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亞太經合組織）是亞太地區層級最高、最具影響力的官方經濟合作機制。11月16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在秘魯利馬舉行的第31屆APEC領導人峰會，其間與美國總統拜登進行拜登任內最後一次會晤。

當前全球地緣政治緊張，美國新當選總統川普即將上任。受這些因素影響，國際社會對APEC峰會與經濟全球化、區域經濟一體化，如何拉動世界經濟高度關注。在這樣的局勢下，習近平在APEC峰會發表「共擔時代責任 共促亞太發展」主題發言，以及對「習拜會」的分析，不應局限於台灣問題和川普新政的不確定性。

本文選擇從APEC與地區經濟發展、中美多邊與雙邊交鋒的角度進行解讀，以期更符合APEC論壇的宗旨。首先說明APEC與地區一體化及與美國的關係。其次解讀習近平的講話。最後從與川普進行間接對話的角度，分析「習拜會」。

APEC與地區一體化

APEC由澳洲首先發起，故澳洲曾被稱為APEC之父。1989年在澳洲首都坎培拉舉行首屆會議，成員有美、日、韓、紐西蘭、加拿大、東盟六國，級別是部長級會議。它是一個級別不高的區域性經濟論壇和磋商機構，也是亞太區域內促進經濟合作、貿易與投資的論壇。強調開放、對話與平等、尊重各成員意見是APEC的特色。此外，其機制不同於其他經由條約確立的政府間組織。

蘇聯解體後，在全球化與地區經濟一體化的進程中，美國在1990年代初推出「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美、加、墨自由貿易區），實現「扇型戰略」，即以北美為軸心，向亞太地區輻射。1991年中國以主權國家身分，包括中華台北（Chinese Taipei）、香港以地區經濟體名義正式加入該組織。1993年，APEC正式更名為「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擁有21個成員，成為亞太地區重要的經濟合作論壇與最高級別的政府間經濟合作機制。

歐巴馬時期的亞太戰略，一是「重回亞洲」，二是成立旨在排斥中國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TPP）。川普上台後，確定中國為美國的最大敵手，在與中國開展貿易戰的同時推翻了TPP。日本等國另行成立「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以代替TPP（2023年7月16日，成員國部長級會議在紐西蘭的奧克蘭市閉幕，拒絕了中國加入CPTPP的申請）。

拜登上台後，對包括東盟、中日韓等國家在內的10+1、10+3，以及中國推動的RECP等地區一體化進程進行全方位阻攔。美國的貿易保護主義及其單邊主義不僅打壓中國，而且嚴重削弱了2016年APEC《漢城宣言》確立的：相互依存，共同利益，堅持開放的多邊貿易體制，以及減少區域一體化阻力為目標的宗旨。

解讀習近平大會發言

習近平的「共擔時代責任 共促亞太發展」講話內容可概括為：首先，強調世界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亞太各國肩負更大責任；推動構建亞太命運共同體，開創亞太發展新時代要勇於擔當；當前世界經濟增長乏力，世界開放指數不斷下滑，亞太合作面臨地緣政治、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上升等挑戰。

其次，建議亞太經濟合作要堅持多邊主義和開放型經濟，應在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下，啟動APEC作為全球經貿規則「孵化器」的功能，包括在拆除割裂貿易、投資、技術、服務流通的高牆，維護產業鏈供應鏈穩定等方面，發揮作用。

再次，強調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標識；承諾中國政府將繼續推動亞太地區一體化進程，包括與有關各方探索商談數字和綠色領域貿易協定等；提出中國正在發展新質生產力，希望同APEC各方發展綠色創新合作，建設清潔美麗的亞太。最後，充分肯定APEC在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助推亞太成為全球經濟最具活力板塊和增長引擎方面共促發展的作用。

「習拜會」傳遞信號

本文認為，拜登任期雖即將結束，但拜登想要在亞太地區戰略留下遺產，例如突出他這屆政府在台灣問題上「如何與中國打交道」。但他外交努力的重心，特別是後期，以穩定中美關係為主。而川普政府的主要官員先後確定人選，習近平在祝賀川普勝選的致辭中，呼籲中美雙方管控分歧，共謀相處之道。因此，「習拜會」也是與川普進行間接對話。

從中方看，一是提醒美國政府，管理中美關係這一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的複雜性和必要性，包括台灣問題是中方第一核心利益的重要性。同時表示中國願與美國新一屆政府合作。其次，強調「在科技革命大發展的時代，脫鉤和供應鏈中斷都不是解決之道」。即習近平所說，「只有互利合作才能實現共同發展。『小院高牆』不是一個大國應追求的目標」。這是提醒美國不要走逆全球化的道路。

拜登以更廣泛的方式回顧了中美關係。除了台灣問題的「四不一沒有」表述，增加了「美國無意在中美競爭中利用台灣問題」。同時強調「中美對話防止了誤判，確保兩國競爭不會演變為衝突」 。拜登還就中美可能合作的領域，如綠能、人工智慧，更廣泛地改善迅速發展的技術帶來安全性和國際合作的必要性等，表達了美方的看法。

整體看，未來中美關係離不了多邊與雙邊的交鋒。「習拜會」借助APEC平台，對實現中美關係平穩過渡、傳遞了共同努力的信號。

(作者係上海台灣研究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