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炮戰即將屆滿60周年,但兩岸關係卻因蔡英文執政再度緊繃。如借殼上市的台獨政權,面對北京上緊絞索的重重壓力下,依舊抱美、媚日、反中,極可能走向自我毀滅的死路!
「中華民國政府被迫撤出大陸,僅剩台灣孤島而搖搖欲墜,詎料這只占固有疆域三百分之一的彈丸之地,其後竟讓毛澤東晚年後悔莫及,一悔更改了國號,二悔未取台灣。因為沿用中華民國國號,國際間只會將國共之爭視為政權更迭,聯合國席位及各國承認等紛擾根本不會成為棘手難題。國民黨有再大本事,負隅頑抗,也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是《傳記文學》創辦人劉紹唐,30年前為兩岸分治因果留下的一段評註。今年7月中旬「連習會」時,連戰曾大膽提議:讓國民黨重返大陸運作黨務;其實,如果習近平或可回敬一句:「只要蔡英文敢廢掉孫中山先生的國號,北京就大大方方接收中華民國的旗號!」
政治解決才是最高原則
1953年2月11日,韓戰追求光榮休戰之際,美國總統艾森豪白宮國情諮文中宣示「不再約束台灣進攻大陸」,曾讓台灣人心為之振奮。
1958年10月21日,金門823戰役剛入尾聲,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在台北停留了53小時,經5度會談,確認以下四點重大原則:(1)雙方明確表達決不放棄金馬的共識,因為金馬防務與台澎防衛有相互關聯。(2)台北當局承諾不利用金馬外島反攻大陸,加強防守金馬也僅是防禦性質。(3)美國確認中華民國為中國人民的真正代表,我方則以恢復大陸人民的自由為使命。(4)中華民國恢復大陸人民自由的方法,並不憑藉武力。
質言之,823戰役後的這份中美聯合公報,昭示了「政治解決」才是處理未來「中國問題」的最高方針,台灣不應成為影響世局安定的導火線。
台灣已喪失往昔領先優勢
近年中國共產黨追求的「中國夢」與「強軍夢」,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過去兩岸差距,統獨聲勢雖因歷次選舉政見路線左右搖擺而有所起伏,但明眼人無不察覺台灣已喪失往昔領先優勢。大陸方面經營「一帶一路」的霸氣,讓美國焦躁難安,發動對華貿易大戰,並透過國會立法驅策台灣扮演馬前卒,但蔡英文自得其樂的愚昧豪賭,極可能先讓台灣淪為焦土。
台灣海峽早已不具地理屏障的軍事功能,台灣本島更無縱深防禦的條件。萬一兩岸炮聲再度響起,金馬外島恐怕只能宣布棄守。這是綜覽全局必備的自我剖析,絕非先滅自己威風。
目前國軍擁有的有形戰力,全在足以預知共軍一旦發動奇襲前的異常軍事調動。2003年建成的新竹樂山「鋪路爪」長程預警雷達可偵測3,500公里內的彈道飛彈,鎖定低空巡弋飛彈,並監控海空機艦活動,全島密集布建的各型防空飛彈陣地也頗具威力。至於自行研發成功的3倍音速雄3型飛彈,則有「航母殺手」的潛力。但這些裝備,若與隱蔽有術,打擊力超強的中共火箭軍相比,就很難令不接受「九二共識」的「務實的台獨工作者」高枕無憂了。
台灣目前單靠定期選舉來翻轉獨派氣焰是不夠的,因為民進黨憑藉完全執政的優勢,遂行鬥倒鬥臭國民黨的轉型正義陽謀,厚顏無恥地玩弄「五鬼搬運式」的廢核、前瞻、新南向等掏空國庫的政策,更讓孫中山先生奠立的五權憲法體制,淪入「一府獨大,全民賠命」的亡國惡夢。
目前的真正危機,在於幾乎無人勇於承擔翻轉僵局的重任。因為只要言論涉及統一願景,就被戴上「賣台」標籤;只要維護中華正統,就遭網路綠畜辱罵為「支那狗」。連行政院新任發言人也要標榜因台灣光復而痛苦。
台灣領導人一再失策
李登輝主政12年,以「本土化」魔咒,將台灣直接推下貪婪掛帥的政治黑洞。陳水扁8年胡作非為,台灣未見提升,反而更為沉淪。這20年已將兩蔣父子辛勤積累的老本耗光,知識分子「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的志節亦慘遭腐蝕,尤令人痛心。
馬英九原本大有機會旋乾轉坤、橫掃妖氛,但個性懦弱苟且,錯失絕佳撥亂反正的歷史機遇。最令人扼腕的是:馬英九內心深處的「獨台意識」,一再使其瞻顧卻步,讓「文化台獨」不斷挺進壯大,終讓蔡英文在2016年大選,坐收藍營中堅份子「含淚抱恨堅拒投票」的漁利。
台獨當局正在操弄最後的豪賭,一旦兩岸炮火再度打響,台灣曾有的一切輝煌紀錄都將歸零。中華民國60年前未亡於823戰火,如今卻很可能亡於島內賊類出賣國格的內戰,能無痛哉?
(作者係前輔仁大學傳播學院副院長)
歷經抗日戰爭、國共內戰,又作過總政戰部主任的許歷農上將經常被問到,「您是軍人,又作過政戰部主任,做的是思想工作,為何後來不僅不反共,甚至支持統一,不會感覺這中間反差很大嗎?」且聽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1958年,許歷農在金門擔任金東師上校團長時,碰到823炮戰。他駐地在金東鵲山,正是炮戰期間大金門落彈最多之地。他冒著共軍猛烈砲火,完成蚵殼墩八吋大砲陣地工程,壓制了共軍的攻勢,當時被稱「厥功甚偉」。
許歷農親身多次經歷砲火攻擊,例如有一次,許歷農在碉堡指揮所打電話,一顆砲彈打穿外圍工事,彈頭穿進內室卻未爆,原來是延遲信管失效。另有一次巡視任務結束,他前腳才踏進坑道,座車就被炸毀。但不論多麼危險,他從不間斷地到不同據點去視察部隊,讓全團2,500多位弟兄知道他跟他們在一起。許歷農說「這是鼓舞士氣最有效的方法。」
1981年11月,許歷農重返金門,出任金門防衛部司令官。1983年5月接任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主任,1987年11月調任國軍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主委,至1993年2月卸任。
歷經抗日戰爭、國共內戰,又作過總政戰部主任的許歷農上將經常被問到,「您是軍人,又作過政戰部主任,做的是思想工作,為何後來不僅不反共,甚至支持統一,不會感覺這中間反差很大嗎?」
他總是耐心地回答說:「我覺得沒有什麼差異,我從軍是為效忠國家,希望國家興盛,軍人關心國家的事情是天經地義的事,尤其,我作過總政戰部主任,不論從思想、理念、信仰哪一方面來談,都應該支持國家統一啊。」
許歷農承認,從他1975年擔任政戰學校校長起,他就開始看政府出版的《大陸工作法規彙編》、《大陸工作參考資料》等書,他也固定在政戰學校政治研究所聽課、做筆記,有時因要事無法上課,他會請同學幫他錄音,再找時間聽帶子。他說,我是好學生,也因此獲益良多。
1983年接任總政戰部主任後,了解大陸更成了許歷農工作的一部分。他因此看了更多書、更多資料,碰到有不了解的地方,就四處請教人,有部屬形容他真的做到了「不恥下問」。他很快發現,中國大陸在1978年底鄧小平改革開放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經濟上快速成長,外交上有重大突破,卻始終堅持走和平發展的道路,他對中國大陸會有此改變,感到非常驚訝、讚佩。
許歷農認為他的思想轉折,早已在演講及發表過的文章中講得、寫得十分清楚,所以當他在2017年9月2日,軍人節前夕,把一篇〈我為什麼以前反共,現在促統?〉舊文放在他個人的臉書上,居然會引起轟動,令他感到很驚訝及不解,當然也因此認識到新傳媒的普及性及宣傳力。
許歷農之所以支持統一,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主要原因。
一、堅信兩岸同屬一個中國
許歷農堅信,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大陸也是中國的一部分。兩岸同根同源、同文同種,兩岸人民都是中國人,兩岸當然同屬一個中國。
他曾在演講中說:1895年中日馬關條約,割讓台灣給日本,如果不是一個中國,台灣不是中國領土,為何說「割讓」?1943年,四強開羅會議,決定戰後日本應將台灣歸還中國,如果原本不是中國領土,怎麼說是「歸還」?1945年抗戰勝利,台灣光復,國府播遷來台,兩岸對一個中國觀點沒有任何質疑,沒有任何爭議。國府堅持一個中國,所以要「光復大陸國土」,大陸也堅持一個中國,所以要求「解放台灣」。
至1972年,中共和美國共同發表《上海公報》,說「台灣海峽兩岸所有中國人,都認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一部份。」國府對上海公報多持反對態度,唯有對一個中國這一點沒有異議,只補充說「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大陸也是中國的一部分。」
許歷農認為是李登輝繼任總統後,由於台獨心理作祟,才逐漸出現「一中一台」、「兩個中國」論調,混淆國家認同。
二、立志作孫中山的信徒
許歷農是孫中山先生的信徒,而中山先生一生追求的目標,就是國家統一、民主與富強。
一是統一:中山先生在南京宣誓就任臨時大總統時,在《就職宣言》強調:「國家之本,在於人民,合漢、滿、蒙、回、藏諸地為一國,即令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一」。
二是民主: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君主專制體制,建立了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的國家,辛亥革命的目標,就是追求民主。
三是富強:中山先生之所以領導革命,主要是因為清廷腐敗,外敵入侵,割地賠款,內政不修、民窮財盡。辛亥革命的動機就在圖謀國家富強。
許歷農認為,三民主義為中華民國立國的基礎,憲法開宗明義說:「中華民國,基於三民主義,為民有、民治、民享之民主共和國」,政府必須以三民主義之精神為施政之準繩、行事之根據。
他認為,今天海峽兩岸的中國人,仍以統一、民主、富強為追求的目標、發展的方向。作為中山先生的信徒,他必須竭盡心力,促成中國早日達成中山先生的目標。也因此,他很欣賞王作榮先生說過的一句話:「兩岸都是炎黃子孫,哪一邊能使國家富強、人民幸福,我就認同那一邊。」
三、不願看到兩岸烽煙再起
許歷農曾引用美國總統艾森豪說的,「只有親身經歷過戰爭的可怕,才會了解到和平的可貴。」他以自己為例,28歲時即因國共內戰妻離子散,要到40多年後才再見到自己的大女兒,因此,他的家庭就是戰爭的受害者,他比誰都渴望和平,希望中國人不再打中國人。
1980年代初,台海冷戰時期,許歷農擔任金門防衛司令官時,看到金門小小的島嶼上駐防了十萬大軍,那麼多年輕人擠在狹隘的坑道裡,加上生活環境差,半年甚或一年都回不了家,所以大家火氣都很大,各碉堡內都標註一則鮮明的警語「忍耐、清槍」。但仍有士官兵因無法忍受或受到委屈而舉槍自殺,或開槍掃射自己同袍的不幸事件。許歷農看在眼裡,感觸特別深刻。
他在演講中多次講到,在台灣成長的年輕人幾乎沒有看過戰爭的實況,戰爭可使十里洋場一夕之間化為灰燼;美滿的家庭一夜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多少父母失去了子女,多少子女失去了父母。孫子兵法:「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又說過:「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戰爭實在太殘酷了,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愛台灣就應該努力終止兩岸敵對狀態,結束兩岸政治分歧。」
尤其,他認為「台灣幅員小,先天條件不足,無法籌組龐大的國防軍備,難以用實質的軍事力量與大陸抗衡,一旦發生戰事,台灣承受不起,也會影響中華民族的復興,是全體中國人的不幸。」
四、欣見大陸改革開放、和平崛起
許歷農認為,中國大陸自從1978年鄧小平推動改革開放40年以來,確實做到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尊重群眾首創精神,不以書本作教條,不照搬外國模式,建立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致於經濟快速發展,綜合實力增強,讓中國人走出了百年來貧弱的命運,所有中國人都應該感到欣慰與驕傲。
他很同意鄧小平說的:「目前世界範圍的競爭,開始從軍事的優勢,轉向爭綜合國力的優勢,尤其是經濟和科學技術優勢。」今天中國大陸「和平崛起」、「和平發展」,其實爭的就是綜合國力的優勢,與經濟和科學技術的優勢。
許歷農早於2003年就在《聯合報》發表〈中國還有什麼?台灣又有什麼?〉,反駁當時有人為文「請問,除了飛彈和瘟疫,中國還有什麼?」他回答說:「中國有和我們台灣同胞同一祖先,同樣優秀的13億人口,有比台灣大266倍,將近1千萬平方公里的錦繡河山,有兩岸同胞共同祖先經營累積的五千年歷史文化,有每年排名世界第一的8%的高經濟成長率,有即將送人進入太空的高科技。」
他又說,國家就像一個家庭,貧富、多少、有無,常常在變動中,但兩岸的人民不能否認是同胞,台灣當局尤應認清事實,「如果思想裡充滿著仇恨和敵意,注定國家不會有好的前途。」
他在2004年發表的另一篇〈親愛的,問題在兩岸!〉說,「兩岸問題是核心,不把兩岸問題處理好,誰當總統,台灣都沒有前途、沒有遠景。」
他又說,由於幾十年的反共教育,在台灣恐怕還有不少人對大陸的認識停留在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的一窮二白階段,「其實,自1978年鄧小平提出改革開放以來,大陸的進步,儼然是一副新的面貌」。他說「大陸今天的經濟發展現象,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許歷農也強調「我不是在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是要提醒台灣民眾,特別是領導人或是即將出任的領導人,面對大陸這樣快速的、全面的、徹底的改變,我們必須以新的觀念、新的思維,檢討兩岸政策。」
五、統一急不得,更不能拖
許歷農從不避諱他主張兩岸統一。多年前他就說過,統一是兩岸共同追求的目標,當年大陸要武力解放台灣、和平解放台灣,武力也好,和平也好,為的是追求國家統一,台灣要反攻大陸、光復大陸國土,特別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同樣為的是追求國家統一,如今和平統一出現曙光,就不該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他曾經多次向馬英九總統建言,恢復國統會及國統綱領,導正李扁台獨思想之影響,並說明大陸台灣一衣帶水,近在咫尺,搬不開,移不動,無論從血統、文化、習慣、歷史淵源、地理環境判斷,兩岸統一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任何替代方案。他也認為,統一是基於中華民國憲法,為民族國家利益,社稷百姓福祉的主張。
2014年9月26日,他當面對習近平總書記說,兩岸和平統一,是中國夢的核心問題之一,急不得,更不能拖,事緩則圓,也怕夜長夢多。他也說,面對任何可以向和平統一推進一步的方案,都應該當機立斷,不必追求十全十美,一步到位。他也建議兩岸當局應先建立一個統一的雛形,再求進一步發展。
2018年5月27日,許歷農在政治團體聯合會議上語重心長地表示,政治的目的是要謀求人民的福祉,大陸在改革開放後堅持走自己的路,並且提出了三個方向,第一是要提升人民的生活水準,第二要促進社會生產力,第三要增強綜合國力,40年來,這三點大陸都做到了,而台灣當前面對的卻是國際日益孤立,社會日益沉淪,教育日益迷惘,經濟日益蕭條。我們要脫離困境的唯一途徑就是兩岸和平統一,並且找到一個對兩岸最有利的和平統一方案。聯合會議2012年成立的宗旨就是要追求和平統一,希望大家繼續努力,達成目標。
走過早年開發的滄桑史,金門最著名、最具歷史意義,甚至揚名國際的,就是國共冷戰時期的歷史。在823炮戰即將滿60周年之際,這一頁發黃的戰地史蹟,警惕著海峽兩岸人民和平的珍貴。
古寧頭戰役穩住台灣海峽
1949年10月,國共內戰已進入最後的階段,東南半壁河山皆已落入共軍手中,國軍一路敗北,退守台澎金馬地區,僅憑台灣海峽的天險稍可喘息。但共軍趁勝追擊,大軍已開赴金門對岸,亟思搶灘登陸,一舉殲滅金門守軍,再進逼台灣本島。
共軍採取的戰術是要在金門北岸中蘭至后沙間的海岸登陸,這兒是金門最狹窄的地方,一旦登陸成功,便可將金門切成兩半,使東西二方無法相互支援,就近攻下太武山,取得制高點,即可輕易攻下金門島。
因此10月24日深夜,共軍28軍分乘各型船艦200多艘,在岸砲的掩護下向金門挺進。翌日凌晨登陸,一場關係著國民政府存亡的大戰就此展開,這就是舉世震驚的「古寧頭戰役」。
就在共軍啟航不久,海上突然颳起強勁的東北季風,共軍對金門的航道不熟,船艦被風往西吹向古寧頭一帶的海岸,直到天明船艦靠岸時,共軍才發現與原先計畫差距太大,且船艦已被打散,無法快速集結,也無法後退,只好強行登陸。
25日清晨共軍登陸後,尚未建立灘頭堡,即遭國軍逆襲,被困在古寧頭一隅。後其主力集結於古寧頭的南山、北山地區,一度攻占安岐、西浦頭。國軍死守湖南高地,由18軍軍長高魁元下令反擊,共軍只能向西逃竄,在國軍三面圍攻和空軍的轟炸之下,焚燬共軍灘頭船隻,阻斷其後勤支援,再加上胡璉將軍指揮的12兵團助攻。
歷時3天的激戰,終於在27日清晨結束,總計俘虜共軍官兵3千餘人,殲滅6千人。這場古寧頭戰役,一舉扭轉了國軍的頹勢,穩住了台灣海峽,是國共交戰以來國軍最輝煌的一場勝仗。
大擔島戰役國軍以寡擊眾
共軍雖然在古寧頭戰役中鎩羽而歸,卻仍在金門當面集結重兵,加強渡海作戰訓練,隨時準備伺機而動。1950年7月中旬,國軍棄守舟山、海南島及粵南諸島後,共軍對台灣海峽南北的障礙再無顧忌,決定再度進攻金門。唯基於上次慘敗的教訓,這次已不敢再攻金門本島,轉而以奇襲的方式先攻擊大擔島,意圖打開廈門港的封鎖,以利軍需民食運補。
7月26日晚上7點半,共軍自廈門大學地區砲轟金門大擔島。4小時後先頭部隊在大擔島北山高地登陸,主力也在40分鐘後於南山高地登陸。駐守的國軍少校營長史恆豐,以不到3個連的兵力迎戰。雙方激戰至翌日上午10時,國軍旗開得勝,共俘虜共軍營長鮑成等250多人。
此時另有30名共軍,分乘兩艘木船攻打二擔島,結果在3名國軍喊話後繳械投降。12點時對岸共軍搭乘五艘木船,意圖增援大擔,結果又被國軍擊退,倉促返航,結束了此次的突襲。此役共擊斃共軍300多人,虜獲250多人,國軍僅14人受傷,20人陣亡,贏得勝利。營長史恆豐因指揮有功,榮升中校。
1951年蔣經國至大擔島巡視時,將該島易名為「大膽島」,並在島上題有「島孤人不孤」石碑。大擔島戰役的規模雖小,但國軍以寡擊眾,英勇作戰,也為反共戰爭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93炮戰點燃長期砲戰
古寧頭戰役與大擔島戰役,暴露了共軍海島作戰經驗的不足,對潮汐、風力、洋流、地形缺乏認識,以及裝備後勤補給作業的生疏,終至潰不成軍。對連戰皆捷的共軍,無疑是當頭棒喝,銳氣頓挫。
共軍也了解自己的海軍薄弱,無力進行大規模的海島登陸戰,便改採大陸包圍的地理優勢,集結火砲對金門射擊,企圖達到打擊、瓦解國軍戰力的目的。
1954年秋天,東南亞會議召開前夕,共軍為阻止東南亞各國與美國締約圍堵中共,計畫以猛烈的火砲對金門展開奇襲,向國際示威。國共雙方都在構築砲兵陣地,實施砲兵訓練。當時雙方的火砲射程都不遠,共軍的有效射程只在金門東北及西北二個角落及海岸村落,國軍也一樣,砲兵部隊都駐紮在北海岸,有效射程才能達到對方。
9月3日下午5點,共軍突然向大小金門發動奇襲,共射擊了數千發砲彈,時任金門防衛司令官的劉玉章將軍立刻反擊,國軍當時已開鑿太武山地下坑道,軍備都已地下化,所以損失不大,砲戰只進行了3天即結束。
這是古寧頭戰役之後,共軍對金門一次較大規模的砲戰,兩岸之間緊張的情勢陡然提高,也點燃了金門與大陸對岸長期砲戰的戰火,從此小規模的砲擊時有所聞,但零零星星的,並未對金門的軍民造成太大的傷害。
823炮戰後單打雙不打
九三砲戰之後,國共雙方所發生的零星砲戰一直沒有停過;有些是試探性質的,有些是砲兵的實彈射擊訓練。同時共軍在東南沿岸的機場陸續完成,鷹廈鐵路也通車,陸上運補的能力大為增強,部隊調度更為頻繁,兩岸之間又可聞到一股火葯味,戰爭有一觸即發的可能。
果不其然,1958年8月23日下午,砲戰開始了。這次的規模更大、火力更強、範圍更廣,是繼古寧頭戰役之後,再次震驚國際的戰役,史稱「823炮戰」。但這次不僅是砲戰,其中還夾著空戰與海戰,但海空大戰都在島外,並未波及金門本島。
當天下午6點,共軍調集了340門火砲,對金門本島展開瘋狂的射擊,短短2小時內發射了57,530發砲彈,到10月6日止,共發射了474,910發砲彈。當時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胡璉將軍已獲情報,動員軍民加強防務,增兵至8萬多人。海空軍也發揮優勢火力,擊沈共軍魚雷快艇10艘及多艘其他船艦,擊落共軍米格機十多架,戰果輝煌,充分掌握制空及制海權,使共軍難越雷池一步,只能望空興嘆。
但我方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金防部三位副司令官在砲戰中身亡,軍民死傷達200多人,所幸防衛體系未遭破壞,民心士氣也未動搖,終能堅持到第一階段的砲戰結束。
之後共軍又提出「單日打,雙日停」的約定,此後20年國共之間一直維持著這個不成文規定,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單打雙不打」的恐怖平衡戰略,堪稱史上最漫長的一場砲戰。
617創下單日炮擊最高紀錄
1960年6月18日,美國總統艾森豪訪台,共軍在他來訪前夕,又對金門發動砲擊,一天之內落彈85,900多發,同時透過廣播,表示這次砲擊是為了歡迎美國總統。翌日艾森豪離開時,共軍又對金門發動砲擊,當天金門落彈88,789發,表示是歡送之意。前後二天分別創下單日砲擊量的最高紀錄,令國際矚目,這也就是後世所稱的「六一七砲戰」。
在長期砲火的威脅下,金門戰地的工事全部地下化,全民納入自衛戰鬥體系,使金門成為名實相符的海上堡壘。而殘留的戰地史蹟也成了金門珍貴的文化資產,足供後人瞻仰致敬。
(作者係作家)
毛澤東曾聲言:1958年金門炮戰的謀略是「打而不登」,寧可不要金門、馬祖兩個離島,才能誘使蔣介石咬住「一個中國」政策。其實,當年金門若遭共軍拿下,台澎勢將難保,因此,823戰役是確立兩岸分治最關鍵的因素。
823戰役不是偶發衝突,而是北京企圖一統江山的一次豪賭。
拿下金門才能挺進台灣
總結1949年10月,攻打古寧頭失利的慘痛教訓,共軍坦言「金門島是啞鈴也好,是骨頭也好,看上去十分簡單,但真的啃起來,又十分難啃。」但在1955年前後,一江山的陷落與大陳列島的戰略性轉進都是共方獲勝,共軍自述「一江山島守敵共1,078人,除一名司務長出島未歸外,其餘1,077人全部就殲,俘虜中校大隊長王輔弼以下567人。我陸軍傷1,037人、亡393人;海軍傷139人、亡23人。損失火炮3門、輕傷艦艇6艘、飛機8架。」合眾社電文更肯定:此役是共黨中國第一次陸、海、空聯合作戰,執行得非常成功。
1953年7月發起的「東山島戰役」,則被形容為國民政府「反攻大陸最後一役」。
美國國防部曾兩度建議對廈門周邊動用核武,一次在1954年一江山及大陳保衛戰前夕;一次在1958年8月炮戰爆發前數日。第一次建議時,艾森豪總統並不反對,但英國首相邱吉爾及北約諸國反對;第二次是白宮內閣會議討論反制中共可能武力封鎖台灣時,艾森豪直接否決軍方建議案。兩次軍事衝突形勢之嚴峻不難想像。
慘烈戰役長達44天
1958年8月23日下午18時30分,金門對面中共炮兵猝然發起猛烈射擊,迄20時30分止,共發射炮彈57,500餘發,揭開震驚中外,長達44天的慘烈戰役。
首波共軍火力指向我方指揮所、觀測所、交通中心、要點工事及炮陣地,並以太武山東側金防部指揮所及料羅灣為主要目標。因適逢晚膳之際遭此奇襲,造成官兵440餘員傷亡。副司令官趙家驤、吉星文、章傑等三位壯烈殉國,參謀長劉明奎重傷;所幸當時在金門視察的國防部長俞大維、司令官胡璉無恙。而有線電通信線路幾全遭破壞,僅以無線電維持通信。各反炮戰炮兵部隊不待上級命令,獨斷還擊。首波炮火來襲時,金門水頭碼頭陸軍206團的一個營正在執行卸船任務,當場犧牲了68人。
金防部心戰指揮所主任廖光華回憶,由於中共加強沿岸工事,並頻繁調動部隊,蔣中正總統於炮戰前三天,親蒞戰地視察並面授機宜;蔣經國則於炮戰爆發後第三天搭船趕到金門,帶了很多榻榻米及板子,協助解決官兵在掩體內受潮之苦,返台時,又帶了很多官兵的家書。
炮戰當天,金防部將晚餐安排在戶外翠谷的水上餐廳,何以共軍第一波炮火竟能如此精準鎖住餐廳,並一舉重創參謀本部高級幕僚,至今無解。
其實,水上餐廳只是一座有小橋相連的湖心小亭,是金防部參謀長以上主官才能去的地方。所幸當時主客俞大維正從坑道起身,如果賓主已經入座,死傷恐更嚴重。趙家驤、吉星文、張國英、柯遠芬都先在餐廳內等候;章傑則在橋頭迎候俞大維。炮聲陡然響起,趙家驤當場喪生;站在小橋上的章傑粉身碎骨;吉星文胸部被彈片擊中,延至次晨不治。為了不影響軍心,三位副司令官殉職的消息並未立即發布,忠骸於次日由專機轉送澎湖,安厝林投公園。趙、吉兩位均追贈上將,章傑則追贈為中將。次年3月28日,於台北市舉行隆重追思儀式後,入祀圓山忠烈祠。
俞大維部長可謂命大福大,在煙硝與彈片四射之際,先由隨行參謀扶往一處山岩中暫避,上半身躲進岩石,但下半身完全露在外面;胡司令官則由侍從參謀楊懷富陪同,迅速進入指揮所。
廖光華回憶說,俞大維右前額被彈片擊傷,已經見血,他聽到洞內呼救聲當機立斷,立即將部長自山岩中扛出,連背帶扶快走一百公尺,總算安全進入指揮所。胡璉見到失去蹤影的部長額頭帶血進來,立即親自為部長裹傷,保住了這位留德彈道專家的生命。
陸官12期炮科出身的郝柏村,爆發823戰役時,擔任小金門第九師師長。第九師炮兵群在39歲的郝師長指揮下,先於9月8日擊沉向大嶝島運補的中共11艘大型機帆船;9月24日再擊毀中共設於峭壁,且有密集高炮防禦的廈門雲頂巖雷達站;同月27日精準摧毀廈門島後方油庫、彈藥庫;其後,復對廈門火車站一帶進行僅打5分鐘,卻收效至鉅的奇襲。次年6月28日第九師自金門凱旋,同年7月14日於台北縣林口台地由參謀總長彭孟緝上將,代表總統頒給陸軍建軍史上第一面象徵最高團體榮譽的銀星猛虎「榮譽旗」。
死傷人數兩邊各有紀錄
空戰全面獲勝,是民心士氣最強而有力的鼓舞。按金防部編印《823戰役勝利30周年紀念專輯》記載:「空軍為保衛金馬前線領空安全,自7月29日至10月10日止,共出動飛機8361架次,與匪機進行空戰達14次,其中11次全勝戰果豐碩,總計擊落匪機31架、撞毀1架、可能擊落7架,傷6架;軍刀機撞毀1架、被擊落2架、失蹤1架、輕傷1架。」唐淑芬主編《823戰役文獻專輯》記載我方戰損為毀8、傷9:F-84G型戰鬥機:毀1、傷1;F-86F型戰鬥機:毀3、傷1。C-46型運輸機:毀4、傷7。
有關我方人機折損狀況,按《金門砲戰空軍戰史紀要》附件五:「空軍金門戰役參戰或支援陣亡人員名冊」及《空軍將士忠烈錄》第2輯所載,空戰不幸殉職的飛官僅2人:一為7月29日因長機大意,致遭米格奇襲跳傘失蹤的任祖謀中尉;一為8月14日空戰中彈,返航墜海殉職的劉光燦上尉。衣冠塚均在新北市新店區碧潭空軍烈士公墓;任祖謀墓位編號0333,劉光燦是0273。
9月24日,我方發射了全球第一次使用的空對空響尾蛇飛彈。中共第10兵團司令、福建省委第一書記葉飛,1988年在其回憶錄《征戰紀事》坦言:「空戰後期國民黨空軍使用了響尾蛇空對空導彈。空戰中,我們有兩架飛機不明不白地被打落了,開始我們不知道是怎麼被擊落的,後來才弄清楚是新式武器幹的。」不但首度吐露高層指揮調度的秘辛,葉飛還坦承:中共有20多架戰鬥機被F-86擊落,但也順帶浮誇中共戰果,指稱「國民黨損失50多架」。
沈衛平1998年8月出版的《823炮擊金門》書中,質疑擊落31架米格17的戰果,認定「我方瞎吹,共方大勝」,只承認6架米格17被擊落,另3架被擊傷,殉職飛行員只有3人。強烈要求當年桃園「天虎部隊」飛官站出來發誓。
避免再有戰爭才是要務
其實,戰果虛實如何已不再重要,這場血腥戰役,如今看來並無絕對的贏家或輸家。逝者早已無語,倖存者淚水已乾。只有向前看,展望和平,掌握機勢,才能化解過去你死我活的敵意,讓手足相殘的血淚圖騰,轉化為和解互惠的種苗。
823戰役後,兩岸軍事挑釁日趨和緩。1979年1月1日,中共國防部長徐向前聲明:停止對大金門、小金門、大擔、二擔等島嶼炮擊;1988年9月間,再宣布取消「國民黨軍人投誠獎勵辦法」;1991年4月24日,解放軍駐福建部隊發言人宣布:停止對金門等島嶼國民黨官兵廣播喊話。至此,中共以「實現兩岸三通,促進和平統一」,取代了長期的武力對峙狀態。
如今任何人站在廈門遙望大小金門,或自金門眺望高樓林立的現代都會廈門市區,很難想像:在享用大陸供應水源的同時,全境僅剩4千官兵的金門,還能重演手足相殘的戰鬥。如果太武山公墓的烈士能夠復活,也一定會欣然同意:今後誰先放棄了和平,誰就是民族的罪人!
(作者係前輔仁大學傳播學院副院長)
蔡英文就職兩年多了,台灣經濟持續低迷。但她卻能自欺欺人地說,台灣經濟目前處在過去20年來的最好狀態。如果蔡英文不肯面對台灣經濟需要大陸活水的真相,台灣同胞就只能繼續過苦日子。
蔡英文就職兩年多了,各項民調顯示,她的執政滿意度毫無起色,一直在低谷徘徊。不過,蔡英文顯然對她的施政表現有異於常人的理解,還大言不慚地講出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話,來自我欺騙、矇騙他人。
網路及民調都不支持蔡
前不久,蔡英文出席第31屆國際證券業協會年會暨會員大會閉幕式時就表示,在她的治理下,失業率持續下降,薪資穩定成長,股市方面也有出色的表現。所以,她歡迎外資券商來台設點或輔導業者來台募資,也歡迎外資投資台股,她甚至很自信地說「台灣經濟目前處在過去20年來的最好狀態」。
蔡英文的說法顯然和許多人的認知大不相同,因而引來了網路上一片罵聲。網路紅人「館長」就PO了「供殺小拉」(閩南語,意思是「講什麼鬼話」)四個字作回應,獲得了大量按讚。網友們跟進的留言,有「20年來A最多的一次」、「她們黨忙著加薪,然後追殺他黨」、和「一種忙著掏空台灣終於有些成果的概念,的確是該黨經濟最好的一次」等等。
除了網路上一片罵聲之外,民進黨也不苟同小英的觀點。綠營的美麗島電子報做了民意調查,詢問民眾對於「蔡英文表示台灣經濟目前處在20年來的最好狀態」的看法,結果,高達75.7%的民眾不相信蔡英文的說法,其中,很不相信的人占了51.4%,連民進黨的支持者都有54.6%的人不相信蔡英文的說法,相信的只有35%。另外,只有13.7%的受訪民眾相信蔡英文的說法,而10.5%的人沒有明確表態。
數字會說話
雖然蔡英文的說法背離事實或不符合大多數人的感受,綠營的官員可是忙不迭地要幫蔡英文擦脂抹粉。時任國家發展委員會副主委邱俊榮在蔡英文就職兩周年的前夕表示,儘管這兩年來兩岸關係急凍,但台灣經濟一樣發展得很好。他甚至說,中美貿易摩擦造成了有些「含中成分」較高的台灣產品無法出口到美國,所以,「搞不好中國對於台灣反而是拖累」。言下之意,台灣還是少和大陸往來,彷彿台灣真的可以走出一條和大陸切割的經濟成長之路。
不過,數字會說話,並且立即打臉蔡英文和已經因在捷運站偷拍案下台的邱俊榮。因為,按照台灣海關統計,今年前4個月,台灣出口總金額是1,064.7億美元,其中,含香港在內,台灣出口到大陸是437.8億美元,占台灣整體出口比重的41%。同時,台灣從大陸和香港的進口是175.8億美元,台灣從兩岸貿易中獲得262億美元的順差。
和去年同期比較,台灣今年前4個月的整體出口增長了10.5%,其中,對大陸出口的增長是14%。換句話說,如果台灣今年開年以來的經濟情況有改善的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對大陸的出口和順差增加了。
2017年的兩岸貿易,按照台灣海關的統計,台灣對大陸和香港出口美元1,302.1億,進口515.5億,順差786.6億。如果按照中國大陸海關的統計,台灣對大陸出口美元1,676億,進口475億,順差更高達1,201億。去年台灣對全球貿易的順差是579.8億,少了對中國大陸的順差,台灣要面對621.2億美元的逆差,平均每個台灣人要負擔2,700美元或8萬元台幣的貿易赤字,相當於台灣年輕人差不多3個月的收入。沒有對大陸貿易順差的支撐,台灣經濟還真不知會伊於胡底。
台灣經濟無法與大陸切割
其實,對於兩岸經貿往來稍有概念的人都曉得,台灣出口到大陸的貨品,有很高的比例是結合了大陸的生產要素,組裝成消費品之後,再出口到美國。中美貿易戰開打,台灣必然連帶受害,由於台灣的貿易依存度高,受衝擊的程度相對還會更加嚴重。
換句話說,無論高不高興,台灣和大陸已經形成了經濟上唇齒相依的關係,這種關係絕不是隨口說風涼話就可以一筆帶過的。
蔡英文就任以來,不僅政治上拒絕承認「九二共識」,讓兩岸關係陷入僵局,經貿上也消極抵制兩岸往來,想要減少對大陸的依賴。但是,成本效益的經濟規律告訴我們,在全球化的競爭下,台灣只有和大陸形成優勢互補的合作,才最符合台灣的利益,所謂台灣「不要從中國走向世界,而要從世界走進中國」的論調,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蔡英文不肯面對台灣經濟需要大陸活水的真相,執意要裝痴賣傻,台灣的經濟別想好得起來,台灣同胞就只能繼續過苦日子了。
(作者係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與中國大陸研究所教授兼代理所長)
7月中旬,馬英九終於上了報紙的頭版新聞「三中案,起訴馬求重刑」,這一個司法動作,為民進黨買下年底選舉的保單:三刀六孔,自由選擇,可進可出。接著內閣大調整,又為蔡英文鞏固政權做了萬全準備。
起訴馬英九的妙用多多
在瑪莉亞強颱來襲,提前擠放假當天,馬英九終於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新聞「三中案,起訴馬求重刑」,檢方以「犯後態度不佳」作為起訴馬英九等六人,此司法動作為民進黨買下年底選舉的保單,理由有三。
一是意在激起藍綠陣營對壘、對峙、對決氛圍,這一刀從中剖半,愈重對民進黨愈有利。二是分化藍營內部挺馬、反馬,一直存在的心結,這一刀是直直插在藍營的心臟,解或不解?隨你怎麼解,都操在民進黨手中,對選舉都是好棋。三是重判馬英九是深綠人士的「職志」,陳水扁坐牢,馬英九也一定要給他坐牢,這一刀是插給深綠、挺扁的勇狗們看的。
蔡英文一刀三孔,三刀六洞,選在7月祭旗,多麼弔詭、多麼好用。選在世足賽火紅時刻,選在瑪莉亞強颱來襲亂成一團的時候,用這麼大的一條新聞,來測試台灣人民能記多久?還是只有三分鐘熱度?
這一刀刺馬,他絕對反彈,像是一條活生生的鯉魚,在砧板上,被一把刺刀直刺心臟,釘在砧板上,他絕對會跳得死去活來,鱗飛肉綻,水花四濺!
國民黨一直以清廉自居,號稱最乖形象的馬英九因貪瀆案被起訴,國民黨救或不救?表態不表態?團不團結?民進黨主掌的媒體可將它玩在手中,別說今年11月24日的選舉,蔡英文足足可以玩到2020總統大選,國民黨有本事來告我咬我啊?我準備好了!
調查局蔡清祥升法務部長
7月中旬,加碼跟進的內閣大改組是蔡英文的典型盤算。蔡英文上台後,將高檢署主任檢察官蔡清祥派任為調查局局長,當時小英承諾他,兩年後會升他當最高檢察署檢察總長。
蔡清祥是個認真的人,半年沈潛、摸底、低調不吭聲,連國安調查站成立,國安局都毫不知情,待王炳忠涉嫌共諜發展組織案發生,一個帶隊、以電腦專長冒出的女調查官,清晨六點闖門抓人,偵訊9小時,無罪放人,大家才驚覺到,調查局已經被在白色恐怖時期,只要聽到名字,就會令人不寒而慄的「警備總部」附身了。
蔡清祥以政治正確,統制素質最高,服從、辦案能力最強的調查局,不管輿論、外界如何批評報導,對他都不敢有所逾越。剛滿兩年後不久,蔡清祥沒調升檢察總長,卻升任法務部長。歷任法務部長中,只有廖正豪是從調查局長升任,但他並不像蔡清祥嫻熟檢察系統、作業流程、以及人、事、法之間的一些眉眉角角。
蔡清祥升任法務部長後,將成為蔡陣營中的「藍波」、叢林中的捍衛戰士,這個法務部長要是接受指令辦案的時候,是可以防制洗錢之名,卡住所有資金、金流,指揮分布在各縣市上千名調查員,配合檢察官,用一條龍的方式辦案。這麼形象「溫和」的法務部長,誰敢不怕啊?
徐國勇管天下第一部
吃過菇婆芋的行政院最佳發言人徐國勇,變得百毒不侵,他由嘴巴到腦袋,全身都是綠油精,可以刺激、喚醒所有綠色選民。最重要的是,「阿勇」說要以「捉賄」為績效指標,其實民間的流行話是「抓鬼」,抓鬼最大的特色是什麼?真的有鬼嗎?鬼在哪裡?徐律師說有就是有。
何况,人家現在是徐部長,徐部長管的是天下第一大部,麾下擁有7萬警察大軍,真實的情況是,所有縣市警察一級主管,二次政黨輪替時,已經有60%以上選邊綠化了,現任警政署長陳家欽是個活生生的典範,李登輝時代,透過總管介紹,搭上綠營的線,只要政治正確,哪有什麼期別、輩份、制度?高雄市警察局長直接就升到警政署長。
七萬警察大軍,誰敢不認識徐律師?徐大部長?他說要抓鬼,誰敢說沒有鬼?抓不到鬼?徐大部長肯定會讓你自己變成鬼啊!Sea Food!
蔡英文上台後,收拾媒體,統一口徑的是誰?行政院發言人徐國勇,親自打電話問候提醒電視公司老闆,「審照」時候快到了;善意告知記者,隨意寫「假新聞」是可以吊照的。在江湖傳言中,所有記者、老闆都顧著抱緊飯碗在發抖啊!這回勇哥升任天下第一大部長,才真的是媒體焦點啊!
媒體、金流、檢、調、警,民進黨仗著神功護體,重判馬英九,只是揭開選舉的煙幕信號彈,蔡英文執政再怎麼爛,大可放心。謙卑、千杯之後,管你老百姓如何哀鴻遍野?死他遍地?她都聽不見的!
(作者係政治評論員)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憫農詩」描寫了農地工作的辛勞。台灣沒有荒廢不種的土地,但農民卻有可能餓肚子。
水果價格低農民苦不堪言
入夏以來連續三個月的乾旱爆熱,造成台灣一度水電問題頻頻吃緊,這或許也是造成各種水果豐收的主要因素。正因為天候異常,比以往更多量、更多樣的水果充斥在大街小巷的賣店中,造成水果市場供過於求,政府又不能適時有力的導引水果走向食品加工,以及大力協助業者開拓國外市場,終於引起水果價格大崩跌,如今即使降價求售,甚至有些業者開放讓民眾前往採果,仍有很多果實被迫丟棄腐爛,別說這是農民的損傷,暴殄天物也是不道德的。
台北人也許會欣喜這樣物美價廉的水果,但我們能想像產地價格會是多麼的低嗎?如果我們是農民,對於自己努力了一年多的成果,被如此賤價出售或當作垃圾丟棄,心裡又會是怎麼樣的感受呢?
面對這些勤拙的農民,更曾經是蔡英文當選總統的有力支持者,執政的民進黨或許有鑑於農民人數不多,或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委屈,中央及地方政府始終沒有提出有效的政策與作為;甚至有些官員怪罪農民貪利搶種,或不懂得「聰明種」才造成這樣的後果,不然就推給在野黨,說是在野黨策動的,故意雞蛋裡挑骨頭,更極端的則說這是假新聞、是造謠,要禁止反政府的言論,將散播反政府言論者繩之以法。這樣冷血的態度、推卸責任的語言,已導致中南部選民對民進黨政府滿意度明顯滑落。
為了酬庸安排不適用人選
民進黨政府為了酬庸支持者,安撫派系人馬,把許多不專業、不適用的人士放在農政與農經相關職務上,更使得可以預防與輕鬆解決的產銷失序問題,雪上加霜,成為名副其實的「果菜之亂」。例如:重用非農經背景的林聰賢出任農委會主委,就任以來不見他有什麼真知高見,但一開口就被農經專家打槍。出身學界的農委會副主委陳仲吉,只有在吳音寧事件時扮演小英的御林軍,何曾在農經制度或農政改革上有所貢獻?
更糟的是,為了塞獨派的嘴,拔擢一位毫無經驗歷練的吳音寧擔任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總經理,只重顏色背景,不重專業經歷的態度,也就是台灣今年產銷嚴重失衡,農民受災受難的原因。很可惜,即使7月中的內閣改組,民進黨也不曾對水果問題上的失政失能表達隻字片語的歉意,或撤換領導無能的政府首長,反而拿下面的執行者開刀。
政府應從政策上解決問題
台灣水果一向以肥厚、香甜、多汁聞名,過去幾年也曾大量銷往日本、大陸與港澳等。台灣一年四季都有優質的水果可供食用,但同時台灣水果也屬於容易腐敗、短期食用較佳者,因此,如果一時產量過大,又無法及時消耗完畢,就會造成價格暴跌,甚至被當垃圾處理的狀況。
然而,台灣是個人口不算多而飽和的市場,內需需求有一定的限量,因此政府應該(1)提出有秩序的產銷計畫並能確實執行;(2)建立智慧型農業生產模式;(3)建立機動性高的平準物價機制,以免果價跌傷農,果價漲害民;(4)多多發展水果加工的產業;(5)大力開拓外銷出口市場。
尤其是要能打開出口市場,農民才能進行規模經濟的生產模式,這樣才能真的賺到錢。否則以台灣這樣小市場發展的小農經濟模式,即使青農作到老農,仍然是成本高利潤低的營業模式。
打開國際市場不用說,中日韓與港澳是台灣新鮮水果最有機會開拓的地區,可惜這一年多來,台灣水果在日韓兩國市場的表現停滯不前,還被批評價格高,品質普通。大陸市場龐大,本是台灣水果最容易進入的市場,如能有計畫輸出,絕對會為台灣帶來最大的福利。但因蔡英文始終不承認「九二共識」,兩岸關係緊張,大陸採購量銳減,這是愛人民的表現嗎?自己坐擁巨富的總統大人,哪曾真正關心在乎過農民的辛勞與痛苦?
中南部農村地區是民進黨的主要票倉,但水果帶來的果農災害,卻也造成中南部民眾對於執政黨的不滿,所以水果危機一日不除,對於民進黨年底縣市長選情一定會造成傷害,這可從近來各種民調中,民進黨在傳統的農業區票倉支持度大幅滑落可得到證明。
因此,就算跳脫黨派利益,難道中南部水果問題搞成這樣,是民眾咎由自取的嗎?為民眾生計著想,本來就是政府的責任,若只想推卸責任或只會冷嘲熱諷,別忘了「官逼民反」這句話,也別忘了三年前國民黨是怎樣雪崩式敗選的。
(作者係政治評論人)
7月13日習近平在北京會見連戰時的講話,以及7月18日陸委會主委陳明通在美國華府的演講,都不約而同地提及中國近代史與台灣問題的根源,也都強調要有歷史責任感。由此可見,兩岸問題本身就是歷史遺留問題,唯有雙方都認清歷史事實,並深刻省思,才能和平解決之。
陳明通論及的歷史有三個時間點,一是「近代中國所遭受西方列強的壓迫,已沉澱成整個民族沉痛的集體記憶」,二是「1949年,國民政府播遷來台,開啟了兩岸分治狀態並持續至今」,三是「尊重1992年兩岸會談的歷史事實與求同存異的共同認知」。這些論述受到台灣學界高度肯定,有人稱陳主委「對大陸釋出善意」;有人稱「他洗刷了民進黨的台獨形象」,筆者則想提出幾點問題,就教於陳主委。
一、「近代中國所遭受西方列強的壓迫,已沉澱成整個民族沉痛的集體記憶」,包不包括發動甲午戰爭、全面侵華戰爭的日本?若不包括,為何不包括?難道是擔心牴觸蔡政府的親日政策?若包括,為什麼在下一句只說「中國大陸內部蓄積對西方主導國際權力結構不滿的巨大能量,引發國際社會疑慮」,難道先後遭荷蘭及日本殖民統治的台灣人民,完全沒有不滿情緒?對強權壓迫不滿該遭到譴責?
二、1949年國民政府因國共內戰失利遷台,兩岸對峙至今,這是歷史之事實,陳明通為何語意不清,還需旁人解讀「他將台灣與中華民國連結起來」?而且,這不正說明民進黨長期罔顧史實,現不得不「借殼上市」,才「要大陸正視中華民國的存在」?
當然,晚承認總比硬掰到底好,只是蔡政府若真要捍衛中華民國,就不能說一套,做一套,繼續「去中國化」,並縱容台獨分子到處毀損破壞蔣公銅像。中華民國定位的確是兩岸之間亟待解決的政治分歧,但若有人刻意拿「台灣」對抗「中國」,甚至暗指兩岸「一邊一國」,豈不成了分裂中國的歷史罪人?
三、陳明通既承認1992年兩岸會談是歷史事實,豈能否認兩岸雙方當時皆承認同屬一中之事實?連美國都始終堅持「一中政策」,民進黨人有何理由堅不承認「九二共識」或一中原則?陳明通強調「兩岸在不設任何前提下展開對話」,但憲法明定「中華民國領土,依其固有之疆域」,蔡英文身為中華民國總統,豈能迴避此非大陸所設之前提?
四、陳明通以台灣民主制度和價值說明台灣戰略的重要性,固有不得不然之目的,但他大肆批評大陸現行體制,豈不傷及「良性互動氛圍」?且不說台灣及美國的民主在蔡英文及川普執政後迭遭質疑,美國打「台灣牌」只是想在美中大博弈裡取得更多籌碼,習近平在「連習會」上表示「完全理解台灣同胞的特殊心態,尊重台灣同胞現有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大陸同胞走上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取得巨大成就,也值得台灣同胞尊重」,這番將心比心的呼籲,難道不是民主的展現?不該得到善意的回應?
鍾文音被譽為台灣1990年代後起的優秀小說家。多次獲得《聯合報》、《中國時報》文學獎項,曾擔任過記者、劇照師,創作種類有小說、散文,兼擅攝影、繪畫。近期她將自己與病榻母親的心語寫成《捨不得不見你》。
一
鍾文音,1966年出生於台灣雲林,淡江大學畢業後就擔任藝文記者,1998年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說《一天兩個人》和第一本長篇小說《女島紀行》。從此,鍾文音開始用自己的鏡頭與旅行,豐富自己對許多女作家、藝術家及異國氛圍的對話與創作。
從走出到回歸,鍾文音的生命一直與母親相映照,一直用文字捕捉在鏡頭前瞬間的時間流動。「有陽光的地方,就有影子」,不僅寫家族與雲林的土地,在更深沉的《短歌行》、《艷歌行》、《傷歌行》中,鍾文音借用歷史,讓小說人物表現自己在時間瞬間的命運轉折,就像是一場場生命戲劇在小說文本中展演,因為無法回頭,也因為無法預知。
鍾文音50歲時,母親病倒,從此留在電動床上,留在生命原地不能前行;鍾文音重新回來,正視且凝視此生最真實的母親生命影像-「我的天可汗」。母親與她此生的依戀與情結,在《昨日重現》中,鍾文音為了梳理自己與母親的種種情感糾葛,對於情感強悍的母親,對於無時無刻都掌有女兒身體控制權的母親,對於用毒言毒語責罵女兒的母親,鍾文音稱之為「天可汗」,因為母親操勞一生,貧苦且遇早年喪夫,除了擔當養活小孩的責任與角色之外,更須扮演一位控制女兒生命的天王。
這或許是傳統女性一種潛在的宿命,也因這種桎梏反而將鍾文音往外推出到一個更自由的寫作世界,透過書寫,竟然可以更有勇氣揭開自己與母親種種無法解讀的情感。
美國文化評論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在《旁觀他人之痛苦》書中,討論「我們是否擁有相同的同情心?同情心能夠做些甚麼?不能做甚麼?」桑塔格基本是針對戰爭影像所做反戰意義的批判,但是,我們借用桑塔格書中所提「痛」與「苦」,來解讀鍾文音凝視臥病無法行動的母親。
作為一位旁觀母親身體與精神苦痛的女兒,用筆書寫身為女兒在一旁的參與,這一場與母親生離死別的煎熬,她用魔幻手法,將自己面對母親受盡病痛折磨的苦楚及可能失去母親的恐懼,書寫成一個與夢婆對談的故事:
如果可以縮短母親的臥床時間,她願意和夢婆交換,到夢中取夢,寫出夢婆幾世的所思所想,寫出似曾相識卻又虛幻的夢景。〈鍾文音‧老神寡婦〉
二
作家筆下的虛幻世界與作家本身的真實世界,究竟是互相跨越,還是隨時重疊?
桑塔格將攝影定義:「是一種與現實分離的軌跡,或者一種軌跡就像是腳印或是一種死亡的印記。」攝影是一種時間的凝結,攝影者捕捉有足夠意義的瞬間按下快門。攝影是一種記錄,一種見證,一種「我曾在」,一種流動的記憶。
鍾文音在《三城三戀》序中說:「寫旅行對我是一種休息」。她習慣運用日記體與書信體,和心目中敬仰的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卡蜜兒(Camile Claudel)、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voir)、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對話,讓自己到這些女作家生活過的城市裡,追尋與召喚這些女作家的魂魄,鍾文音同時也用攝影記錄旅行瞬間的心靈火花,讓影像與文字文本互相對照。
鍾文音這樣說:「攝影一直是我最輕鬆對待的媒體,我喜歡西方世界對於創作者全面性看待的方式,台灣受傳統學院目光影響所及,總認為只有專心寫小說或者散文才是認真的創作者。但在西方傳統,並無此限。眾所皆知,莒哈絲也擅長拍電影,吳爾芙也寫大量日記體文章與閱讀評論,格林、村上春樹也跨領域書寫。」
擔任侯孝賢電影劇照師的經歷,除了豐富鍾文音的文字外,也開啟了另一個影像與圖像的創作形式,如同心理學家拉岡所提的「鏡像理論」,透過追尋所有作家藝術創作史的同時,透過閱讀他們的藝術作品,鍾文音同時進行了自己藝術形式及創作精神的治療與冥想。
三
鍾文音2005年獲得「第28屆吳三連文學獎」,被評為「創作題材十分多樣,呈現寬廣的視域。其題材一方面來自鄉土的切身生活經驗與社會的觀察、歷史文化的追索;一方面來自旅行世界各地的聞見。由此而構成其創作的兩大主軸與類型:家族書寫與旅行書寫。」研究鍾文音創作意識形態的李婷君,以「原鄉意識」及「空間移動」作為鍾文音藝術永恆的動力:
從旅人的身分重新感受身體的覺知,……並透過與原鄉的切割,還原至一個生存個體,過往囚禁心靈的枷鎖,亦隨著移動的步伐,在他者與相異文化的對應下,重新省思根源所在,進而逐漸將破碎茫然地自身修補而完整。
鍾文音第一本已絕版的長篇小說《女島紀行》今年重新出版,對於此生追求耽美的鍾文音,彷彿在自己虛幻又真實的文學土壤裡,挖掘到那早已遍地紮根的生命之根,類似半自傳的《女島紀行》中的春滿,在決絕逃離小鎮與母親之後,選擇重新回頭面對這些青春時以為是傷口的過往,其中更可以重新擁抱當時生命豐沛的母親,讓此生親愛的母親,在文本中永遠鮮明存在。
(作者係文學工作者)
值此魏子雲先生(1918-2005)百歲冥誕,萬卷樓出版了《魏子雲歐陽健學術信札》,書中所收239封書信,既是兩岸學術交流的珍貴文獻,也是探究魏先生學術思想的寶貴資料。
眾所周知,魏子雲先生是學術、戲曲、寫作都有所成的大學者。在古典小說研究領域,他的金學研究,已得到海內外普遍肯定;而他對於紅學的深湛思考,卻未引起足夠重視。他2002年10月9日的信中說:「三年前來台展覽紅樓夢史料,春柳堂詩稿,亦赫然占在主要地位,年輕學子立在案前抄寫。觀之,心痛。」就饒有深意提出了一個原則問題,不能輕輕放過。
《春柳堂詩稿》疑點多
信中所說「來台展覽紅樓夢史料」,指的是1998年9月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的「引君入夢:1998紅樓夢博覽會」。一個月內參觀者逾十萬人次,許多觀眾凝神細看,駐足流連,在台灣掀起了一股「紅樓熱」。
面對如此空前盛況,魏先生為何「觀之心痛」?因為所展示的曹雪芹文物,就有非常靠不住的《春柳堂詩稿》。信中說:「縱然吾等指出此詩稿,在著作時間上,與曹雪芹之在世時代,相差出乎五十年,何能相干也。」而將《春柳堂詩稿》這類可疑的材料推薦給年輕學子,豈不是誤人子弟?他怎麼能不「觀之心痛」呢!
早在1966年,台灣紅學泰斗潘重規先生就提出,晚近數十年來,胡適考證《紅樓夢》,舉凡有關紅學資料,「片言隻字,無不視同拱璧」,是完全不正常的。他指出如《棗窗閑筆》,不僅字體頗拙,且有怪謬筆誤,如將「服毒以狥」之「狥」誤為「狗」字,當出於抄胥之手,謂為裕瑞原稿,似尚可疑(魏子雲2002年10月9日信中也說:「其《棗窗閑筆》之抄寫行草,委實庸俗不堪一睹。」),受潘先生啟迪,我對《春柳堂詩稿》提出了辨疑,且向魏子雲討教。他1991年11月1日回信說:「大作春柳堂詩稿中的芹溪問題,收到後就拜讀過。辨疑論點,極具創見。使我感到不解的是,像這樣清楚的問題,何以幾十年來無人進入解說它?……相信你這部書,當能為紅學辟出了新天地。慢一點,把疑點弄弄清楚,完成一個結論再成書。先別急。紅樓夢與金瓶梅不同,不同處在於它已有胡適之的根深而蒂固。要想立新說,非先掘根不可。」
我質疑《春柳堂詩稿》的根據,是此書作者的嫡孫於光緒15年(1889)付梓,作為其祖父的宜泉,不可能和卒於乾隆壬午癸卯間的曹雪芹相交。魏子雲對此表示讚賞,並親自撰寫《治學考證根腳起─從〈春柳堂詩稿》的曹雪芹談起》(《明清小說研究》1993年第2期),指出宜泉不可能是乾隆年間人,約卒於同治二年(1863)之前。其詩《遊太陽宮有感》有「當霑臨照普,得仰大明懸」一句,「絕難出現在乾隆年間。只憑這句詩,也可判定這位詩人宜泉先生,不可能是乾隆年間人也」;40年來,「居然以今見之光緒十五年(1889)刻本《春柳堂詩搞》為信史,洋洋灑灑,連篇累牘,作為鐵證,為《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寫注腳」,而深感遺憾。
台灣大學劉廣定先生也寫了《再談〈春柳堂詩稿〉的作者問題》(《明清小說研究》1994年第l期),據《彰化縣誌稿》卷十「名宦」,查得興廉,字宜泉,漢軍旗舉人,咸豐八年(1858年),由閩縣,擢任鹿港同知,同治三年復來任。再查《詩稿》序跋,可推知宜泉「大約在光緒己丑(1889)的20年前,即同治八年(1869)左右逝世」。
也有人對此表示異議。如劉世德《張宜泉的時代與〈春柳堂詩稿〉的真實性、可靠性》(《紅樓夢學刊》1993年第3輯)說:「張宜泉的《春柳堂詩稿》,對曹雪芹的研究說來,是相當重要的史料。從五十年代起,紅學界的許多朋友曾經多次使用它。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它的重要性,甚至它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我萬萬沒有想到,將近四十年後的今天,居然還要來撰寫文章,公開為它的真實性和可靠性作辯護。」
劉文所持的理由之一,是張宜泉與興廉不是同一個人,「興廉是舉人出身,做過兩任地方官,先任侯官知縣,後升鹿港同知。而張宜泉,卻是終身布衣,一個平民老百姓。」魏子雲以充分證據,論證宜泉做過官:有詩自稱:「小臣忻聖化,經過不辭頻。」早年似乎曾服過軍旅,有句云:「懷國渾忘苦,勤王豈悼劬。行營無定息,千裏碎銀輸。」
他在1993年11月28日的信中說:「兄台駁述有關春柳堂詩稿文,實則用不著費事,弟那篇短文,足以配上兄前論,有力說明春柳堂詩稿中的曹雪芹,不可能與紅樓夢作者曹雪芹攀上關係。」
1993年12月3日信中說:「以兄這篇駁劉世德文來說,只要舉弟文所指之『得仰大明懸』一語,就可以全盤否定張宜泉是曹雪芹同時代人。何必再論那些『親杖履』?弟所舉意見,翁同文、趙岡、以及劉廣定都認為該詩稿已屏出紅樓門外矣!」
史料應更加慎選
面對如此嚴正的質疑,正統紅學界充耳不聞,仍然將其奉為「曹雪芹史料」,攜到台灣展出。2010年文化藝術出版社《紅樓夢大辭典》增訂本,在《春柳堂詩稿》條,仍然肯定:「其中直接涉及曹雪芹的詩有《懷曹芹溪》、《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廢寺〉原韻》、《題芹溪居士》、《傷芹溪居士》。此外,還有一些詩涉及與曹雪芹的交往。這些詩及注文寫到曹雪芹的字號、存年、個性、愛好、居住西郊的環境等,是考察曹雪芹生平的珍貴資料。」(P. 390)都是不負責任的。
如謂曹雪芹字「夢阮」,唯一依據就是《春柳堂詩稿》。王利器說:「夢阮一字,我想可能是代表曹雪芹人生觀的標幟,阮或許是指的阮籍,曹雪芹對於阮籍這一類型人物的景仰,在《紅樓夢》中也有說明。…曹雪芹選擇了阮籍這樣一個人物,作為他自己『表德』的最高境界,這是由於他自己的狂、傲、放達,和阮籍那一雙不滿意現實的白眼,正好引為千古同調。」不知古人的起名取字,都有一定規矩。《禮記·檀弓上》:
「幼名,冠字,……周道也。」疏雲:「人年二十,有為人父之道,朋友等類,不可複呼其名。故冠而加字。」字應據本名涵義,如屈平(「正則」),字原(「靈均」);諸葛亮,字孔明;曹操,字孟德;周瑜,字公瑾之類,且應由父執一輩來取,與自我之「表德」無涉。雪芹之父執輩居然為他取「夢阮」為字,以慫恿他去「狂傲放達」,絕無可能。
紅學不能只做文本研究
直到最近,劉廣定先生又寫了《再談〈春柳堂詩稿〉之疑點》,依然堅持:「《春柳堂詩稿》一向是研究曹雪芹生平的重要資料,但仍有一些關鍵性的疑點:(一)是否確為乾隆朝之作品?(二)兩首以『芹溪居士』為題下之詩注是否確實可信?(三)《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是否會以『芹溪居士』為號?本文舉出的證據皆傾向於否定。故這些關鍵性問題未確定之前,不宜據以討論曹雪芹之生平。」(《曹雪芹研究》2017年第2期)可惜的是,多數台灣紅仍然在專做文本研究,不涉及版本與文獻。但是,不明確哪個版本是曹雪芹的真本,怎麼進行文本研究?不明確哪些文獻是真實可靠的,又怎麼知人論世呢?
竊以為,兩岸的紅學交流,應該避免表面的熱鬧與客氣,真正進入深水區,就核心的本質問題,進行深入探討。而對魏子雲的紅學研究,進行梳理與總結,將他的「歷史基、社會因、訓詁方」三大考證原則,發揚光大,才是讓紅學取得突破的正道。
(作者係福建師範大學閩台區域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