北約於蘇聯崩解後，曾承諾不再東擴，結果不僅不斷東擴，甚至要東擴到臨近俄國的烏克蘭。季辛吉與梅克爾都知道烏克蘭加入北約的不智與危險，雖曾試圖挽瀾不遺餘力，但不及拜登一言決堤，居然鼓勵烏克蘭加入北約，普丁雖屢次警告，拜登全不理會，還大言炎炎，說烏克蘭是主權國家，有權加入北約，無視俄國的安全，豈非逼普丁動武？平心而論，普丁是為俄羅斯的安全入侵烏克蘭，要比美國入侵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合理合法得多。

拜登鼓勵烏克蘭加入北約，有意要烏國打代理人戰爭，以削弱擁有舉世最多核彈頭的俄羅斯。華府執政者以為開打之後，再以鋪天蓋地的經濟制裁，就可以打趴莫斯科。孰料俄軍雖然久戰不決，耗損不輕，但由於地大物博，石油與糧食不虞匱乏，又有中國不隨美西方起舞，故而屹立不搖。相比之下，歐盟諸國的經濟反而受傷慘重，美國卻乘機大賣軍火，大發戰爭財。歐洲急需油氣，美國卻以高價油氣出售；歐洲人抱怨之餘也只有逆來順受。炸毀北溪油管者呼之欲出：華府明明不要歐洲用俄國油氣，絕其後路，卻不敢承認，歐盟也不敢追究。然而華府以歐為壑，豈不令歐人寒心？

拜登打代理人戰爭，以為得計，但戰爭持久，死的雖是俄、烏的人命，但美國支撐戰爭的財源並非源源不絕，而終戰無期，終究要面臨如何結束戰爭的難題。事後看來，拜登可以防止烏戰而不為，反而有意鼓勵，結果損人並不利己，可謂失策，誰云不宜？

法國馬克宏要戰略自主

歐盟之中法、德為大。德國聯合內閣，閣員複雜，意見分歧，而總理蕭茲軟弱，往往首鼠兩端，又受制於美國，難有獨立自主的作為。法國是戰勝國，不同於德國，但二戰時慘遭滅國，流亡政府避難於英倫時頗受英美之氣，產生不受制於英美的戴高樂主義。

法國是西方較早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不謂無故。戴高樂之後，法國雖無可以比肩的強人，但戴高樂精神未嘗稍衰。馬克宏主政後，就有意籌組歐洲聯軍。俄烏戰爭已非馬克宏所樂見，拜登又悍然搶奪法國為澳洲建造潛艇的巨額訂單，激怒馬克宏。拜登政府更逆全球化潮流而行，以國家權力補貼自家企業，傷害到包括法國在內的外國企業。馬克宏親赴華府理論，拜登以盛大的國事訪問歡迎，以華麗的國宴招待，但對馬克宏提出的清單置若罔聞，以為可以酒肉打發馬克宏，顯然低估了法國人的智慧。

馬克宏從華府空手而回，不久就應習近平之邀高調訪華，大打中國牌。北京當然也樂意打法國牌，在人民大會堂前盛大軍禮相迎，滿載經濟實惠而歸。正式會談之後，二人又在南粵茶叙與夜宴，共聽知音古樂。馬訪華後，更增「戰略自主」的信心，追求歐洲自身利益的外交政策，成為習近平的知音。馬克宏在訪談時公開說：中國是法國最重要的關係，不僅兩國要合作，中美也應該合作，這豈不與美國的戰略背道而馳？更出人意外的是，馬克宏還要參加今年在南非召開的金磚會議，說石破天驚並不為過！美國的政客與媒體大肆攻擊馬克宏，正顯示出老美對法國不願當小弟的焦慮。拜登連重要的盟邦都保不住，夫復何言？

中東局勢丕變

二戰之後，美國在中東一直偏袒以色列，容忍猶太國欺侮阿拉伯人，成為霸占阿拉伯土地的在地小霸王，使70餘年來的中東一直動盪不安、戰亂不已。始作俑者，其老美乎！

沙烏地阿拉伯盛產石油，素為美國重視與拉攏的對象，更利用回教宗派之異，以其對抗伊朗，配合華府的戰略利益。然而，當美國岩頁油生產成功，成為石油的出產國，不僅不再依賴中東石油，反而與沙烏地變成競爭對手時，二者的關係丕變。川普變本加厲偏袒以色列，包括將美國大使館擅自遷移到極具爭議的耶路撒冷，激化以阿矛盾。拜登上台後更不把沙烏地放在眼裡，公然罵其王儲是「殺手」、「賤民」，攻擊別國領導人的人身如此毫無忌憚，能無嚴重後果？果不然沙烏地與華府漸行漸遠，王儲冷淡接待拜登來訪，不再順應老美的需求，反而與中國日見親近，有意加入上合與金磚，願以人民幣結算交易。

更大出拜登意外的是，中國竟能撮合沙烏地與伊朗言和復交，化仇敵為朋友，一夕改變中東局勢，動搖美國在中東的布局。最近天津舉辦夏季達沃斯論壇，沙烏地派遣龐大團體赴會，確定以人民幣交易，親中疏美的態勢更加明朗。當年關雲長大意失荊州，如今老拜登大意失中東！

中南美洲後院失火

美國自19世紀高唱門羅主義，視中南美為禁臠，不容歐洲強權染指。然而，200年來北美日漸富強，而中南美貧窮如故，顯然是老大一家獨贏，哪管小兄弟的死活？不扶持小兄弟也就罷了，還頤指氣使，口蜜腹劍，干涉內政屢見不鮮，更隨意軍事入侵，甚至派兵到巴拿馬，將其元首逮捕回美入獄。古巴與委內瑞拉不順服，即施以嚴厲經濟制裁，使之不得翻身。如此霸道，如何能得中南美的人心？

拜登入主白宮後，國力已不如前，但傲慢勝昔，中南美更加離心，不聽呼喚者有之，逆志而行者亦有之。巴拿馬、宏都拉斯等國不顧華府阻攔，先後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南美大國巴西的新領導人魯拉更積極與華親善，開拓貿易，也要用人民幣結算，以抵制美元。阿根廷等國更加入美國忌憚的「一帶一路」。北京對中南美本著互利雙贏的策略，影響力愈來愈大。對拜登而言，豈非後院失火？

印太戰略落不到實處

拜登宣布印太戰略，明言為亞太的自由開放，其實劍指中國，不樂見中國的崛起與民族復興，除結合日、澳為其所用外，更重要的是要拉攏印度，若無印度，太平洋與印度洋如何聯動？然而，印度素來號稱不結盟，實則首鼠兩端，想要左右逢源。其私心自用損人利己，斑斑可考，最近更悍然沒收中企小米48億資產，並要求所有重要職位都必須由印度人來擔任，臉不紅氣不喘，以為理所當然。

拜登為了拉印抗中，不嫌莫迪有惡劣的人權記錄，仍以最高規格邀訪，以全素食的國宴相待。拜登之殷勤是因印度為南亞大國，與中國有邊境糾紛，可以制衡中國，故而極力拉攏、給盡好處，使來客覺得滿載而歸。國會山莊再度邀莫迪演說，極盡禮遇之能事，相互吹捧，賓主皆歡，無非是想要阿三當抗中的馬前卒，成為圍堵中國的棋子。但拜登的幻想必定落空，美國主流媒體已覺察印度斷不可能成為美國的盟邦，更不會為美國驅馳。須知印度向來不吃虧，不稍遜於美國，而趨吉避兇則勝美一籌，更何況印度雖為龐然大物，但政治不穩，朝令夕改，社會階級矛盾貧富不均，語言分歧難以統合，武備更依賴俄美，難以自立。阿三問題多多，國家體制與人民素質皆非中國之儔，如何能扶植印度與中國抗？印度終成印太戰略的破口，不卜可知。

太平洋的日、韓兩國雖唯美是從，但與中國的經濟利益根深蒂固，也很難為了美國與北京翻臉，犧牲經濟實利。澳洲的新總理上任後積極要與中國恢復友好關係，重新獲取貿易巨利，發現與美結盟反成累贅。故而以意識形態針對中國的印太戰略，貌似聲勢浩大，其實因違背實利，凝聚乏力，真可謂是雷聲大而雨點小。

打壓中國反彈不輕

當年美國以一紙廣場協議，輕易打退日本經濟，翻身無日。而今自川普到拜登打壓中國更勝於昔，貿易戰、科技戰、輿論戰、外交戰、軍事威懾，規模之大，用力之深，無與倫比；而手段之卑劣，掐脖子、使絆子、諉過甩鍋，甚至綁架華為公主，惡跡罄竹難書。以美國實力之強大、手段之凶惡，豈能無傷？但北京兵來將擋，屹立不搖，美國反而自傷更重，所謂未蒙其利先受其害。貿易戰徹底失敗，科技戰自失市場，輿論戰只是空包彈，軍事威懾換來以牙還牙。外交上事倍功半，戰略上的布局更相形見絀，真所謂無可奈何花落去也。

崇美論者總以為中美博弈，中國大陸必居下風，其實不然。求和一方明明是美國，華府高官屢屢要求訪問北京，而北京好整以暇已見高下。美國明明想要與中國貿易脫鈎，以阻止中國的發展，然時至今日，美國的財政部長葉倫居然說與華脫鈎會是災難，國務卿布林肯也改口說不與中國脫鈎，正說明美國脫鈎政策已徹底失敗。

拜登猛打台灣牌，結果也聽不了牌。華府破壞不與台灣有官方來往的承諾，違背中美三公報，促使解放軍圍島軍演，展示武統的實力，並切斷與美軍的聯繫。解放軍機艦越過中線已成常態，形成台海兵凶戰危的態勢，令華府緊張，而恢復軍事對話無門。美國想以「和平解決台灣問題」為「一中政策」的前提，企圖掏空「一中原則」，想要永久維持台灣獨立的現狀。但中國外交部公開聲明這是篡改「一中」的原意，拜登的如意算盤難以得逞。美國既想要挑戰中國核心利益的核心，又不敢冒軍事衝突之險，豈可得乎？

結語

總言之，拜登搞外交，拉幫結派，目的就是要打壓中國，不讓中國崛起，結果五眼聯盟已缺紐西蘭一眼，G7法國又不同心，何從同仇敵愾？中國則廣交朋友，互利雙贏，「一帶一路」聯接環球，十年有成，戰略遠見可佩。金磚五國更將擴大為25國，多國元首絡繹於飛往北京之途，競相交往，美國如何能夠圍堵？中美之間是非對錯，格局高低，成敗利鈍，不言可喻。

(作者係退休歷史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