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衝突引發美歐對俄羅斯發動六輪以上的制裁，最引人矚目的包括：將俄羅斯排除在SWIFT支付系統之外、凍結俄羅斯央行部分外匯儲備等金融制裁；以及能源禁運制裁。美國想利用金融霸權地位將美元「武器化」，意圖一舉打垮俄羅斯，不意普丁使出「反制裁」策略，非但削弱、甚至瓦解了美國的霸權地位，還抬高了盧布的國際市場貨幣地位。

盧布躍升世界交易貨幣

二戰後，布列敦森林體制造就了70多年來美元是「世界流通貨幣」、「世界交易貨幣」、「世界結算貨幣」、「世界儲備貨幣」的唯一強勢貨幣，另列在IMF一籃子的關鍵貨幣，如歐元、英鎊、日圓、加拿大元、瑞士法郎及人民幣，都僅具備四大功能中的二或三項，稱為強勢貨幣；至於其他不具備四大強勢功能的國家級貨幣，包括盧布(Ruble)在內，都屬於弱勢貨幣。

不意此次普丁竟讓盧布從弱勢貨幣躍升為「世界交易貨幣」的準關鍵性貨幣。這應該是拜登壓根兒始料未及的。

歐美西方以為，只要將俄羅斯的銀行排除在全球銀行參與的SWIFT平台系統之外，就可讓俄羅斯對外經濟交易關係難以再繼續使用「國際主要交易貨幣」的美元和歐元，與所有外國進行貿易結算，也藉此讓俄羅斯無法再進行海外匯款等交易。

美國的如意算盤是，一旦俄羅斯無法透過美元和歐元對外出進口，對其基礎能源及農林漁牧產業的打擊將非常巨大；俄羅斯石油產量排在世界第三，天然氣排世界第二；二者在俄羅斯出口總金額中的占比高達6成。如此制裁，應可讓俄羅斯經濟一刀畢命。

歐美對俄的制裁重創自身

儘管歐美對俄羅斯所施加的種種制裁，極可能會一一反向回擊。譬如，俄羅斯產原油的外銷，倘若因制裁被阻斷了流通性，必會肇致全球市場供求關係緊張，國際原油價格可能上漲到每桶120美元以上；油價上漲會讓美國通膨惡化，拜登政府原本低迷的支持率越發雪上加霜。儘管如此，美歐北約國家在美國的威懾下，依然採取強硬態度，根本原因是擔心，對俄羅斯的制裁力度若有不足，未來更無法遏阻中國的崛起。

普丁3月23日宣布，俄國向歐盟成員國等「不友好」國家和地區，供應石油、天然氣等能源產品、礦物產品、糧食穀物、農林漁牧產品、高科技產品的進出口，一律改用盧布結算，或黃金或人民幣進行交易、結算。

新規定自4月1日起生效。短短一周間，盧布倏然變成國際交易貨幣，讓布列敦森林「金本位」貨幣體制，再度出現大復辟的端倪，甚至拉高了由第三世界發動的「去美元化」運動之氣勢，讓國際經濟社會為之驚嘆。

《盧布結算令》把盧布聯繫上黃金，等於給全球經濟重新定了一個錨，一方面讓國際重新審視「金本位貨幣」的穩健性與可信賴性，另一方面也等於宣告美元「完全脫鉤黃金」的「債務本位貨幣」絕對不可信賴，是經濟自殺、財產歸零的作法。

《盧布結算令》有高妙玄機

《盧布結算令》除了把盧布直接聯繫上黃金，確保盧布作為國際交易貨幣的安全性與可靠度；同時還規定購買俄羅斯石油及天然氣等能源產品買賣，應以盧布為交易計價與結算的基準，打破了1990年代以來國際能源市場的「石油美元」壟斷地位。

同時，《盧布結算令》限定盧布直接聯繫黃金與人民幣，摒棄美元，其中尤以聯結人民幣關係更為重要，因為人民幣在國際上已具有「世界流通貨幣」、「世界交易貨幣」、「世界結算貨幣」、「世界儲備貨幣」四個功能特徵，可以有效挹注盧布的不足，中國CIPS結算平台更可以協助盧布作為「世界流通貨幣」、「世界交易貨幣」、「世界結算貨幣」的關鍵輔助機制，只要盧布掛鉤CIPS與歐盟INSTEX的結算平台機制，即可讓盧布完全擺脫拜登的SWIFT封殺令。

盧布不僅可支撐還會升值

《盧布結算令》不僅可以支撐盧布的匯率，還可以讓盧布升值。

全世界石油及天然氣的購買者，都將因《盧布結算令》籌集盧布，而俄羅斯理所當然可以此對價獲得外匯。為了支付天然氣相關費用，歐洲也不得不從俄羅斯中央銀行購買盧布，而該銀行在3月被列入歐盟的制裁名單。考慮到俄羅斯石油與天然氣對歐盟成員國的關鍵重要性，《盧布結算令》對所有西方經濟社會形成壓力，也將使歐美西方的制裁變得無效甚至荒謬可笑。

俄羅斯一直都是全球石油和天然氣的主要出口國，歐盟進口的天然氣約40%，進口原油的約30%都來自俄羅斯。3月23日的盧布匯率，因預期的需求增加，一度漲至1美元兌81盧布，這是主要國家宣布經濟制裁以來的最高水準。

加速「去美元化」進程

據英國Capital Economics統計，俄國對歐盟的出口額為每年300-400億美元，俄羅斯通過強制採用盧布支付，迫使外國企業參與盧布交易，以尋求遠離俄羅斯的制裁。使用盧布結算可降低俄國的交易成本，並將收入留在俄羅斯，同時減少國際市場做空盧布的企圖。歐洲高度依賴俄國天然氣，使用盧布進行天然氣貿易結算，將提振盧布的國際需求。未來俄國也可能要求出口石油、金屬和其他大宗商品都以盧布結算，屆時盧布的價值、國際貨幣流通、交易及結算體系，都將因此重構與再造。

《盧布結算令》一方面可以降低俄羅斯所設立的美元或歐元帳戶被凍結的風險，另方面可加速「去美元化」的進程，真可謂一舉多得。

(作者係環球經濟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