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仲 – 習川會與美國的霸權迷思
近年來不斷有人質疑美國是否將如羅馬帝國般走向衰亡?這種對美國國勢滑坡的憂慮,隨著中國崛起,形成中美可能陷入「修昔底德陷阱」和「金德爾伯格陷阱」的論爭,而川普的「美國再偉大夢」又顯示他對霸權的執著。但在習川會後,川普有了「髮夾彎」的轉變,為美國走向添加了懸疑戲劇性。
自本世紀初美國華爾街爆發金融危機之後,雷曼公司「大到不能倒」的神話破滅,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金融大鱷」和「華爾街金童」的種種劣行,連帶撕破自由主義經濟的假面具。接著而來「歐豬五國」金融風暴,赤裸裸地曝露西方選舉式議會政治導致政府金權交易、治理失能的亂相,連帶把民主政治這位「德先生」從神壇上趕下來。自19世紀工業革命以來,二百多年支撐西方文明的兩大支柱─資本主義經濟和多元民主政治,如同羅馬帝國神殿上巨大的石柱搖搖晃晃。
美國是另一個羅馬?
1782年6月,美國總統和國會決議立法選定美洲特有的白頭海鵰為美國國鳥;但這個決定在議會引起激烈辯論,富蘭克林認為白頭海鵰雖然是美洲特產,但這種禿鷹聲名狼藉,他建議以野火雞為國鳥,但未被國會接受。從此,美國國徽及軍服上都有一隻腳抓着橄欖枝、另一隻腳抓着箭,象徵和平與武力的白頭鷹。巧的是,羅馬帝國的鷹頭權杖,也曾經是至高榮耀和權力的象徵。
1984年,德國歷史學家亞歷山大德曼特(Alexander Demandt)的《羅馬興衰》列舉羅馬衰亡的210種原因,後來不少研究者發現,其中相當多的描述都適用於現在的美國,甚至戲稱美國與羅馬帝國之間唯一的區別在於美國不駕馬車。
2007年,美國學者卡倫默菲(Cullen Murphy)在代表作《美國是羅馬嗎?》中質疑,美國極有可能像羅馬帝國,因精英權貴爭奪控制權而內鬥不止、腐敗加劇、體制崩潰、經濟停滯而失去對世界的影響力;最終由於帝國的過度擴張,導致失去對全球的控制權而衰弱。
保羅甘迺迪(Paul Kenndey)的《大國的興衰》,杭亭頓的《文明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布里辛斯基的《大棋局:美國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緣戰略》等著作,都對西方文明可能面對的挑戰提出警示,但他們多半持西方中心論的觀點;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和歐洲五豬風暴之後,英國史學家尼爾弗格森(Niall Ferguson)的《西方的衰落》、馬丁雅克(Martin Jacques)的《當中國統治世界》等著作才出現東、西文明對比,他們甚至預言,這場新世紀東、西方文明的大車拼,中國將獲得最後勝利。
中美難逃一戰?
高盛預計中國的經濟總量將在2027年超越美國;中美全方位角力日益成形,越來越多評論者認為,中美關係未來可能落入「修昔底德陷阱」和「金德爾伯格陷阱」。此次習川會正好投射出橫亙在中美關係裡這兩個陷阱的巨大陰影。
「修昔底德陷阱」是古希臘史學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在《伯羅奔尼薩斯戰爭史》一書中提出的「崛起大國與守成霸權之間的戰爭不可避免」推論:兩國因為爭霸導致戰爭,而戰爭被視為掠奪領土資源財富的最低成本和最快捷之路;從大英帝國戰勝西班牙無敵艦隊、英法爭霸、拿破崙帝國戰爭、俄國擴張,以及二戰時期法西斯主義的盛行等,證明一個崛起大國和守成強國間,不可避免地將走向戰爭,這雖然反映的是19世紀以降歐洲殖民帝國時期的思想,但同時也是現代現實主義權力政治的重要理論依據。
1980年美國作家赫爾曼沃克(Herman Wouk)首次使用「修昔底德陷阱」概念,警告美蘇之間衝突的風險;2012年哈佛大學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研究新興大國與守成大國互動的16個案例,發現多數走向戰爭,只有四例(包括美蘇冷戰)得以用非戰爭的方式處置利益衝突,並將這個隱喻運用到中美結構性矛盾的論述中。中美會不會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爭議,反映了西方對美國衰落的焦慮和對中國崛起的擔心。
而「金德爾伯格陷阱」是查理斯金德爾伯格(Charles Kindleberger)所創,他認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奉行孤立主義的美國,在超過英國,成為全球第一大國後,未能在提供全球公共產品方面取代英國的角色,而是在全球合作體系中搭便車,結果導致全球體系崩潰、經濟蕭條和世界大戰。
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伊(Joseph Nye)今年1月初在法國歐洲新聞網刊文中借用這項概念指出:川普制定對中政策時,應該當心有前車之鑒的陷阱和難題:其一是「修昔底德陷阱」,即如果一個現存的大國(如美國)視一個崛起中的大國(如中國)為威脅,戰爭將變得不可避免;但川普更需要注意「金德爾伯格陷阱」,他暗示美國新政府應該讓中國承擔更多的世界責任,以避免美國由於承擔太多責任,而陷入難以自拔的困境。
中國只會搭美國的便車?
「修昔底德陷阱」暗示中國將走向和美國爭霸的道路,最終導致戰爭;而「金德爾伯格陷阱」則認為中國只知「搭美國便車」、享受由美國全球維和的果實,卻不願承擔該負擔的責任,當前嚴苛的全球問題美國已難獨力支撐,因而必須對中國施壓、要求中國負責。
中國大陸從80年代中期起,奉行鄧小平「韜光養晦」、不稱霸、不當頭、不結盟的外交五原則;一方面是中國國力不足,另一方面中國上溯墨家「兼愛、非攻」、老子「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孟子「善戰者服上刑」、《孫子兵法》:「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等等,歷代聖賢不斷提醒君王們「國霸必衰、好戰必亡」,和平主義向為中國傳統文化中重要的一環,中國歷代戰爭多是禦敵而非對外侵略。進入新世紀以來,北京始終堅守追求國家復興的底線,小心翼翼地從不承認崛起到接受和平崛起,但「亮劍」從來不是官方的語言。
在習近平上任前,中國對美奉行「增加信任、減少麻煩、發展合作,不搞對抗」「16字方針」;2013年習近平在與歐巴馬安納伯格莊園會晤時,雖改以「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贏」的「新型大國關係」替代,但仍堅守不謀霸、不衝突的原則。正如習近平說的:「中國夢與美國夢是相通的,太平洋這麼大,可以容納得下中國和美國」。
而對於「金德爾伯格陷阱」,不容否認在過去的30年裡,中國確實從現存國際體系中享受到便利。儘管這一體系對新興發展中國家有諸多不公,但中國僅強調以漸進的方式謀求體系改革,並未要求根本推翻。從2008年開始,中國對清邁倡議多邊化提供資金,也對IMF和世界銀行注資;不僅如此,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和2014年成立的亞洲投行,在制度建設上也為全球治理做出貢獻;而從2016年開始,特別是以G20杭州峰會為起點,中國在全球治理提供中國模式,從而在資金供給、制度建設、理念創新三方面承擔國際責任。
中國將取代美國領導全球?
實際上,美國長期拖欠聯合國會費,而中國目前是全球第三大會費繳納國、第二大維和經費貢獻國。川普認為,美國承担太多國際責任、讓各國搭便車,因而不斷要求日、韓及德國等歐盟國家要分攤費用、要重啟貿易談判。然而,華盛頓現在更擔心的是,美國一旦減少在全球的領導作用,是否會被中國所取代?
從此次習川會不難發現,這兩個論爭所代表的對抗性思維無所不在。自川普去年當選總統以來,中美雙方便雜音頻傳,習川會對重大議題沒有具體進展,雙方只在建立關係、確定既有協商機制繼續運行上獲得成果,但在貿易問題、南海問題等一系列熱點爭議仍有待協商。
習近平在習川會中,提出「四要」:要建立外交安全、經濟、執法及網路安全、社會和人文等四個高級別對話合作機制;要做大合作蛋糕,制定重點合作清單,爭取多些早期收穫;要妥善處理敏感問題,建設性管控分歧;要加強在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上的溝通和協調,共同處理有關地區熱點問題。
反觀川普,不僅刻意表示和習沒有一件談成、不斷提醒中國要多承擔責任,並且在晚宴進行時,發動對敘利亞的戰斧飛彈攻擊,讓習近平意外且為難,引發川普有意震懾北京、北韓,分化中俄關係的一連串猜疑。川普此舉,儘管從事後敘利亞損害輕微來看是「秀味多過實質」,但凸顯的仍是美國鷹緊抓著箭、信奉美國優先的單邊主義,並相信戰爭是解決矛盾的最有效途徑。
川普急轉彎避免霸權淪落
中國儘管希望中美關係能夠跨越「修昔底德陷阱」,但對美國「重返亞洲」策略抱持猜疑;對於川普政策的高度不確定性,以及美日不斷加大在東海和南海區域海、空軍力的投入和聯合軍演的威脅更是全力戒備,並積極強化軍力以防美日攻擊。未來中美能否跨越「修昔底德陷阱」,仍存在變數。
習近平在習川會上強調「我們有一千條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好,沒有一條理由把中美關係搞壞」;但川普只表示美中兩國作為世界大國責任重大,應該就重要問題保持溝通和協調,可以共同辦成一些大事。不過,美國訴諸武力和單邊行動的鷹派作風,將更加深國際輿論認為,當前全球面臨的諸多嚴重挑戰,比如敘利亞難民、國際恐怖主義、朝核危機、地球暖化氣候變遷等,都與美國錯誤的政策有關;美國不再是世界問題的解決者,反而是問題本身。
美國航母打擊群面對中國東風新導彈和其他國家部署的高效能反艦導彈,大幅減弱了曾經無敵的絕對壓制力。川普用戰斧導彈攻擊敘利亞,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把俄、敘軍事聯合打得更緊密、危機更升高;中東民主之春如今變成伊斯蘭大亂鬥,恐怖份子全球流竄;而北韓、伊朗發展核導爭議,美國不論使出經濟制裁或武力威脅,沒有中俄的協助根本無法奏效;即使出動航母打擊群,北韓金正恩也不會退縮。
然而,就在外界並不看好習川會成果之際,4月12日,川普先在推特上推文稱:「就北韓的威脅,昨天晚上與中國國家主席進行了一次非常棒的通話。」後在與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的聯合記者會上,收回過去對北約「過時」的批評,也表示中國大陸會努力協助美國解決北韓問題,而且已經開始了。川普也一改以往立場,不再認為中國是匯率操縱國。
雖然川普的立場未來可能再轉變,但至少目前為中美關係走出「修昔底德陷阱」帶來了曙光;讓中美有機會突破陷阱、分享太平洋暖日的洋流和應許的星光。
(作者係本刊主筆、台灣大陸地區高校學生協會理事長)
民進黨執政後推行的一例一休、清算黨產、年金改革、司法改革、教材去中國化,以及擬議中的公投法修法、廢國父遺像、廢中正紀念堂,基本上是假轉型正義之名,清算國民黨、去中國化、實踐台灣獨立。
轉型正義引起仇恨情緒
轉型正義的情緒中充滿了仇恨與對立。國民黨對台灣人最大的罪過就是228,不過228的行兇者都已死亡,228受害者家屬也已平反補償,仇恨清算何時了?二次大戰時納粹對猶太人的迫害;大陸文化大革命時多少人被殘害;日本侵華死傷了多少中國同胞;日本據台期間殘害40萬台胞,這些仇恨為何不再追訴?因為報復與清算會令被害者與加害者都永無寧日。台灣何時才能放下仇恨,齊心一意往前走?
轉型正義造成社會對立
已完全執政的民進黨仍以世代仇恨、族群分化、階級對立作為施政的策略手段。
今天台灣面對全球的競爭,內部經濟長期低迷不振;企業投資意願降低;年青人失業與薪給停滯;社會人口老化;貧富差距擴大等社會問題,無論哪一黨執政都是千鈞重擔,何況朝野仇視對立,更是寸步難移。
轉型正義首要程序正義
黨產處理委員會可以逾越法律程序逕行認定,不經起訴,不經審判,即可查扣或凍結私人機構的存款,這豈不又回到白色恐怖時代,肆意控制人民及企業團體的生殺大權。
轉型正義已泛政治化,政治立場凌駕法律之上,太陽花運動的學生攻擊警察、占領立法院,均以六法全書以外的「公民不合作」免起訴或判無罪。今後其他抗議行動,是否也要比照辦理?
轉型正義要考慮時空背景
在當年黨政不分的時代,許多黨營事業肩負了政府的角色,如中廣公司、中央通訊社代理了政府對國內外的宣傳角色,以匡正國際視聽,正塑國家形象功不可沒,若要追訴黨產,是否也要回饋補貼黨營事業的貢獻呢?
如當年蔣中正在野時,以國民黨總裁身分下令中央銀行運送400萬兩黃金來台,作為早年台灣經濟發展的資本,今天這批黃金是否也要歸還國民黨呢?
國民黨治台功過相抵
從228到白色恐怖,國民黨在台灣早期威權統治時期,殺害菁英確實造成不少寃獄及寃魂。這是歷史的不幸,也是國民黨抹不掉的污點,但國軍在古寧頭及823炮戰中保衛了台灣。
同時,台灣從農業社會轉型為工業社會,發展工業產品外銷;從亞洲四小龍晉升到資訊科技王國;累積外匯存底居世界第四位,這也是國民黨治台功不可抹的貢獻。因此,轉型正業應一併考量國民黨的功與過。
(作者係金融機構退休主管)
蔡英文政府將「轉型正義」當成合法清算軍公教年金尊嚴的絞殺器,縱容手下擴大「去孫滅蔣」鬥爭,粗暴收回中廣優質頻道,誓將非我族類全部打入18層地獄的陰狠戲碼,顯示自毀長城的台版「文化大革命」正在蔓延。
蔡英文執政一年的總體成績單可謂乏善可陳,但她以完全執政、懶得多話的倨傲姿態,悄然完成蔡氏「寧靜革命」序曲,一再仗著立法院壓倒性的優勢,毫無猶豫地補償了獨派首次政黨輪替的失落,祭出「轉型正義」亮麗的道德旗號,全面清算國民黨及軍公教人員,讓國民黨百年老店慘遭霸凌,內鬥方殷,更無外援,行將跌入永難翻身的黑獄。
利用NCC出絕招
蔡政府下一步還能做什麼?其實夠瘋狂的話,仍有劇本可試。例如:將國父紀念館及中正紀念堂完全平毀,或改制為台獨建國紀念館及白色恐怖紀念館;台北故宮博物院比照公廣集團,改稱台灣博物館系統一館、嘉義南院為二館;中華航空公司可改稱福爾摩沙或玉山航空;中國鋼鐵公司改稱台澎鋼鐵集團。再如名稱礙眼的清華大學、交通大學、中央大學、中山大學及中正大學等校,或可仿美國加州大學系統,一律併稱國立台灣大學新竹校區、中壢校區、高雄校區及嘉義校區。台南成功大學可改稱登輝大學,或增設八田與一水利學院。再深化一點的建國工程,當然可在「促進轉型正義條例」施行細則明訂:各類鈔券硬幣必去蔣、孫頭像而後快、路名及中學名稱禁止再冠以中山、中正。
正常人會將以上文字視同兒戲,但是「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4月14日以專人送達最速件,令中廣立即停播「音樂網」及「寶島網」的舉措,已讓玩笑可能一夕成真!如果中廣不是國民黨1928年創建的黨營事業且有效運作獲利至今,如果公司名稱沒有「中國」兩字,如果經營權轉移時,能由親綠人士接手,如今幾與文革同等粗暴的停播公文,很可能就不會輕率送出。
令人寒心的是:NCC聲言中廣還有三個全國網,占跨區性電台頻率使用比率23.9%,廣播頻率使用數量仍高居全台之冠。但真相則是「新聞網」及「鄉親網」均為調幅AM廣播,調幅根本是沒人要的廣播頻道,連各大學校園實習廣播電台都被指配為調頻FM88.5至88.9的頻道。台灣開放頻道至今,從無申設新調幅電台紀錄,只有自動無條件繳回者。
因此,NCC收回兩個全區調頻網,目的即在斬斷中廣為聽眾服務30多年的通路,及可能中廣還受藍操控的虛幻想像罷了。
終止遏制匪波中廣竟遭殃
戒嚴時期廣電法、電信法及有關部會,對資本額及頻道管制等規定從嚴,民間申設全新電台毫無空間,觸法者一律嚴格取締。
1994年8月1日,台北爆發空前激烈的抗爭風波,由「全民計程車行」、「群眾之聲」地下電台及「台灣獨立聯盟」等團體領導的500多名群眾,沿街投擲汽油彈、硫酸、磚塊肆意破壞公署,並以木棒、狼牙棒、鐵條等攻擊員警且縱火燒車,以抗議行政院新聞局強力抄台,引發警民衝突流血事件,11名滋事者被拘捕,成為治安重大隱憂。
地下電台主持人自誇兩小時內即可動員數百輛計程車,以致每逢選舉時期偏綠政論發燒,造成社會亂象。而且,不少地下電台賣藥廣告天花亂墜,騙走了許多老人的錢,更導致台灣洗腎人口愈來愈多。
2004年4月電信總局統計,可偵測到的地下電台全省多達93家,造成每隔兩三家寬頻合法電台之間,就有一家地下電台。同年9月,新聞局長林佳龍宣布:政府即日起終止無線調頻廣播「遏制匪波」任務,因此,中廣必須繳回31個頻道,包括中廣全國「音樂網」及「農業寶島網」。中廣立即回應「絕不接受」,因為新聞局並未與業界溝通,更不宜趕在「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成立之前,做此廣播政策的重大轉變,何況中廣為「遏制匪波」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突然收回頻道,未顧及業者及聽眾權益,且將中廣三個調頻全區網一次收回兩個,將令中廣元氣大傷。
中廣不僅在全盛時期,與中央電台同負對大陸廣播「自由中國之聲」的政治使命,也擔起新聞聯播政令宣導的重任,在電視未普及的年代,膾炙人口的廣播劇及特定時段的文娛資訊,曾是許多民眾的成長記憶。自1988年開播的「音樂網」收聽率一直名列前茅,竟因政治追殺而腰斬,令人扼腕。
優質音樂網及寶島網停播
此次重新啟動收回兩網,先是NCC去年12月5日發函限令中廣於今年3月1日停播繳回,中廣當然採取法律行動,根據既有的行政訴願結果,再打行政訴訟,並再向行政院提出訴願,只是行政院訴願會遲遲不為裁定,中廣只好在12月28日緊急向高等行政法院要求在訴訟結果出來前停止執行NCC的要求,今年1月16及18日兩次開庭,2月14日中廣勝訴,高等行政法院裁定在訴訟結果出來前停止執行,亦即無須在3月1日停播繳回兩網,但NCC當天立即抗告,中廣在228假期後收到抗告內容,於3月14日送出答辯內容,不料最高行政法院3月16日即發布新聞稿指NCC抗告成功。NCC於4月13日傍晚收到裁定書,次日傍晚下班前由專人送達中廣,要求「文到立即停播」,否則移送法辦,當晚12點,兩網只能變成沙沙沙了。
簡言之,看似依法行政的單純斷訊事件,歸根結底就是政治追殺,完全是一齣由民進黨兩度執政接力完成的政治報復,蔡英文集團刻意展現的俐齒與肌肉,適足以警告藍營附隨組織及死忠份子。
中廣董事長趙少康指出,當年承諾繳回兩網頻道,是有兩項配套條件的:(1)數位廣播須建置完成,(2)負有抑制匪波任務而設立的公民營電台,均一體適用。奈何數位廣播發展政策已經胎死腹中,而抑制匪波的其他電台卻無一受到同樣處置,故原承諾繳回頻道的兩個配套條件均不成立。
其實,中廣已非首次釋出頻道,「新聞網」曾在FM107.7,後配合第一波民營電台開放申設而釋出,當時是等新電台軟硬體皆備便且試播時才停播,不若此次之肅殺與強制。
中廣民營化後,因交易條件出現問題,每隔一年換一次新東家,第三次出現的買家才是趙少康。當年,有人提出更好的條件爭取,但馬英九拍板決定把中廣讓給親藍的趙少康,這也加大了日後綠營施壓的決心。趙少康剛入主時曾一度宣布退出,但國民黨重新執政,又順勢低調重回中廣,透過行政訴願駁回了之前NCC的決策,兩網繳回之事乃重新歸零。不料,陳水扁八年未能除掉的中廣,蔡英文執政不到一年就被迫繳回兩個頻道。
誰是藍營的陸皓東?
衡情度理,官方就算依法執行兩網收回,也應該是跟著官方第11波廣播天空開放新電台申設程序一併處理分配,詎料當局突然冒出優先設立客家及原民電台的新概念,獨立於開放設立程序之外且急如星火;在政治正確的大旗下,誰敢對取悅原民及客家族群的政策說不?把商業還給公益,誰敢提出異議?
回顧台灣廣播發展史,自國府遷台後所有軍公民營廣播電台無一不是因應遏制匪波而設,何以獨厚中廣,成為唯一的受害者?
值得深究的是,同樣是NCC,同樣是中央單位,法理上對同一個按理應採取一致及延續的立場,但政黨輪替完全推翻了行政道義,蔡英文上台悍然留下硬幹到底的絕情紀錄。
藍營支持群眾一向迥異於綠營,與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國民黨高層唯有認清現勢,重建前瞻宏觀論述,勇敢效法先烈出擊,孫公兩蔣及軍公教的共同屈辱才有望洗刷。大陸文革造成失落的十年,至今傷痛難以平復,台版文革卻在不認「九二共識」、大搞違憲話術中加速升溫。際此賊寇當道,遍地妖氛之亂世,有誰挺身出列再扮陸皓東!
(作者係前輔仁大學傳播學院行政副院長)
蔡政府上台將滿周年,回顧這一年,台灣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非但沒有迎來掌聲,反而是民怨四起,經濟更差,許多青年後悔失望,但更多的是選擇沈默、離開台灣。
先說新南向政策,因東南亞國家無論在市場規模、對台友善程度、產業類型、條件方面,都比不上中國大陸,根本沒有競爭力。而且政府投入的資金只有42億,其中分配給扶植中小企業更僅有1千多萬,許多青年等不到政策的配套措施,根本不敢採取行動,南向政策雷聲大雨點小,根本是玩假的!
其次,政府一意孤行所推行的一例一休,因未先了解產業情況與勞資雙方的需求,結果搞得資方無法補足人力,且造成物價上漲,勞方又因無法彈性工作取得額外薪資,也怨聲載道。蔡政府被記者問到該如何解決時,居然笑著說政府是「公親變事主」,勞工們「要自立自強啊!」,這聽在勞工耳裡是笑不出來的,也再一次印證「最會溝通的政府」失職。
再者,近來的「前瞻基礎建設計畫」也是意識形態下的產物。政府宣稱要透過內需建設來刺激經濟,但細看8年8,800億的分配不公,雙北經費均掛零,美其名「投資台灣」,其實只是在「投資民進黨」。而且,計畫內容竟有接近一半的預算將用於「軌道建設」,但台灣需要這麼多軌道嗎?政府一再表示國庫資金短缺,所以要砍年金,卻又一再大撒鈔票,不禁令人懷疑,究竟是要藉建設中飽貪官和財團的私囊,還是要選舉綁樁?
經濟狀況持續低迷,年輕人最擔心的是薪水已低到連生活都有問題,以台北來說,基本薪資根本無法支付持續上漲的高物價、昂貴的房租,許多青年不得不放棄自己所學及興趣回到家鄉,要不就選擇到薪資高、有發展潛力的大陸、香港、新加坡、日韓等地工作或創業。
蔡政府一再強調重視青年,卻拿不出任何留住人才的具體策略,看來未來還會有更多青年「自立自強」離開台灣。
(作者係台大國發所研究生)
國民黨主席選戰空前熱烈,各有各的想法,但新意不多,新鮮的說法也都跳脫不了舊窠臼。依選情,國民黨會擴大實質分裂,但絕不會滅亡。想要再起風雲而執政,只能寄望民進黨搞爛,民怨滔天。
國民黨主席選戰已經正式起跑,激烈程度空前,改革與團結之聲此起彼落。這次的選戰,究竟是國民黨蛻變新生的開始,還是傳統老路的新一波延伸?對國民黨的前途可能造成什麼影響,是許多人關心的議題。
根據一段時期的多家民調,吳敦義、洪秀柱、郝龍斌三人應為領先群,其餘三人想要追上,大概希望渺茫。因此,這三個人在涉及國民黨關鍵事務上的看法,會影響國民黨未來的發展與走向。他們三人都希望國民黨振衰起敝、奮發圖強、重新執政,但比較明顯的差異是在兩岸政策、本土與否、黨內改革三方面。其中最關鍵的又屬兩岸政策,這也牽動本土與否的問題。
兩岸政策爭什麼?
自洪秀柱2015年爭取黨提名的總統候選人開始,國民黨內就出現了「一中各表」與「一中同表」之爭,吳敦義與郝龍斌是旗幟鮮明的「一中各表」派,曾經聯手批判洪的「一中同表」。雖然洪轉軌到「和平協議」或「和平政綱」,並未能阻卻雙方在兩岸議題上分歧的尖銳化。
兩陣營皆提到一中,但一個強調「各表」,「一中」與「各表」分屬兩岸各自的重點,隱含兩岸最好永遠無實質交集、事實分開的味道。「同表」側重當前同時表述兩個國號,但願意未來統一。一方是寄望以台灣為中心的維持現狀,一方是寄望暫時和平穩定以為統一鋪墊。但就概念意涵而言,兩者恐怕都有「兩個中國」之虞,只是重心與眼光不同。一個重視所謂的「本土路線」,一個則為「中國路線」。就實質而言,似乎也隱含「台灣國民黨」與「中國國民黨」的分歧。
不過,依筆者看,兩者都脫離事實與現實,「各表」如果正確,國民黨不會越來越衰弱,以致2014與2016年連續慘敗;「同表」如果有用,不會弄得說不清楚而引發巨大爭議,導致2015年「換柱」之事。事實勝於雄辯。那麼,兩敗之間究竟爭的是什麼呢?恐怕不外乎就是黨內權力鬥爭,別無新意。
改革還是包裝紙
4月9日在洪秀柱宣布啟動競選活動的儀式上,刻意不找「大咖」,由青年軍陪同,在台北孫運璿紀念館舉行參選記者會。無非要以青年軍凸顯吳郝陣營以老官僚民代為班底的老邁與腐朽,自況孫運璿的廉能。究竟能有多少號召力,票開出來才知道。雖然郝龍斌也有一些類似的表示,「國民黨必須短期內大換血,…,讓年輕人出頭,完成世代交替,才能翻轉國民黨。」但是,照他的邏輯,自己也該是被交替的對象。
此外,洪還宣示,將「讓黨的體質徹底民主化,未來從黨代表、地方主委到中央委員、中央常務委員,開放各種黨職直選,讓黨員能夠更直接的參與。」洪的這些說法,對照吳郝,確實較有積極進步的意涵。不過,民主化的進程中,勢必無法迴避人頭黨員與派系樁腳的問題,國民黨此次有機會處理卻輕輕放下,恐怕未來黨內民主化光怪陸離之事,還在前頭等著。改革不會光靠嘴上說說就能達成。
吳敦義則著重凸顯自身執政的經驗,這確實是他獨特的強項,但也都在2014與2016年的大敗中消蝕淨盡了。雖然他說「讓國民黨重新再造」,但強調的重點是「團結起來,贏回政權。」顯然,團結的號召強過重新再造的論述。只是,人頭黨員疑雲罩頂,身邊簇擁盡是老官僚民代出身、距社會期待越來越遠之士,如何重新再造與團結?這恐怕是吳敦義要坦誠深思面對的課題。
2020才是瞄準標的
這次當選的黨主席將有相當大的權力影響2018與2020年各項選戰的提名,最為重要的當然就屬2020年的黨總統候選人。在一般人的眼光中,候選人關係到國民黨是否能重新執政的問題。
洪秀柱說,「如果國民黨不能往正確的道路前進,面對2018及2020大選,恐將再次感受到支持者的冷漠、年輕人的絕望與新世代的拋棄。」這話說得不錯,但是對「正確的道路」卻無實質論述。她也強調,「領導者的人格比人脈重要、社會的信賴感比資歷重要、為年輕人開路比綁樁重要,無私奉獻比什麼都重要。」說得都很好聽,問題在於要拿出具體可行的辦法證實與落實。
談到如何重返執政,吳敦義指出,「2008年的成功紀錄不遠,…,只要團結一致、大公無私,就是國民黨重振最重要的條件。」要在2020年回頭望2008年,早已人事全非,如何複製?為爭主席,鬥爭手段超限,又如何能責人以團結無私?
郝龍斌數度公開主張,要找郭台銘出馬競選2020年總統。其實台灣不是美國,郭台銘不是川普,這種找郭董出馬的邏輯,顯然太過簡單且無厘頭。
看起來,對2020年奪回執政權的目標,國民黨重量級人物目前是沒好招,都是空談,只能寄望小英搞爛犯大錯。哀哉!
內部對立持續加深
自去年9月吳敦義與郝龍斌連袂訪美,以「一中各表」的旗幟隔海砲轟「一中同表」,吳甚至明確表示,「一中同表」就是與大陸「同一個鼻孔出氣」,首開黨內以抹紅同志作為鬥爭手段的先例,再加上這些人2015年集體勾結「換柱」,令挺柱者刻骨銘心。年初,又爆發人頭黨員的疑雲,挺吳與挺柱兩派在媒體上激烈交鋒,新仇舊恨,不斷積累。選戰起跑之後,挺吳中常委林榮德在4月12日的中常會提出,「有人建議洪秀柱另外組黨或往演藝圈發展」,都加大了黨內對立與惡感。
4月10日國民黨立院黨團舉辦政見會,洪秀柱未出席,在場五人共舉「一中各表」,形成洪秀柱一人與五人區隔且對立的態勢,與黨政官僚體系出身的吳敦義更是強烈對峙。洪似乎想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有希望改革「醬缸文化、宮廷文化和算計文化」的改革派,藉此顯示對手是「顢頇迂腐」的保守建制派,是搞壞國民黨的罪魁元凶。從這些尖銳的言詞看來,國民黨實質的對立分裂已經開始擴大。
國民黨不會從人間蒸發
從前述分析來看,主要候選人固然有一些共同的新主張,如盼望奪回執政權,但基本上還是在舊有的窠臼中跳躍。其次,習川會後,台灣的價值大幅降低,而國民黨現行浮出檯面的各種路線又未根本大幅改變,依然走在老路的延長線上,身價必然大跌,連意外僥倖都不可得。
許多人或消遣、或擔憂國民黨完蛋了,再也起不來了,甚至會消失於台灣政壇。其實,國民黨作為一個有歷史積澱的政黨,無論未來兩岸與台灣內部情勢如何變化,都還會是一塊有利用價值的招牌。國民黨要從人間蒸發極無可能,問題是,這招牌還能擦亮否?能舉多高?能號召多少人?
有人提到泛藍大整合,依這樣的情勢,基本上是無法從藍營內部找到動力的,只可能是在綠營執政爛透,激起滔天民怨後,變天形勢出現,才有可能。但這種依靠「比爛邏輯」整合的基礎很脆弱,沒有建設性,時間也難持久,之後,藍營一樣會再慘敗。2008年馬英九執政之後的藍營發展,足堪為前車之鑑。
(作者係本刊主筆、獨立評論員)
八田與一銅像慘遭「斷頭」是4月16號各大媒體的即時新聞。其實當各地的蔣公銅像被獨派人士「斬首」,法治又無法遏止時,難免會有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我們該探究的是,為什麼連藍營都有人推崇八田與一。
許多人推崇八田與一的原因,是說他「只是個工程師」、「他的建設造福台灣人」、「台灣人該承認日本對台也有貢獻」、「他沒有殺台灣人」、「他熱愛台灣」…等等光怪陸離的讚美。其中尤以親自為八田紀念園區剪綵,時任總統的馬英九最具爭議性。
藍營不該向媚日歷史投降
為什麼說馬最具爭議性呢?因為獨派要「去中國化」,會選擇崇拜八田非常正常,可馬英九身為藍營的指標性人物,拿香跟拜綠營的本土論述,倒置的結果也就造成藍營史觀的錯亂。許多人都說藍營的失敗,就在喪失了話語權。但究竟什麼是「話語權」呢?「話語權」簡單講就是歷史論述。有歷史論述的政黨,才知道怎樣向支持者講述自己的歷史,怎樣訴說自己的英雄人物。所以,取得歷史話語權,就等於取得道德制高點、歷史正當性。
可惜多數藍營的人,特別是那些被「外省原罪」凌遲的外省青年,他們在面對綠營「本土化論述」的衝擊下不知所措,自己的政黨成了「外來政權」、原本崇拜的英雄人物成了「殺人魔王」,一切過去的價值在他們心裡徹底崩潰,部分意志不堅者便向獨派論述靠攏。馬英九去祭拜八田與一,或許就是這種外省原罪心結驅使出來的行為。
藍營缺乏台灣史觀
持平來說,馬英九的台灣史觀也不是只有八田與一而已,在幕僚學者的建議下,馬英九曾將「台灣的孫中山—蔣渭水」大大推崇了一番。2005年,時任國民黨主席的馬英九,在紀念台灣光復一甲子的活動中,將蔣渭水的巨像懸掛在國民黨中央黨部的外牆上,表達對蔣渭水的景仰和繼承他的愛國主義傳統。只是這次的努力最後半途而廢。
首先,過去國民黨從未重視過蔣渭水,國民黨人只知「人類的救星—蔣中正」,根本沒有人知道誰是「台灣的孫中山—蔣渭水」。況且國民黨在紀念活動辦完後,並無後續相關活動繼續推廣,馬本人後來也不常提起蔣渭水,所以根本不可能將蔣渭水的形象深植入支持者的腦海。更糟的是,馬英九這邊才紀念完蔣渭水,那邊就跑去向日本殖民幫兇八田與一獻花致敬,這種行為好比將納粹大屠殺紀念館與希特勒紀念堂,擺在一起「功過並陳」,導致藍營台灣史觀大錯亂,企圖建構國民黨本土論述的努力,自然也就無疾而終了。
蔣渭水才值得被人尊敬
蔣渭水,一個被台灣長期遺忘的本土民族主義者,他的一生就是台灣人民追尋中國人認同、追尋孫中山思想,並且渴望脫離日本殖民統治的最佳表率。
1921年蔣渭水創立「台灣文化協會」,展開了一系列的民權啟蒙運動,例如邀請《台灣通史》的作者連橫,主講台灣歷史和漢文,而身為醫生的蔣渭水也親自主講公共衛生。在推動中華歷史、文化之後,文化協會逐漸發展至政治議題,包括蔣渭水在內的文化協會成員,參與了「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結果遭到日本殖民者以違反《治安警察法》為由鎮壓,蔣渭水等人因此被判四個月的有期徒刑,這便是著名的「治警事件」。
蔣渭水並未因「治警事件」的打擊而氣餒,他在自己行醫的大安醫院旁,開設文化書局販售當代先進思潮書籍,1927年更成立台灣民眾黨,這是台灣第一個現代化政黨,黨旗最早為仿中國國民黨黨旗的「上青下紅中央白日」,後改為仿中華民國國旗的三星黨旗,目的就是要為台灣民眾爭取地方自治與言論自由。
蔣渭水的奮鬥史,代表孫中山在中國大陸所推動的革命、推動的三民主義,也引起許多台灣人的共鳴。蔣渭水繼承了孫中山的思想,將爭取民族、民權、民生的思潮在台灣散播,這就是孫中山思想的在地化與本土化。因此,藍營應該高舉孫中山與蔣渭水的旗幟,告訴台灣人民:從孫中山到蔣渭水,代表的是台灣人希望祖國強大,希望回歸中國的思想脈絡,而今天的統一運動正是繼承了這條先民遺志的光榮道路。唯有這樣,藍營才不會在面對獨派的本土論述時,被打得七葷八素、丟盔卸甲,也才能與獨派的媚日史觀正面對抗,將台灣導回正軌上。
(作者係本刊主筆、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研究所博士生)
蔡英文上任以來爭議政策不斷,讓時代力量等小綠摩拳擦掌,準備在2018選戰攻城掠地,泛藍選民反英情緒激烈,更希望藉2018選戰一吐怨氣。然而2018年反英聯軍真能痛擊蔡英文嗎?
4月19日的立法院、監察院、總統府,被史上最多1200具蛇龍、拒馬分四層包圍,不只蛇龍裝上刀片,連霹靂小組都出動。面對反蔡政府年金改革群眾與立委發生推擠,蔡英文親自召開記者會,除指責民眾「以暴力來拖延改革的腳步」,也宣示警方「一定會嚴辦」。
對比民進黨不論在野時或執政後,都力挺太陽花運動攻占政府行動,蔡英文對退休軍公教的強硬姿態,實是小英施政後另一次雙重標準的展現,更凸顯「最會溝通」的蔡政府上台一年後,台灣已淪為愈形對立的分裂社會,也讓2018選戰成為反蔡政府民意的首場戰役。
爭議不斷,民調直落
2016年1月,蔡英文以689萬張選票被送入總統府,選後聲望民調一度達63%;今年2月TVBS公布民調,蔡英文聲望剩下29%,較一年前大幅下滑34%,不滿意比例也上升至47%。4月24日台灣民意基金會民調也顯示有46%的人不贊同蔡英文的執政方式。
蔡英文的就職演說,曾宣示要打造一個「團結的民主」,不過一年來,從追殺國民黨涉違憲、挺同婚反同婚民眾上街、軍公教圍城,到一例一休引發物價齊漲爭不斷,更遑論即將強渡關山的美國豬與日本核食。換言之,民進黨政府執政一年,台灣已陷入「六大皆空」:兩岸和平成空、政黨合作成空、勞資關係成空、社會和諧成空、食品安全成空、經濟發展成空。
面對一年半後的2018年底六都與地方公職選舉即將登場,連一度是民進黨戰友的小綠老綠陣營也頻頻出招,在多項議題上與蔡政府劃清界線。以社民黨為例,新任召集人范雲3月上任,4月即拜訪李登輝尋求支持。據轉述,在對談中李登輝對蔡政府的司改、南向、一例一休等多所批評,結論就是蔡政府「不具體作為」。不同於被質疑低調的蔡政府,時代力量力挺李明哲妻李淨瑜高調批評大陸,更與318太陽花學運、香港雨傘運動召開國際記者會,為2018布局意圖明顯。
搶青年票「翻轉」政局
不過這些反對勢力,能否在2018年搶得地方公職席位,關鍵仍在是否能集結形成一定聲勢。可以預見的是,隨著青年選票的背離,各陣營都將推出青年連線搶票;而國民黨能否在520新主席出爐後重新整合,也是影響2018選局的關鍵。
2014九合一及2016總統大選,青年選票都被認為是民進黨勝選的最大助力。不過趨勢民調去年底替台灣智庫所做的民調顯示,民進黨在年輕人和高學歷民眾的支持度,落後時代力量和國民黨,對此林濁水也直言民進黨「面臨危機之大,不言可喻」。
社民黨已延攬了黑島青成員魏揚擔任政策部專員。社民黨也確定在台北市議員六選區都不缺席,曾投入立委選舉的苗博雅、呂欣潔都將再戰。
時代力量一年來已成立8個地方黨部,針對2018年選戰,時力3月底公開徵求有意參選者,在台北市議員選戰,除了曾與民進黨有合作默契的中正萬華區不提名,其餘5區將各推一位參選人;在立委選仗打得漂亮的新竹選舉,也打算以新竹縣市一區一人方式提名。
面對小綠青年來勢洶洶,民進黨急固盤。對直轄市議員轉任立委、政務官、被開除黨籍的空缺,民進黨將徵召35歲以下青年備戰,民進黨內包括青年部主任黃守達等多位7年級一級主管,也開始勤跑基層,為年底的2018選舉黨內初選布局。
藍營能否整合態勢不明
然而不論社民黨、時力、台聯黨與民進黨如何爭食青年票,都是小綠、大綠的鬥爭;藍營選民才是蔡政府施政下最大的受害者,卻面對國民黨四分五裂、無人可以託付、申冤的悲涼局面。
國民黨內雖也有推年輕世代參選基層民代的想法,只是一場黨主席選戰打到刀刀見骨,眼見黨內「大人」吵不停,國民黨內有志參選青年只能「自己選情自已救」,不少青年黨工、助理、民代第二代都開始勤跑基層,為自己的出路拚生機。
儘管反民進黨輿論持續升溫,但地方民代能打「個人賽」,更能影響政局的六都市長與縣市長選戰,仍屬政黨層級的競爭。況且,國民黨新任主席5月20日才能選出,新任主席接下的卻是黨產不再、百廢待舉的殘局,她/他能否彌平黨內的嚴重裂痕,能否重整泛藍、能否推出獲社會認同的百里侯候選人,進而打一場像樣的選戰,才是泛藍選民是否會歸隊的真正關鍵。相對於大綠小綠大量啟用新人,國民黨卻仍然老面孔盤據,且內部路線之爭短期內很難彌平,這或許正是蔡英文敢在年金法案審查不惜硬幹,也對中國大陸迄今採取強硬姿態的根本原因。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5.20即將到來,當天會有兩件大事攸關台灣政局及兩岸關係發展。一是民進黨執政屆滿周年,蔡英文是否會接受「九二共識」,突破當前的兩岸僵局,也化解台灣社會的對立與矛盾。二是在野的國民黨主席改選,新任黨主席是否能帶領國民黨扮演強而有力的在野黨,制衡民進黨政府。
先論第一件事。根據台灣民意基金會4月24日公布的民調,有六成民眾,不分區域、職業,對首次完全執政的民進黨第一年總體表現不滿意,不贊同蔡英文領導方式的有46%,不滿林全內閣施政表現的更高達54%。身為總統及民進黨主席的蔡英文,要如何挽救低迷的聲望,建立政府的領導威信,選民都在看。
要追究民眾對民進黨執政不滿的理由可真是罄竹難書,但台灣經濟發展遲緩、薪資凍漲,社會又充滿對立衝突,是一般民眾最在意的。
陸客不來,零售業慘淡;陸生不來,不少私校面臨關門命運;兩岸經濟對話中止,波及觀光遊覽製造業;新南向政策未見台商響應,卻有台塑、台積電、鴻海等大企業要出走美國;金額高達8,800億元卻被批為「黑箱作業」的「前瞻基礎建設計畫」竟有一半要用於建設交通軌道,而提高對生物技術與防衛的投資也不被專家看好,更不可能因此減少台灣經濟對大陸的依賴。
論及社會亂象,民進黨標榜轉型正義,但「正義」必須符合民進黨的史觀及政治利益,而且手段粗暴。例如年金改革,民進黨把所有反對政府方案,或主張不該溯及既往者,都打成不公不義的既得利益維護者,這豈能讓「被改革者」服氣?街頭抗爭不斷,加上八田與一、蔣介石的「斷頭比賽」,都凸顯社會對立、族群撕裂正在擴大中。
「習川會」後,美國顯然認識到只有與中國大陸全面合作、不搞對抗,才能解決諸多國際問題,川普也自然不能再明目張膽地搞「聯台制中」把戲。蔡英文知道了這一點,就應該想清楚,靠人不如靠己,而且,事不宜遲,她若在5.20執政周年講話中,坦然接受「九二共識」,而且表明將禁止一切違憲違法的台獨言論或措施,兩岸關係或許如她先前所講「下半年會有轉機」。
再論第二件事。身為最大的反對黨,國民黨本該作為泛藍共主,為人民監督執政不力的民進黨政府,並力圖振作、重返執政,但它過去一年來的表現欠佳,到目前為止連一個年金改革的版本都未提出,而參與黨主席選舉的6位候選人又彼此攻擊到刀刀見骨,再加上黨員連署合格率居然只有25%,這些不僅成為社會的笑柄,也令親者痛、仇者快。
國民黨沒有分裂的本錢,5.20新主席產生後,必須立即推動黨內改革,解決黨產及財務問題,有計畫地培植青年人才,更必須在黨內凝聚對兩岸主張的共識。
在「去中國化」已成為台灣最嚴重的政治及社會問題之際,國民黨人實在毋需過於強調「各表」,讓「一中」繼續淡化、虛化。「九二共識」的核心意涵在於「兩岸同屬一中」,國民黨只有堅持「一中」,才能顯示它與民進黨有根本性的差異,也才能引領民意、重返執政之路。
近300年前,福建漳州籍的林成祖家族開闢了灌溉今土城、板橋、中和一帶的大安圳。之後,將經營權轉讓給林本源家族,並淡出板橋地區。乙未日軍侵台時,土城成了殺戮戰場。昔日在大安寮(今土城區大安里和永寧里)古戰場所建的「大安寮忠魂碑」因都市化已不復存在了。
位於土城區大安里天上山(土城最高峰)山腹的「桐花公園」中的桐花,被稱為「五月雪」,成為許多人追逐的熱門景點。根據客委會資料,台灣的油桐樹培植可追溯到日本殖民統治時期,當時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因日本內地桐油產量不敷使用,於是在台灣宣導種植桐樹以備用。可見,它是二戰時期留下的產物。反觀120餘年前,土城在乙未被日軍侵台的史蹟,因快速的都市發展而逐漸被淹沒。
清代大安圳水利的開鑿
前身為環河路的擺接堡路,是土城區連接三峽、樹林柑園的交通要道。擺接堡的「擺接」為土城、板橋、中永和一帶的平埔族原住民社名。在清乾隆(1736-1795)初期,福建漳州人林成祖引新店溪水灌溉今中和的永豐圳。而大漢溪左岸的新莊平原也正在開墾階段時,乾隆25年(1760)劃定之番界線,仍將土城境內大安圳取水口的九芎林至大安寮一帶畫出界外禁墾。直到乾隆49年清釐番界後繪製的《台灣田園分別墾禁圖說》中,有關淡防廳圖說記載「業戶林成祖買自擺接社番業」,才劃入界內。
土城境內的東、南部是廣闊的丘陵地,占全境62%,但林成祖看中這裡的水資源豐富,有發展的潛力,便在取得平埔族擺接社的合作後,利用其豐富的開圳經驗,在土城的「媽祖田」,引大漢溪水以堅固的突堤,流經今土城區的頂埔、大安、土城、柑林陂、冷水坑這一帶的水田。至四汴頭庄(今土城看守所一帶)分支四流,跨越新埔、港仔嘴(今板橋江子翠)、今中和西部各庄,「細渠,灌溉水田約千餘甲,圳寬2丈4尺,圳長20里,兩岸遍植相思樹護堤」,其設計之周到、結構之壯大,不僅全台罕見;,其灌溉面積亦僅次於瑠公圳,對於北台拓墾具有極大的貢獻。此即同治10年(1871)《淡水廳志》所記載的「大安陂圳」,俗稱「大安圳」。
大安圳開鑿後,逐漸吸引大量漢人來擺接平原入墾,進而聚集成庄。道光9年(1829)台灣道姚瑩北巡記載:「渡大溪(大漢溪)至艋舺,途中山水由秀,風景如畫,擺接13莊在其東南,為北部第一勝境。」到了40年後擺接堡已發展到了十七莊,土城區境內就有大安寮莊、籐寮坑莊(今變電所一帶)、冷水坑莊(今宏國德霖科技大學山腳下)等。隨著稻米產量和移入人口的增加,仍有足夠產量得以輸出至大陸,可見擺接平原的富饒。
其間,林成祖家族卻將辛苦經營的大安圳轉讓給林本源家族,並淡出板橋。歸咎原因,可能是乾隆末年發生的林爽文起義事件,土城地區受創頗深。據《淡水廳志》卷十四考四記載:「乾隆50年12月15日甲寅,署都司易復率官軍、義民合圍擺接,四面殺入,群逆不能當,皆奔…,23日辛卯,琇與易乘銳攻甘(柑)林陂(今土城海山捷運站一帶),24日壬辰,火攻克之,賊負傷溺死殆盡,焚其巢」由於戰亂,使土城、板橋地區當地居民佃戶或因誤殺,或因逃難,也有當地人士因參與而被清廷抄家者,今土城當地的義塚大墓公即為當時事件留下的義塚。
道光26年(1846),林成祖家族將大安圳轉讓給林本源家族,當時漳州人移居者日眾,在今林家花園(林本源官邸)一帶建造了十多棟瓦屋,命名為枋橋新興街,這也是枋橋街的前身。隔年,林本源家族在此建了收租公館「弼益館」,並有商船往來板橋與新莊之間,促進了板橋商業的繁榮,也讓附近的土城再度成為美麗家園,但土城於1895年卻淪為殺戮戰場。
乙未保台的奮鬥
1895年乙未台灣割讓給日本後,台灣部分仕紳組織民主國,開始乙未保台的軍事行動。7月13日,日軍近衛師團坊城大隊和運糧船隊在三角湧(今台北三峽)遇襲後,北白川宮親王派特務曹長山本好道率一個中隊22名的騎兵隊伍前往偵察。該隊從枋橋街(今板橋市)南下,在頂埔莊附近的大安寮遇襲,僅有3名下士逃脫到海山口。
隨後,日軍為了掃蕩大漢溪一帶的抗日勢力,乃於7月22日兵分三路,從大漢溪兩岸的土城、樹林、鶯歌及大溪三方面向三角湧附近逼近,行動以兩天為期。土城方面,由松原晙三郎少佐率近衛步兵第二聯隊第二大隊步兵等近1000人,外加兩門山砲組成松原支隊從台北出發。當該支隊抵達枋橋街時,約有三分之一的市民為躲避日軍暴行,攜家帶物向外逃避,市面一片蕭條清寂。至四汴頭途中在百姓家發現日軍騎兵遺留下的指南針、特別被服、靴、襪子、毛毯等。23日清早,松原支隊從四汴頭出發時,發現包含柑林陂等在內各村幾乎都有防禦工事,每一家都或多或少藏著武器、彈藥,便沿途放火焚燒聚落。
土城村和大安寮的激戰
松原支隊到達土城村前方時,抗日軍猛烈射擊。支援火力的日軍砲兵因道路難行,砲車無法通過,只好將砲車分解後搬運前進,終於逐漸到達陣地,立刻布列開來發砲,轟然一聲,砲彈飛往土城村頭頂,土城村頓時土崩瓦解。此時,今宏國德霖科技大學一帶山上的抗日軍,以抬槍及步槍向日軍展開猛烈射擊。日砲兵乃轉向轟擊山上的抗日軍,但由於仰角過大無法射擊,只好在地面挖洞,將砲尾擱置在傾斜的洞坡上才能發射,同時攻上山的步兵一小隊也吶喊衝鋒向前,11點20分占領了土城村。
當日軍往大安寮前進時,據守房舍及天上山山腹的抗日軍頻頻向其射擊,松原少佐於下午1點20分,命砲兵橫越水田前進,至土城村西南端(今永寧捷運站一帶),先掃蕩山腹的抗日軍,然後砲擊大安寮。3點左右,日步兵完全占領大安寮,並對民家進行搜索,其後全部放火燒燬。日軍占領前述山腹後,夜深人靜,往各路日軍所在的位置望去,但見一片煙焰,火光彌天,慘淡光景令人為之悽然。
乙未保台史蹟應重建
日據初期,當局在土城興建了現今的中央路,可到三角湧。路上有炭礦用台車輕軌鐵道到板橋,其中開闢的建安坑(今永寧村)為光復後海山煤礦的前身。原本以傳統工業(礦業等)為主的土城產業,1970年後成立土城工業區,2003年轉型為高科技園區,如郭台銘在頂埔成立的鴻海精密工業等相繼進駐。昔日的農業產品改為工業產品,輸出至中國大陸。而由捷運永寧站延伸的頂埔站通車後,則與捷運板南線連成一氣,進一步帶動土城的升級發展。
但1928年在大安寮古戰場所建的「大安寮忠魂碑」,卻因快速的都市化已不存,只剩位在永寧里大安圳旁的的福德宮‧萬善堂,即俗稱的楊大人廟還保有遺跡。這裡有收埋當初開大安圳時殉難的楊大人,以及其他工匠被活埋的屍骨和日軍19名騎兵的屍骨。另外,乙未戰後,土城村曾一度更名為「太平」,意謂當地百姓已飽受戰爭的痛苦,乞求太平之意。所以當局應在上述古戰場,建立乙未保台的史蹟,以營造土城的地方特色,除可振興觀光產業,也可認識先民忠勇團結、愛護家園的優良文化。
(作者係歷史研究工作者)
今天宜蘭境內,有一片面積約330平方公里的小型平原,三面環山一面臨海,蘭陽溪從大山中流出,把平原分割成南北兩半,流進大海;從高空俯瞰,頗像是一隻淺淺的細腳酒杯。這個細腳酒杯就是蘭陽平原,昔謂之噶瑪蘭。
嘉慶17年(1812),噶瑪蘭設廳,與北面的淡水廳成對等地位,兩地之間隔著雪山山脈綿延險峻的大山,連接兩地的越嶺山徑,就是今日所謂的淡蘭古道。那是一條漫長的山路,要在崇山峻嶺古木密林中艱難跋涉三日腳程。草嶺古道是淡蘭古道靠近噶瑪蘭最後一段的山路,也是噶瑪蘭陸上向外聯繫的唯一通道,猶如進入桃花源的那個洞口。
道光元年(1821),海防同知姚瑩因故貶謫為葛瑪蘭通判,他將從台南出發就任旅途之見聞、記述成《臺北道里記》一文,其中行經這片大山時寫道:「嶺路初開,窄徑懸磴,甚險,肩輿不能進。草樹蒙翳,仰不見日色。下臨深澗,不見水流,惟聞聲淙淙,終日如雷,古樹怪鳥,土人所不能名,猿鹿之所遊也。藤極多,長數十丈。無業之民以抽藤而食者數百人。山界廣約數十里,內藏生番。」
劉明燈留下兩處古蹟
清同治六年(1867)冬,台灣鎮總兵劉明燈經草嶺古道率眾南巡噶瑪蘭,在這段山路上留下兩處古蹟:雄鎮蠻煙石刻和虎字碑。
古道半腰,一塊布滿青苔形狀似梭的橢圓形巨石,橫臥於道旁溪畔。「雄鎮蠻煙」四個行楷字體刻在巨石中間,以溝紋為框,狀如匾額。方形石叫碑,圓形石叫摩碣,因此又叫「雄鎮蠻煙摩碣」。
據傳,劉明燈率眾行至此處突遇陰風黑霧,瀰漫林間,大霧茫茫,不辨方向,並聽說當地常起蠻煙瘴霧,危害行人,遂以芒花為筆,就地題字,勒之石上,頃刻毒霧飄散,有類神話。這應該是後人望文生義,根據字面意思衍生的一段故事。想當時社會局勢,這位台灣鎮總兵雄心勃勃想「鎮」住的,絕不會是飄在山林中的霧氣,而是一種未歸王化的野蠻,一種不服管教的桀驁不馴,以及外部強權的虎視眈眈。他把這一切比作蠻煙,簡潔明瞭,貼切形象。這位清末武舉心裡不僅馳騁著金戈鐵馬,也充滿濃郁的詩意。細品四字,今天依然能感受到,劉明燈為大清保疆衛土的滿滿自信和睥睨艱險的一腔豪情。
再前行一刻鐘路程,便到了「虎」字碑。山徑旁流泉邊,一塊扇形立石上威風凜凜刻著一個草書「虎」字。據說劉明燈行至此,大轎頂忽被狂風吹落,而且小溪裡到處都是破損的紙傘,這狼藉的景象有點不祥和詭異,相信風水的他想起《易經》中「雲從龍,風從虎」,又以芒花為筆,大書「虎」字,刻於石以鎮風魔。
劉明燈巡視噶瑪蘭的行前準備、旅途勞頓、到後安排等具體事宜,至今已無人知曉。但他此行確如明燈般照亮了這條古道,使他的名字永遠和這條古道連在一起。古道明燈,相得益彰。
台灣海峽連接著兩岸
筆者沿著劉明燈當年的足跡重走草嶺古道。山漸深漸幽,潮濕黯淡的林中傳出各種鳥鳴。山路隨著澗溪蜿蜒著,清澈的溪水在亂石間噴珠濺玉,激起濛濛水汽如微雨般直撲臉面。在潺潺溪流和啾啾鳥鳴聲裡,過明燈橋、歷仙人跡、經雄鎮蠻煙摩碣和虎字碑,一路走上埡口。向東望去豁然開朗,腳下是浩渺無垠的太平洋,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龜山島黑色的影子矗立在煙波之中,頂上始終罩著一團雲霧,更像是一艘巨輪在大海中徐徐航行。四周峰嶺上山高風大,寸木不生,唯有漫山芒草在疾風中翻滾著波浪,在陽光下閃著綠光,這也是草嶺得名的原因。回望來路,古道一線,在兩邊山嶺的夾持中蜿蜒而上。
站在絕頂上披襟臨風,筆者想起遙遠的地質年代,台灣在地質和生物方面,都與大陸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兩岸相隔的海峽平均寬度約200公里,最窄處僅130公里,平均水深約80米,屬於淺海的大陸棚範圍,也就是大陸沿海土地在海面下向海洋延伸的部分,是被海水覆蓋的陸地。在過去的冰川期,由於海平面下降,大陸棚露出海面而成為陸地,台灣與大陸連在一起,許多動植物因此向東遷徙至台灣島。可以說,台灣海峽就是一條古老的連接兩岸的地質古道。
我揣想著在腳下這條古道上踏出的第一個腳印,應該是黥面紋身的凱達格蘭獵人的一雙赤足,他們追逐著獵物在大山裡奔跑,在荒草荊棘亂石密林間踩出一條遊獵小徑。後來從大陸來的移民踏著遊獵小徑,絡繹不絕地走向山那邊太平洋的萬頃波濤,並把臨海的一片荒涼之地,墾拓成今日美麗富饒的蘭陽平原。這一代代、一雙雙的腳,從遠古走到現代,從蠻荒走到繁華,把遊獵的驚險、拓荒的艱辛、離鄉的思念、播種的希望、收穫的喜悅,一整部台灣拓展史,全踩進這深山古道裡。
移居來台者不忘故鄉
劉明燈刻碑百年之後,台灣著名書法家白玉崢在虎字碑旁的空白處,刻上金文的「虎」字,又以甲骨文鐫刻一行字:「登此嵯峨,西望吾鄉」。白玉崢山西人,1949年隨國民黨渡海來台,從此便與故鄉天各一方,登高望遠,思念故土。這不禁讓人想起于右任那首《望故鄉》—
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國有殤。
(作者係業餘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