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日，川普在簽署《紀念馬丁路德金宣言》前發表講話說：「我們慶祝馬丁路德金表達的真理：無論我們的膚色如何、出生在何地，上帝創造我們人人平等。」他剛講完話就有記者搶著問：「總統先生，你是不是種族主義者？」川普沒回答逕自走出門去。記者此問是因川普之前的發言涉及種族歧視。

據《華盛頓郵報》11日引述消息人士指出，川普在白宮與國會議員開會時，有數位參議員提議挪出原本綠卡抽籤的部分名額，用來核發簽證給即將失去因天災獲得臨時保護資格的海地、薩爾瓦多、宏都拉斯，以及許多非洲國家的外籍人士。此議遭到川普斷然拒絕，他反問，為何要接受來自海地及非洲地區「屎坑國家」(shithole countries)的移民，而不是接受來自像挪威這樣國家的外籍人士。

川普歧視言論罄竹難書

川普所謂的「屎坑國家」不是棕色人種就是黑色人種，而挪威則是白色人種。川普這種說法顯然是「白人至上」，而且川普早已前科累累。

在競選期間，他宣稱墨西哥移民不乏強姦犯、販毒者，誓言要把「壞份子」 趕出美國。他上任不久就簽署一項行政命令，禁止中東和北非等7個穆斯林國家的公民進入美國。據《紐約時報》透露，2017年6月，在一個討論移民問題的閉門會議上，川普說，海地人都有愛滋病，尼日利亞人都不願回到他們的茅草房去。

Shithole是一個非常粗鄙，不堪入眼、入耳的字眼。這次《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都破例，在標題上出現此辭彙。川普見此語引發眾怒，連發推文矢口否認。他表示他僅是用詞強硬，但絕沒有使用穢言穢語。不過，川普在私下與友人和顧問通電話時，對自己的發言絲毫不感抱歉，還斥責媒體扭曲其意、民主黨捏造事實。川普辯稱，shithole 一詞沒有種族歧視的意味，而是形容國家整體狀態不佳。但是，眾所周知，對於「國家整體狀態不佳」，一般都用「失敗國家」(failed state)來形容。

川普的否認，遭到會議時坐在他旁邊的伊利諾州民主黨參議員迪克德賓(Dick Durbin)的駁斥。德賓12日發布聲明表示，川普確實用了那些字眼，且反覆使用；他並指出要公布會議錄音，是非曲直不辯自明。另一與會者，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說，在川普講話後，他立即指出，美國是靠理想，而不是依種族來界定的國家；多樣化是優勢而不是弱點。加州民主黨參議員黛安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發表聲明說，如果川普無法控制自己，就不應該當總統，橢圓形辦公室中沒有種族主義的餘地。

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保羅瑞安(Paul Ryan)認為川普的評論，是非常不幸的且於事無補。黑人國會議員連線主席民主黨的里奇蒙(Cedric Richmond)透過推特表示，川普進一步證明他的「讓美國再次偉大」，其實是「讓美國再次變白」。他提案對川普進行申誡，並要求共和黨領袖將申誡案交付院會表決。

國際社會一致批判川普

前墨西哥總統克薩達(Vicente Quesada)抨擊川普說：「你的嘴是全世界最難聞的屎坑(foulest shithole)。你憑什麼宣稱誰受歡迎，誰不受歡迎，你難道忘記你自己的移民背景嗎？」（按川普祖父是德國移民）。被川普直接點名的海地反應激烈，特別是在地震發生8 周年之際，更受傷害。海地總統莫伊茲(Jovenel Moise)稱川普說法是「種族主義」的言論，對此深表「震驚和憤怒」，並下令召見美國駐海地代辦戴羅，要求對方當面解釋川普所言何意。

1月13日，54個非洲國家駐聯合國代表通過一份聯合聲明，強烈譴責川普「極端無禮、帶有種族偏見和排外言論」，並要求其收回不當言論並道歉。日內瓦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公室發言人科維爾(Rupert Coville)說：「若能證實，這倒是美國總統所說出令人震驚且可恥的論調。除了種族歧視外，沒有其他可用的形容詞。」

挪威人對川普敬謝不敏

受到川普特別關注的挪威人卻對他敬謝不敏。他們說：「抱歉，我們挪威人才不要移居到治理得像個屎坑國的美國。」更有人說：「我絕對不願意在川普擔任總統的國家中生活。」

挪威在發現石油之前是一個貧窮的國家。如今挪威的人均GDP高達71 ,000美元，人均壽命81歲。根據聯合國的人類發展指數調查，挪威高居第一，美國排名第十。挪威也是全球最快樂的國家，性別平等全球第二，政治自由、新聞自由、國家繁榮皆高居全球之冠。挪威的社會福利體系也是舉世知名的完善，民眾普遍享有醫療保險。難怪挪威人對於川普點名邀移民不屑一顧。

川普在金恩博士生日前夕，發表充滿歧視性的言論，可以說是對金恩所憧憬的，有一天不同膚色的人能和平且平等共存的遠景最大的背叛。

（作者係美國紐約和統會前會長）

1月1日新年伊始，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利用發表「新年賀詞」的機會，突然向韓國丟出和平對話提議，總統文在寅欣然接受，隨即展開一連串「合唱」。

 對於金正恩態度180度轉向，眾說紛紜。筆者認為有以下幾點原因：

第一、聯合國安理會的連續制裁讓朝鮮喘不過氣來。這一說，當然無法得到確切的證據，但從近日朝鮮兩名軍人逃脫的事件來看，不難解讀朝鮮一般人民生活面臨困苦。

第二、金正恩與文在寅「意氣相投」。金正恩看到文在寅不僅反美，也反日。文在寅主動要求美國，將2月和3月舉行的「Key Resolve」（關鍵決斷）和「Eagle」（鷂鷹）美韓聯合軍演延後，美國雖不高興，但為了成功舉辦平昌冬奧，美國也只好配合。尤其，文在寅向日本「開戰」，深得金正恩的心。

文在寅認為2015年12月28日朴槿惠時期簽署的《韓日慰安婦協定》充滿瑕疵，僅是兩國政府交換條件，而未尊重慰安婦當事人的尊嚴與名譽，韓國也請日本處理承諾的10億日圓補償金。表面上雖沒撕破臉，但實質上已把球丟給日本去傷腦筋。

第三、文在寅展現出信心。去年5月9日以41.1%得票率當選總統的文在寅，至今執政8個月餘，無論是國內政治或經濟問題，或朝鮮核武威脅或與中、美、日的關係，都棘手不易解決，但文在寅卻表現出自信。

文在寅於1月10日舉行的新年記者會中，先講了20分鐘，之後回答國內外記者提問長達1小時，場內始終充滿笑聲，氣氛融洽。這說明文在寅兌現了選舉承諾，會直接與記者及人民溝通。文在寅獲得掌聲最多的原因是他率直、坦誠。例如，有記者問他一個經濟問題，他特別請青瓦台幕僚經濟專家詳細解說。

記者會結束時，文在寅還向未能提問的記者鄭重道歉，希望下次再找機會。這與「白雪公主」般關在深宮裡的朴槿惠形成強烈對比。

會談達成多項協議

兩韓在中斷對話兩年多後，終於再次舉行會談。正如韓國統一部長、會談首席代表趙明均，在開場時說的「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此次南北韓會談一唱一答，好像合唱劇本已寫好，中場幾乎沒有出現任何雜音，可以說一帆風順。因此，會談順利達成三項協議如下：

第一項：共同促成平昌冬奧成功。這也是最讓文在寅高興的事，朝鮮同意派遣大規模代表團參加平昌冬奧，包括高階代表、選手、啦啦隊、表演團、跆拳道及記者團等，期間金正恩不會「搗彈」，讓冬奧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和平賽程。

第二項：舉行軍事會談。其實，文在寅一上台就已向金正恩喊話在先。去年7月17日文在寅提出舉行兩韓軍事和紅十字會談，中止在軍事分界線的敵對行為，並利用中秋或春節讓離散家屬重聚。這次金正恩同意重新召開軍事會談，顯示雙方有意緩和朝鮮半島的緊張局勢。

第三項：韓民族問題由韓民族對話、協商解決。這點合乎文在寅與金正恩合唱的基本條件。在韓國國內保守派的眼裡，文在寅與金大中、盧武鉉3人同屬「陽光政策」派，一直主張和平統一，必須金援朝鮮，使其早日脫離貧窮。因此，會談中朝鮮首席代表李善權呼籲，韓國不要忘了2000年和2007年簽署《南北韓共同宣言》的善意。

川普想和文在寅爭功

有趣的是，兩韓在板門店和平之家舉行高階會談後，沒想到，卻出現川普和文在寅各自表達「爭功」的奇特現象。川普先打電話給文在寅，一方面同意文在寅提議將美韓定期聯合軍演延後，另一方面給自己臉上貼金地說，金正恩會出來對話，是因自己堅持的經濟制裁發酵了。

文在寅也只得捧場，但內心充滿不服氣。因為，文在寅上台至今，不顧國內保守派的反對，一方面主張與朝鮮對話，促成國會通過800萬美元醫療、貧民支助預算，另一方面一再呼籲金正恩出面會談，和平解決核武等問題，方得以走出今日一小步。

其實，這期間從俄羅斯與中國大陸也傳來不少喜訊。去年11月，俄羅斯國會議員團訪問朝鮮後，即傳出朝鮮有意對話。12月中旬，在昆明舉行的國際青少年足球錦標賽期間，兩韓團長也秘密進行接觸，成為兩韓會談的前鋒。

文在寅的興致勃勃，希望兩韓會談不是一次性演出。他首先希望保住平昌冬奧18天圓滿成功結束，其次希望此次南北韓會談能成為「文金高峰會談」，甚至延伸成為美國、朝鮮會談。

最難能可貴的是，李善權說的一句話：「民心與大勢是天心」促成兩韓會談，這表示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啊。可惜台灣有一位沒有信心的小英總統，只會「獨唱」，而無法認清台灣民心所向及國際大勢走向。

（作者係韓國昌信大學榮譽教授）

1月9日南北韓終於重啟高層會談。經過一天討論，雙方在參與平昌冬奧與恢復軍事會談等議題稍有共識，雖離落實朝鮮半島和平仍有一段距離，但主動表達有會談意願的金正恩，又再次成為大贏家。

毫無疑問的，主動表達兩韓會談意願的金正恩，可說是此次雙方進行友好互動的大贏家。過去一年，北韓藉由蛙跳式成長的核子武器與導彈技術的發展，不僅耍得中美日俄等主要強國咬牙切齒，徒呼負負；更藉由核武技術，讓國際孤兒一躍成為沒人敢忽視的對象。

金正恩1月1日才剛強調「核子按鈕」就在身邊，1月2日就180度轉變地強調，願意藉由平昌冬奧，促進南北韓會談，並在不設前提的原則下，在一周內促進雙方的會談。這都在告訴外界，朝鮮半島的和平與戰爭由我金正恩決定，並在塑造北韓發展核武是在追求和平，不像老美擁有核武是用來恫嚇別人、欺壓弱小的對比形象。

金正恩軟硬兼施、玩弄戰與和兩面手法，凸顯自己在國際舞台的重要性，連俄羅斯總統普亭都稱讚他是國際戰略的傑出玩家。

金正恩政治手段一流

去年以來，一批政壇新人類脫穎而出，這些政壇的帥哥美女紛紛搶占政治制高點，也因為出色的外表，頻頻博得鎂光燈的青睞。法國總統馬克宏可說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僅成為政壇新一代的帶頭大哥，更因法國在歐洲舉足輕重的政治地位，以及川普刻意迴避國際責任，一躍成為世界級領袖。

台灣人常說「生意小孩歹生」，意思是想賺錢要有天賦，沒本事就沒搞頭。其實政治圈何嘗不是如此，沒有與生俱來的政治魅力，又怎麼能在政治領域中拉攏支持者，並且翻雲覆雨呢？

人們總以外貌美醜來戲謔式的看待金正恩，覺得他腦滿腸肥，必定昏庸無能，乃以渾號「金小胖」嘲諷之；待其以殘酷手段虐殺其兄長金正男後，人們則視其為狡詐奸邪人士；當北韓發展出對美國本土有殺傷力的核子導彈時，世界各國又以北韓為「流氓國家」的理由，在聯合國安理會中數次通過制裁北韓的提案。

然而，世界大國的聯袂打壓，顯然無法讓北韓屈服甚至放棄核武，反而讓北韓的導彈越發越遠，越射越準。對他很有意見的川普，這一年來除「幹話連連」外，卻遲遲無法對北韓動手，這除了是美國對啟動戰爭沒有十足把握，強權之間對於北韓議題同床異夢，朝鮮半島在中美俄日四國的地緣政治意義實屬關鍵。

美對核武一向有雙重標準

國際政治是講「力」或「利」，而非講理的地方。在聯合國安理會中支持制裁北韓的國家，真的是反對北韓發展核武，還只是囿於美國的威脅利誘而支持制裁案？為什麼美國擁有世界最多的核武力不必受到制裁，北韓卻要受到這樣的待遇？美國為什麼不對持續發展核武力的中俄英法印，乃至以色列叫囂，卻對於剛剛發展核武力的伊朗與北韓錙銖必較，處處制肘呢？難道除了上述的國際強權外，尋常國家不能發展核子武力以自保嗎？

如果美國覺得核武危險，不單是應該自廢核武，還應該放棄核能，怎能一手緊抓核武，卻要小老弟放棄核武？美國這種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態度，就是造成世界上多數國家對於美國感冒的原因；但是受制於美國的強大國力，多數國家敢怒不敢言。

美國對金正恩這麼嚴厲的原因其實是，北韓發展核武，打破了朝鮮半島與東北亞的權力均勢。

美國怕東北亞局勢被打破

首先，北韓核子導彈如成功，將使南北韓軍事實力失衡的向北韓傾斜，也使得傳統以朝鮮半島為戰場的韓戰，擴大為以涵蓋日本與美軍太平洋艦隊的戰爭，這樣的核武威脅已使得北韓提升為美國的「先發」敵人，不採取壓制行動，美國未來會隨時處在核武的陰影下。

其次，在中俄vs. 美日的戰局中，核武相關性由原來的2比1增加為3比1，這樣的權力均勢改變，使得陸權軍力更優於海權，除了威脅美國的西太平洋圍堵網，也等於是陸權勢力在挑戰美國在太平洋的霸主地位。

美國認為北韓是在中俄默許下發展核武的，北韓發展核武的目的就是中俄（尤其是中國大陸）設法突破第一島鏈，挑戰美國在太平洋的地位。

有政治謀略的金正恩，一開春就連續投出讓人驚愕的變化球。這些作態除了表示他是朝鮮半島的老大，也讓美國圍著團團轉，卻無計可施。金正恩之所以這樣自信滿滿，就是算準了中俄對他再不爽，只要美國想突破北緯38度線，中俄一定不會同意，因為那將打破清末以來陸權與海權的均勢關係。

南北韓此次會談只是朝鮮半島和平的第一顆試金石。21世紀以來，由於各談判國對於追求朝鮮半島和平始終各說各話，18年來成績有限，如今南北韓願意坐下來談，只代表雙方都覺得和平很重要。但除非美國與北韓能真正捐棄成見，面對自己的責任與義務，否則和平就像海市蜃樓一般，恐怕不會很快在朝鮮半島發生。

(作者係政治評論人)

日據文史學家葉榮鐘之女，葉芸芸，整理出版了《葉榮鐘全集》，並畢其一生繼承父親的志業，致力還原台灣光復前後的歷史真相。

  葉芸芸，出生於台北市大龍峒，父母親均為鹿港人。1973年旅居美國，關注台灣現代史：日本殖民統治時期、戰後初期、二二八事件，以及1950年代白色恐怖時期之探索，先後出版三本相關著作：《證言2.28》(台北：人間1990)、《愛憎2.28》(與戴國煇合著)(台北：遠流1991)、《餘生猶懷一寸心》(台北：印刻2006)。

曾主編以台灣留美學生為讀者對象的《台灣雜誌》雙月刊 (1978~1983)，創辦在紐約發行的月刊《台灣與世界》(1983~1987)，擔任發行人。 

近年來整理父親葉榮鐘的遺稿，完成《葉榮鐘全集》共12集的編輯與出版 (晨星2000-2003)。並整理葉榮鐘藏書、手稿資料與書畫，分兩批捐贈給新竹國立清華大學圖書館收藏，業已完成數位資料庫。

葉芸芸另編有：《中共對台政策與台灣前途》、《兩岸接觸與比較》、《當代人物談台灣問題》(人間1988)；葉榮鐘著《台灣人物群像》(時報文化1995)；周夢江、王思翔著《台灣舊事》(時報文化1995)；《葉榮鐘選集》(人間2015)等書稿。迄今仍在《兩岸犇報》、《觀察》撰寫專欄著述不輟。

初見葉芸芸時，我喊她「葉老師」，她總要糾正我說：我不在學院教書，不要叫我老師。當時壓根沒想到2015年我會和其弟葉蔚南共組家庭，成為葉家的一份子。改喊她「芸姊」─是在2000年8月16日-18日在蘇州大學紅樓國際會議中心，召開的「台灣新文學思潮 (1947—1949)研討會」會議上。

那年我博二，跟隨博導呂正惠老師去發表論文。會議上發表文章的有從台灣去的陳映真、施淑、呂正惠、李瑞騰、曾健民、施善繼、藍博洲……等前輩，以及被提攜的博士生陳建忠學長和我。大陸學者有劉登翰、古繼堂、趙遐秋、黎湘萍、周良沛…等，日本學者則有山田敬三先生帶領博士生丸川哲史、上村優美與會發表，橫地剛先生雖然無法親臨，但提交了關於黃榮燦的論文，由呂老師代為宣讀。

更重要的是，大會找來了當年參加1948年《台灣新生報》「橋」副刊論爭者的回顧與感想，計有：田野、方生、孫達人、朱實、謝旭、蕭荻、王業偉、周青等人。現在回想起來，當年陳映真主持的人間出版社，煞費苦心地揭開光復初期兩岸文化交流的「歷史迷霧」，才能讓那段長期被埋沒的歷史撥雲見日，我個人也才能在這次會議的基礎上，日後又長期受到芸姊（還有曾健民與橫地剛）的指導，完成博士論文《戰後初期(1945-1949)台灣的文化場域與文學思潮》（稻鄉2007）。

我也因此得以突破狹隘的台灣意識，重新認識台灣問題就是近代中國遭受帝國主義侵略歷史的一環，而光復初期兩岸左翼文化的交流，更開啟了我對中國民族與階級革命歷史的認識。其中，芸姊1985年發表在《文季》的〈試論戰後初期的台灣知識份子及其文學活動〉，她對二二八親歷者的口述歷史專書《證言2.28》，以及她與戴國煇合著的《愛憎2.28》，對我突破籠罩著悲情的二二八敘事，有著重要的啟迪作用。

致力還原歷史真相

從那次會議以後，芸姊每次從美國回來照顧高壽的媽媽時，總是會不經意地製造見面的機會，讓我得以不斷地詢問她，關於我博士論文研究光復初期的諸多「歷史迷霧」。

採訪過無數台灣歷史轉折期的重要人士的芸姊，從我敬慕、稚嫩的眼神當中，自然看出了1970年出生的我，在國民黨教育下成長的一代對台灣歷史的茫然與無知，以及經過解嚴前後的社會動盪衝擊所帶來疑惑。她總是不厭其煩地、慎重地回答我一些甚至是非常膚淺的問題。

至今我仍記得交往一段時間後，有次我問她：「為什麼妳沒有像許多移民美國的台灣人，變成支持台獨『台美族』？」記得她沉思了一會兒後，給我的回答大意是：「除非自欺欺人，否則在美國社會總是個『局外人』，無根的飄零感，讓我更加認識到台灣歷史的斷裂，以及如何克服狹隘台灣意識的迫切性」。

辛苦出版葉榮鐘全集

芸姊為了照顧媽媽而在台、美之間飛來飛去，記得那時候讓她繁忙的事物還有《葉榮鐘全集》的出版，雖然那一年晨星出版社已經開始陸續出版全集，但直到2003年出齊9卷12冊後，她才完全放下心中這塊大石頭。

當年芸姊憑著一股傻勁，四處奔走經費，尋求人力協助編校、出版父親的全集，實肇因於葉榮鐘苦心獨立撰寫的《日據時期台灣政治社會運動史》，1970年4月在《自立晚報》連載，1971年底改名為《台灣民族運動史》出版，但序言與版權頁的作者署名，卻被迫由蔡培火、林柏壽、陳逢源、吳三連、葉榮鐘共同列名。到了我在大學時代買到的《台灣民族運動史》（1987年4月第5版）的封面，甚至只剩下「吳三連、蔡培火等著」。

後來我才知道，芸姊就是因為看到這本封面沒有葉榮鐘署名的《台灣民族運動史》，幾經聯繫、抗議無效後，才決定籌措經費出版《葉榮鐘全集》，並在其中附上了葉榮鐘生前未曾發表的〈原序〉與〈致蔡培火絕交書〉手稿（參見《日據下台灣政治社會運動史（下）》，頁673-679）。

葉榮鐘寫下人民的歷史

芸姊認為：出生於1900年的父親，前半生在日本殖民統治下，後半生在國民黨蔣介石政權的戒嚴統治下，終其一生未曾體驗過「言論自由」的滋味。早年鍾情於文學的父親，出於使命感而參與政治、社會運動，晚年同樣也是出於「捨我其誰」的使命感，堅持為他那一代人留下歷史記錄，雖然無法暢所欲言，只完成了日據下及戰後初期（沒能完成國民黨統治下的二二八事件及其後的）。但至為重要的是，這是父親為他那一代台灣人書寫記錄的自己的歷史，不是統治者筆下的歷史。

葉榮鐘在《日據下台灣政治社會運動史》一書中的歷史敘述，超越了意識形態的分歧，涵蓋日據下從地主、知識份子到農民、工人各階級所遭遇的迫害與反抗。可惜的是，許多人總是限囿於葉榮鐘是林獻堂秘書的身分，習焉不察地忽略了他在戒嚴時期，要寫一本台灣人的抗日史，又要暗渡陳倉許多左翼社會文化運動，是多麼不容易。

特別是在《台灣人物群像》中，葉榮鐘對台灣民族運動的鋪路人蔡惠如、民族詩人林幼春、革命家蔣渭水等先賢的春秋筆法，表達了他對抗日的民族革命，蘊含了被統治與被壓迫階級的革命思想，至今也仍未被正視。

芸姊克紹箕裘，創辦雜誌，採訪二二八以後赴大陸的台灣人，出版《葉榮鐘全集》，其目的正是致力於還原台灣從日據時期，到白色恐怖期間的歷史真相。

辦雜誌突破兩岸分斷歷史

1973年被父親「放生」到美國的芸姊，回憶當時：「在台灣養成的思維方式首先遭到衝擊。成長於白色恐怖的年代，受黨國封建八股、反共與唯美（美國）是從的教育。當時美國的反越戰及黑人民權運動，完全顛覆了我原來對美國的認知，此時海外留學生保釣運動的遺緒，也因為尼克森訪華，而轉向認識新中國的階段，當時我有一種必須鞭策自己，重新認識世界的緊迫感。」

芸姊與父親葉榮鐘有著同樣的使命感，但在白色恐怖年代長大的人都深知，「我有話要說」是極為大膽的奢望，即便只是偷偷地用筆名寫文章。

因緣際會，1976年芸姊與從綠島出獄後滯美的胡鑫麟醫師，因應陳明忠等幾位政治犯再度被台灣當局逮捕，而在耶魯大學辦了一個手抄刊物《動盪的台灣》。也因此而有了兩年後出刊的《台灣雜誌》，到1983年遂發展為公開發行的《台灣與世界》。三個刊物前後延續11年，是當時對留學生進行左翼啟蒙與支援台灣民主運動的海外刊物。其中部分文章也曾與由蘇慶黎與陳映真在台灣主辦的《夏潮》雜誌互相轉載。

《台灣雜誌》與《台灣與世界》涵蓋有關台灣的議題包括：鄉土文學論戰、黨外民主運動、環保問題、弱勢團體，刊物除了心懷台灣也關心大陸，並放眼整個世界的發展，尤其是第三世界的局勢。最重要的是，雜誌投入很多心力在日據到1950年代白色恐怖時期，台灣左翼歷史的挖掘。

台灣人民不該重蹈覆轍

1988年芸姊將其中重要的篇章編輯成《中共對台政策與台灣前途》、《兩岸接觸與比較》、《當代人物談台灣問題》三本專書，在人間出版社出版。30年過去了，台灣曾經足以傲世的光環皆失的今日，芸姊回顧這些篇章，不禁想問：台灣人民是否還要繼續錯失和平統一的機遇呢？

有感於經過30年代日本的大逮捕與50年代國民黨白色恐怖的徹底清洗，台灣的左翼歷史幾近蕩然無存，1981年開始，芸姊從美國到中國大陸，陸續採訪了蘇新、林田烈、李純青、蔡子民、陳逸松、葉紀東、吳克泰、周青、李紹東、古瑞雲、張克輝等二二八的親歷者，其中蘇新就在採訪後三個月即撒手人寰。

1988年，芸姊又帶著80歲的母親施纖纖，在大半個中國留下足跡，訪問了50多位台灣同鄉。若不是芸姊懷抱著搶救歷史的心情，尋訪這些歷經兩岸民族分裂歷史與種種政治運動的台灣人，這些親歷者的歷史恐將被歲月、被善忘的人們遺忘。

芸姊不僅突破了當時兩岸分斷歷史的禁區，也為當今兩岸的人民如何記取歷史教訓，不再走回頭路，留下了珍貴的史料與文化遺產。至於台灣的前途，端看人民是否有足夠的智慧，讓歷史不再重蹈覆轍。

(作者係彰化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暨台灣文學所副教授)

2018年底，九合一地方公職選舉將選出11,130名村里長、鄉鎮市長、縣市長、鄉鎮民代表和縣市議員。宜蘭縣蘇澳鎮長陳金麟和新竹市議員陳治雄是親兄弟，都會競選連任現職。

為什麼在成千上萬未來的選將中，單獨介紹陳家兄弟呢？這當然不是選舉文宣，更不是濫用媒體公器偏私助選，而是宏觀台灣選舉模型後，從下述三個面向，為參選意圖、競選手段、選後作為已極端分歧的政治市場，挑出一個可以參照的類型；供政黨工作者借鑒，讓選民對台灣現有的政治生態，還心存一點樂觀。

此三面向是：

一、事在人為

陳家是1955年中美執行金剛計畫，從浙江省大陳島遷到宜蘭縣蘇澳鎮居住的外省家庭。陳金麟生於大陳長於台灣，陳治雄土生土長於台灣，是典型的外省二代。

縱觀國民黨、民進黨、新黨、親民黨，均不乏外省二代背景的從政者，這些菁英通常有高學歷、亮眼外貌、犀利口才，得政黨垂青，提攜從政。陳家兄弟學歷止於五專畢業，陳金麟出生不久因打針造成右腳肌肉損傷，長大後行動受影響，略微跛足。他選過七次宜蘭縣議員，第一次落選，之後連任六屆，直到尋求六連任時才獲得國民黨提名。

大陳居民原以軍公教、討海務農維生，沒有富賈顯宦；遷台後的陳家落腳於蘇澳鎮靠海的岳明村，父親在兵役課任幹事，靠微薄的薪水養活七名子女。所以陳金麟、陳治雄成年後投身公職選舉，無勢可靠，無金主後援，初進場時亦無政黨關愛。

他們都不是搞學生運動、街頭抗爭起家之輩，亦非依託意識形態，採政治光譜極端立場以搏得名聲的星輩人物。政壇慣見的外省二代竄起模型套不到他們頭上，陳金麟能連選連任再選上鎮長，陳治雄能遠離家鄉，到新竹市民進黨勢力很強的西區選上議員，走的是一條不假外求自立自強的道路。

二、適性而為

陳治雄說，會通過選舉擔任公職可能和祖上遺傳的個性有關，大陳人半漁半農，討海為主，多少有些海洋開放性格。小時候看父親陳善超的為人，家無三兩銀，卻大門常開樂於助人；父親的毛筆字好，1950、60年代，海邊很多長輩不識字，遇到要填寫書表、申請證照等事，就上門請教，他父親忙到深夜也不以為苦。一名不擅閩南語的大陳人，因熱心助人而融入陌生的他鄉，後來竟當選岳明里長，還和里裡的廟祝結拜為把兄弟。

陳金麟也認為父親與人為善的海派風格影響了他的從政思路，憶當年物質那麼匱乏，家中又食指浩繁，鄰居當家的人通常為謀稻粱而忙碌；他父親卻是樂於做白工助人，不以為苦，也就是因為願意無私幫助有需要的鄉親而獲得不少人緣，並福澤子弟。

陳家兄弟都說，從政看似有知名度，風光、神氣，實則很辛苦，必須本身有興趣，個性適合，家人支持。因為當選後的服務工作是24小時隨時待命，選民最大，不分貴賤。「你眼裡看到的小事一樁，在當事人心中可是天大地，所以從政最重要的是能耐煩，還要用心。」

三、沒忘初心

陳家兄弟都當過報社記者，陳金麟在宜蘭縣任職於台灣日報，陳治雄在新竹任職於台灣時報，兩人都當選過兩屆記者公會理事長。陳治雄說，他當記者時就有很多識與不識的朋友、讀者，找他幫忙辦事，有申冤的，也有「喬事」的，總以為記者見多識廣，必定有辦法。他決定選議員也是考慮反正已在做幫別人忙的事，當選議員可以繼續幫下去。

陳金麟說，當記者有筆，但只有筆還成就不了好事，別人如果當你是狗吠火車，你就無可奈何。當選公職，就有法定權力，可以要求權責單位做好事；看見不平，在議會裡能講，在媒體上能寫，好事就容易辦成。所以他的選舉標題是：「站能講，坐能寫，好央叫，央有路。」

台灣政壇藉選舉出頭天者所在多有，談起從政初心，總是改革公共事務、服務選民等，冠冕堂皇；骨子裡卻不全是那麼回事了。尤其地方公職選舉門檻不高，早年幫派角頭參選，為的是躲管訓；有些商幫事業多，從中央到地方都推人參選，花錢買票，圖土地利益；也有保駕護航、求田問舍、圖特權方便者。形形色色中，當然也不乏源於意識形態挺身而出的人。

陳家兄弟沒有家族事業，無需為財團金主護航；守在地方耕耘，也談不上發家出名；他們的初心不外是有興趣，喜熱鬧，願與人民為伍，就這樣一路走了下來。

台灣選舉走到今天，負面政治常起於逾份肖貪、初心就歪。選民不妨想想：如果大陳兄弟這類型本份的民選公職，能成為台灣政壇主流，台式民主不是能走得更久遠嗎？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2018年台北市長選舉，柯文哲能否持續再現2014年時的白色力量？國民黨該如何收復這塊深藍的失土？民進黨又該如何補上中央地方完全執政所欠缺的這一塊拚圖？

先從台北市的選民結構來看，自1994年台北市長恢復民選，迄今六次市長選舉，國民黨贏得四次，民進黨一次、無黨籍一次，總的來看，台北市的選民結構，基本上藍大於綠。

綠營仍難越天花板

1994年民進黨首次拿下台北市長，當時陳水扁得615,090票、43.67%的得票率，當選了台北市長，是民進黨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1998年陳水扁尋求連任時，得到688,072票，得票率上升到45.91%，卻不敵馬英九的766,377票，當年泛藍還有新黨的王建煊參選，拿了44,452票，不過馬英九得票率仍有51.13%。

2002年，馬英九尋求連任，民進黨推出李應元，只得到488,811票，得票率為35.89%，幾乎是民進黨在台北市的新低。反觀馬英九拿下873,102票，高達64.11%的得票率，那時陳水扁還是總統，可見即使民進黨取得中央執政權，但對首都台北票源的開拓完全沒有幫助。

2006年馬英九卸任，國民黨推出郝龍斌，民進黨派出當過高雄市長、行政院長的謝長廷，同時，藍營還有親民黨主席宋楚瑜、李敖及媒體人周玉蔻瓜分票源，不過郝龍斌仍舊得了692,085票，以53.81%的得票率，繼續為藍營守住台北市長的席位。謝長廷只有525,869票，40.89%的得票率。

2010年郝龍斌競選連任，面對民進黨推出戰將型的蘇貞昌。蘇擔任過屏東縣長、台北縣長及行政院長，而且還有黨主席蔡英文在新北市與之並肩作戰，如此選情激化下，郝龍斌得到797,865票，得票數比2006年激增10萬票，得票率也高達55.64%。蘇貞昌的票數為628,129票，得票率43.81%，逼進陳水扁當年的得票率，算得上是民進黨在台北市的天花板，但依舊不敵郝龍斌。

七步走打卡聚人氣

2014年的台北市長選舉，因為「素人」柯文哲的出現，這股白色力量一時間壓倒了藍綠，民進黨雖有立委姚文智一馬當先，仍在黨中央的介入下，與柯文哲進行初選民調。

當時國民黨已確定由連勝文出線，在對比式民調中，柯文哲以43%對28%領先連勝文，而姚文智雖也勝過連勝文，但不及柯文哲領先的幅度，最後由柯文哲代表反對陣營，與連勝文拚高下。

那時的政治氛圍對國民黨很不利，連勝文被標籤為「政二代」、「不能接地氣」，幾支想要接近年輕人的競選影片，例如「一直玩一直玩」，不僅沒有得到年輕人的認同，反而成為笑柄。

在台灣選舉，候選人最重視選前一天的衝刺，白天要大掃街，晚上要舉行選前之夜，就是要把聲勢拉抬到最高點。

擅用網路的柯文哲，最後一天祭出了「七步走」，一天內走訪了台北的東南西北邊、歷史性跟未來性等七個地點，每到一個地方，就在臉書「打卡」，有網友笑說，這七地未來或許會變成「柯P台北一日遊攻略」。

尤其「打卡」這一招，就如同傳統候選人在七個人潮聚集地造勢般。柯P打卡後，依臉書的機制，讓支持他的網友上來按讚，等同於候選人在造勢現場一一與支持者握手般。

雖然沒有數據可以證明這些按讚數對於柯的得票數有多少正向關係，但柯文哲拿下853,983票，得票率為57.15%，得票數是非國民黨籍在台北市長選舉直選以來的最高票，得票率也是第一，甚至連2016年總統大選時，蔡英文在台北市也只拿到757,383票及51.95%的得票率，差柯文哲一截。

柯文哲已備好存糧

柯文哲執政3年餘，滿意度一直往下掉，可能是因為他的快人快語，而且在市議會內，國民黨及民進黨的議員毫不留情地批評市政，光是大巨蛋沒搞定，就是他競選連任的大包袱。加上他與民進黨的關係愈來愈差，最近觀傳局長簡余晏的辭職風波，更讓柯P與民進黨漸行漸遠。

依此情況，民進黨理應會走自己的路，不再與柯P策略聯盟，姚文智也早早宣布要參選台北市長。偏偏民進黨高層怎麼盤算，都不認為自己的人選會更好，依舊以「不讓國民黨當選」為最高指導原則。

反觀國民黨，已經表態的前立委丁守中，為了台北市長從年輕選到老，票房到底還剩多少，令人質疑。年輕且高人氣的蔣萬安，1月19日已宣布不參選市長而要留在立法院。名嘴鄭麗文宣稱要爭取提名，但從她在高雄市及台中市參選立委總是開高走低看來，她出線的機會微乎其微。

在幾名已浮現的人選中，柯文哲不僅具有現任優勢，雙城論壇及台北世大運，都為他加分不少，儘管已經不再是素人，但他懂得爭取原本是他最弱區塊─深藍選民的支持，在連任路上已先備好存糧。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年底的百里侯選舉還未正式開打，被列為藍營最強新北市候選人的侯友宜已是眾矢之的，好笑的是，亂發的萬箭除來自綠營，還來自也想角逐的藍營人士，或自稱「正藍」或「深藍」的匿名者。

政敵們在詆譭侯友宜時，多說侯友宜的仕途比同儕快速，而且又是陳水扁當總統時當上警政署長，所以侯友宜的「綠骨」是想當然耳。

一路走來靠自己的努力

其實，侯友宜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自己從年輕時期就開始努力所致，他的嶄露頭角，早在與陳水扁認識之前，當年謝東閔副總統還送他一幅「蕩寇安民」匾額嘉勉，即可證明。

出身嘉義朴子的侯友宜，父親在菜市場裡賣豬肉，在三男一女的子女中，侯友宜排行老么。侯父特別重視子女的教育，不會因為侯友宜是么兒而任其驕縱。

侯友宜在嘉義高中時，偶然間讀了聯合報記者李勇所寫的《中國十大名探》，其中一位是會「壁虎功」的刑事警察局組長牟乃修。喜歡運動又有點叛逆的侯友宜，突然做起當一個可以飛簷走壁、又可以抓壞蛋，伸張正義的神探大夢。

侯友宜高中畢業後，連續兩年報考警官學校都榜上有名，第二年如願進入45期刑事警察學系就讀。

侯友宜在校四年，表現可圈可點，但並非耀眼的明星學生。畢業時，除了是刑事系第四名，更獲得警大畢業生的至高榮譽：全勤獎。

警大四年的全勤獎，其實就是完美獎，對很多警大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因為要得到這個獎，四年內不但不能有任何翹課、缺課、遲到、事病假，同時，最難得的是四年內不能有任何缺點，要逃過所有隊職官、學長姐從晨起升旗到深夜就寢，無時無刻、無所不在，鋪天蓋地的吹毛求疵，不能有任何扣分。這對絕大多數警大生而言，簡直比登天還難！

人格特質使他居於不敗

畢業時，侯友宜在同學們的驚嘆聲中獲得全勤獎，幾乎壓過其他各系畢業成績第一名的鋒頭。事隔多年後，我向他問起當年是怎麼做到的？

侯友宜告訴我，「我從不遲到、缺課、請假；不只在大學四年如此，而是從小學、國中到高中，也都拿全勤，這是我的堅持；警大四年的教育中，我最受用的就是這套言行加減分制度。因為這套制度，讓我養成注重細節的習慣，因此在畢業後，可以在任何一個職務面對挑戰時，都能想得比一般人周延細膩。」

當警大同學對於現況經常抱怨、對於困難採取逃避的時候，侯友宜就已經以正面思考來面對問題、解決問題；他的人格特質與凡事預做準備，是他在職場居於不敗，而且能夠出類拔萃的原因。

資歷豐富 專業受肯定

侯友宜23歲畢業初任刑警，27歲時就當上全台北市、也可能是全台灣最年輕的刑事組長，38歲成為北市刑大隊長、46歲刑事局長、49歲擔任警政署長、51歲接任中央警察大學校長；每一個職位都是歷任最年輕的。

兩年半之後，接受新北市長朱立倫的邀請，從警察大學退休，出任新北市副市長時才53歲，這時他已經把所有警界中最重要的職務：刑事局長、警政署長，和警大校長都歷練過了，警職中已經沒有可以再讓他超越的高峰，出色的紀錄堪稱空前。

他在警界擔任過的各個重要位置，不僅空前年輕，也都績效卓著。他的快速崛起，是在台灣治安最敗壞的階段，民眾恐懼最深的時期，他不顧己身安危，出生入死，身先士卒，因在1997年陳進興挾持南非武官案的英勇表現，成為全國高知名度的治安英雄，他的刑事專業受到各界肯定，與藍綠無關。

藍營對侯友宜最大的質疑，是2004年的319槍擊案。

這一件槍擊案，由於發生的時間、地點、情境與結果太不尋常，不但台灣的輿情未因選戰結束而回歸平靜，各種陰謀論傾巢而出，政治人物們利用媒體踐踏警察專業，誘使人民對刑事司法制度的信任蕩然無存。儘管時任刑事警察局局長的侯友宜，詳細留下了偵查與鑑識的紀錄，仍然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

以保護人民為志業

侯友宜只參加過一個政黨、只拿過一黨的黨證。他從進入警官學校就讀，就以打擊犯罪，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為志業，念茲在茲的是治安、是社會秩序、是民眾福祉，這是國家賦予警官人的責任，早已超越藍綠。

去年國慶前，筆者曾經向侯友宜建議，在中央如此曖昧之際，請新北市政府在國慶日擴大慶祝、插國旗。當時在北歐考察的侯友宜，立刻回覆我：「國家只有一個，就是中華民國。」同時也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他已經向市長報告，新北市會做。

於是，2017年的國慶與2018年的元旦，新北市成了青天白日滿地紅最自在飛揚的城市。

如果侯友宜會參選，原因無他，只因他想進一步運用自己的專業，保護人民的身家性命。

(作者係亞洲警察學會秘書長)

民進黨、國民黨分別在去年年底，通過彰化、南投縣長選舉提名人選。這與民、國兩黨曾因內鬥失去政權，而得出必須先內求團結，才能外攘強敵的教訓有關。

彰化縣藍營甩內鬥展團結

2014年彰化縣長改選前，國民黨卓伯源已連任兩屆縣長了。他台大畢業、當過立委，相貌口才又出眾，原被看好問鼎院轄市台中市市長，卻突然因為縣府採購案，連續被爆有弊案。在檢調追查下，他身邊的親人、親信、部屬紛紛遭約談，由於負面新聞不斷，打擊了他更上層樓的形勢。

彰化地方派系慣分山、海線，與南彰、北彰，卓伯源運籌山頭的手腕未盡隨俗，分配資源又遭忌，他在位時就有藍營派系暗自集結反卓陣營。

2014年底的縣長選舉，國民黨提名立委林滄敏出戰，輸給民進黨提名的立委魏明谷。選後傳出魏陣營認為「卓伯源未積極輔選林滄敏，就是幫了魏明谷大忙」，卓成了國民黨敗選的戰犯。

轉眼即是2015年初，魏明谷留下的立委缺額要補選，國民黨提名彰化田中在地人的卓伯源參選，竟然輸給生於南投、曾任魏明谷助理的陳素月。難以言宣的道理就在於，反卓系發功，操作原國民黨籍的洪麗娜退黨，以無黨籍身分參選，這麼一來不但削弱了藍軍聲勢，又分掉了票源。

2016年立委選舉，國民黨在彰化四席立委中，僅海線的王惠美保住一席。無黨籍、民進黨在彰化縣不止一次執政，但國民黨從來沒有像這次選舉，輸到幾乎脫褲的程度。

藍營慘輸，與卓系、反卓系有關。經過一年多沉澱，國民黨布局2018縣長選舉，最早在彰化採全民調，提名勝出的王惠美；前立委鄭汝芬、蕭景田、林滄敏、陳杰都表態支持，是近年藍營難得一見的團結氣勢。

王惠美 vs. 魏明谷

50歲的王惠美屬國民黨中生代，政治歷練完整，大學畢業不久，即因擔任鹿港鎮長的父親驟逝而女承父業，連任三屆縣議員、兩屆鹿港鎮長，選立委也連任成功。她參選縣長黨內登記時說：「如果現在的執政者只能喊出一堆華麗口號，卻沒有辦法解決問題，那就讓有能力的人來做做看。」

王惠美的對手是現任縣長魏明谷，從政時間和她相當，但家世背景殊異。魏明谷的父親在埔心鄉開柑仔店，是一般的小商戶家庭；魏還是學生時就開始幫忙民進黨縣長候選人翁金珠發傳單助選，後來獲民進黨提名投入選舉，當選縣議員和立委。他不是現代媒體生態中討喜的從政者，遇事實話實說，不擅權變與行銷。

民進黨全面執政的成績不好，疾風驟雨式地廢核，代之以燒煤電廠，催發嚴重空汙，彰化成重災區，掩蓋掉魏明谷上任後，即停掉台塑化汽電共生廠，所宣稱改善空汙的政績。

地方評價魏就任3年多來，施政少亮點，興建火葬場、可愛動物園區都因遭反對，打了退堂鼓；發展風電、太陽能，立看板誇耀引進一兆二千多億元，挨批太膨風。

綠營不乏想取而代之者，譬如彰化市長邱建富、前立委江昭儀等人，但是在提名後，表面看來均被撫平了。

未來如果只有王、魏對決，魏雖有現任優勢，但也帶有負面批評，不少人因而看好王惠美。

南投縣蔡英文喬妥山頭怨

南投縣像彰化縣的對照組，國民黨在彰化因內鬥分裂而敗選，民進黨在南投也因內鬥分裂，致一路敗選10餘年。

2017年10月，民進黨前立委蔡煌瑯在黨內會議上說，因為2005年他堅持參選南投縣長，造成民進黨分裂，此後民進黨在南投縣長、立委等選舉連輸10餘年，他是罪魁禍首，因此退出南投政壇，不參選、不助選。

2005年的故事是，民進黨南投縣長林宗男欲選連任，蔡煌瑯是當時總統陳水扁的人馬，硬是爭取到提名，以致後來林脫黨參選。林、蔡同室操戈，竟然出現必殺招。投票前幾天，檢調人員以查弊為名，搜索南投縣政府縣長室與林宗男公館，林的支持者認定這是政治辦案。

更要命的是，事件後林宗男因圖利罪遭起訴，但法官判決無罪定讞。如此結果，林宗男抱怨說：「當時大搜索，把我逼到死角，現在誰來還我公道？」

林的支持者把這筆帳記在蔡煌瑯頭上，此後民進黨在南投縣長、立委選舉中一敗再敗，包括蔡選立委、李文忠二次選縣長均落敗。國民黨如今不只掌握執政權，還培養出兩名新生代立委馬文君、許淑華。

民進黨為翻轉情勢，在2016年全面執政後，即處理恩怨夾纏的舊山頭，安排敗選的蔡煌瑯出任台灣車輛公司董事長、台灣高鐵董事；李文忠選輸縣長，卻當上了行政院退輔會副主委，均為肥缺、高官。

去年底蔡英文欽點草屯鎮長洪國浩投入縣長選舉，並已完成提名作業。

洪國浩 vs. 林明溱

洪國浩曾任草屯鎮公所秘書、主秘、台灣省政府建設廳技士，父親是官派南投縣水利會長，後來水利會改會員直選會長，洪國浩順利當選，是全台唯一民進黨籍的水利會長。地方評價他出自基層，也勤走基層，非言語花俏，靠媒體搏知名度之輩；初期享有蔡英文欽點光環，但隨著蔡執政失利，已變得黯淡。

洪的對手林明溱也出自基層且勤走基層。林當過兩屆集集鎮長、縣議員、兩任立委。

當集集鎮長時，林明溱曾去車站洗公廁，理由是南投靠觀光發展產業，公廁一定要清爽乾淨，才不會遭觀光客嫌棄。當縣長後，去體育場運動，他又拿掃帚掃地，身段極軟。林明溱演講的國台語腔調，頗有他叔公林洋港、林源朗的風韻，感覺親切。

蔡英文上台後，兩岸關係倒退，觀光產業急墜，南投是重災區。2017年從頭到尾，台灣陷在年金改革、一例一休、廢核衍生缺電及空汙的漩渦裡；民進黨執政的口碑差，林明溱在一例一休勞工議題上，率先站起來反對惡法，挑明不實施中央法規，使他政聲鶴起，民調滿意度高漲。南投在地很多依附觀光客的小商戶、打工族，對林縣長能體察民意，相當肯定。

未來南投縣長選舉，如果純就林、洪兩軍對陣觀察，林明溱的勝算大。地方人士認為洪即使翻盤無功，反正水利會長又要官派了，仍有會長可幹。

藍營若團結有勝選機會

彰投兩縣長選舉，從民進黨、國民黨提名的人選來看，藍營似有贏面。但目前言之過早，若未來出現第三、第四個實力派人物選參戰，結局則可能在意料之外。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尹章義，赫哲人，1944年生於湖北武昌。台中空軍子弟小學、台中市四民國小，台中省立二中、台中市立一中，輔仁大學史學系畢業，台灣大學史學研究所碩士，專攻明清史。畢業後1972年起即為輔仁大學專任教師，2004年轉往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研究所，2017年8月退休。曾專研《漢書》，發表過〈班固之生卒年〉論文。 

尹章義1979年受新莊鎮鎮長鄭余鎮的委託，編纂《新莊志》而進入地方志領域。1981年進而在輔仁大學開設台灣史課程，迄今發表了359篇中英文論文、出版了42本專書，有：《台灣近代史論》(1984)、《台灣歷史與台灣前途(抽濃煙、喝烈酒、大聲抗議》(1988)、《台灣開發史研究》(1989)、《大陸文化資產(文物)維護之行政體系及相關法令之調查研究》(1994)、《張士箱家族移民發展史：清初閩南士族移民台灣之一個案研究》(2001)、《台灣客家史研究》(2003)。並主編《當代中國學術發展史：人文社會科學之部大陸篇》(2000)。 

曾任中華綜合發展研究院應用史學研究所所長、台灣佛教史研究中心主持、兩岸關係文教基金會執行長；內政部古蹟評鑑委員、教育部古物評鑑委員、台灣省文獻會古文書評鑑委員，文化建設委員會諮詢委員、台北市文化局諮詢委員，台北、板橋、士林地方法院、台北高等法院特聘古文物鑑定人。

2013年創辦社團法人台灣史研究會，現任理事長，迄今出版了《新店市志》、《五股志》、《左鎮鄉志》、《林口鄉志》、《長濱鄉志》、《萬巒鄉志》等16本地方志。 

李問：您研究史學的領域很廣，在撰寫地方志、田野調查方面格外出色，請問您是如何樹立自己的研究基礎和條件？

尹答：我專研過《史記》、《漢書》，特別是《史記》有本紀、世家、表、書、列傳，把中國所有的史學體例整合在一起，而中國的地方志基本上承襲了《史記》的風格。

另外，我曾請教旅加的杜維運教授，他說，我的性格應該跟顧炎武很契合，即經世致用，他的提點極為受用，後來我帶著學生一起研究《日知錄》，發現顧炎武真是嚴謹，書中所有資料都可查到出處，這個過程也鍛鍊出我的史學方法。

田野調查是從人類學來的，在西方史學運用已很久了，但中國人用此名詞則很現代。編纂《新莊志》前，輔大歷史學系王任光主任交給我法國歷史學者布勞岱(Fernand Braudel)的書，並要我每周報告心得。布氏對地中海的研究，包括田野調查，教堂、寺院的檔案，每個人的出生、受洗等都有登記。我研究新莊則更上層樓，因為我還用到地契。中國從漢代之後就土地私有化，而台灣土地也一直是私有的。由於我們做出的地方志，都是根據實際調查所得到的材料，所以可信度、有效度非常高，接地方志的計畫也就源源不絕。同時，將研究延伸至族譜學及古蹟評鑑方面。

我還要求自己具備讀寫外文的能力，例如，我寫〈西洋人眼中的劉銘傳〉，一共查了英、法、德、日、美等外國人的說法，我引用了原文及各國的國會紀錄、檔案，避免被中譯文的錯誤給誤導。

又例如，日本對戰爭中多少日本人被殺，因涉及撫卹，算得很清楚，但殺多少台灣人則只知道大概數字。我曾為馬英九先生查算日據時代殖民政府殺了多少台灣人，用的是《警察沿革誌》及日本總督府的檔案，一頁一頁加，剔除了模糊記述，最保守計算，也有16萬8000多人。馬英九拿這個數目給日本人看，對方沒話說。因此，我認為，治史一定要用最原始、最可信的材料、最嚴謹的方式來做。

問：大陸學者汪毅夫在其著作中推崇您是台灣史研究的「學科帶頭人」、「首席學者」，請問您當初研究台灣史的動機和教學過程？

答：我高中時在台中的中華路路邊攤買到一本由日本學者、律師中西牛郎用漢文寫的《同化論》，大正3(1914)年出版，述說日本要如何同化台灣人，台灣人會如何反抗等等。我讀了之後，反抗意識油然而生，覺得中國人應該要有自己的台灣史觀，對於林獻堂等台灣老前輩當時戮力於中國統一，感到十分欽佩。

我從1981年開始在輔仁大學教授台灣史課程，1982年再開1945年後的台灣現代史。開這些課在當時還是有禁忌的，我上課時，連調查局、警總都來「關心」，那只是一門選修課程，但不少外系的學生來旁聽，可看得出學生對台灣史的渴求。

1988年，我出了一本對中國與台灣前途的專書《抽濃煙喝烈酒大聲抗議》，其中〈中國統一與台灣獨立問題試析〉一文，經中國社會科學院台灣研究所的《台灣研究》季刊，分兩期刊登(1989年6月及9月)，可見他們很重視我的意見。

2004年，由於中國文化大學董事長張鏡湖的禮遇和殷切期盼，我轉到文大史學研究所，繼續教台灣史，且可以指導碩士生、博士生寫論文。30幾年來，培養了大批研究台灣史、228事件、抗日方面的學者。

不過，我也必須誠實地說，台灣史時間這麼短、空間這麼小，研究台灣史現已有趨於瑣碎的現象，未來能發揮的空間恐怕有限。

問：從李登輝推行「認識台灣」中學歷史教育以來，台灣年輕一代幾乎都成了「天然獨」，蔡政府更將中國史歸為東亞史，整個社會氣氛偏獨，您對此擔心嗎？您認為台灣人民應如突破這道綠色障礙？

答：我曾寫過很多論文分析、批判李登輝，在此就不贅述。

陳水扁當台北市長時，用了陳哲男擔任民政局局長後，就極力醜化中國歷史文物，並找人來寫日本建築的美感，談日本美學，迄今綠營縣市長都在維修、重建日本建築，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當前民進黨政府占盡優勢，從中央到地方，都有大量經費給獨派團體、地方的文史機構，而獨派學者確實都用意識形態來解釋歷史，並將其研究變成武器、子彈，來達到政治目的。本來歷史學者應該有反抗精神，站在權力的對立面，但現在絕大多數人都爭相表態，搶站在「政治正確」的那一邊。

然而，我對兩岸關係仍然抱持著樂觀的態度，因為統獨根本是個假議題，台灣人受到傳統儒家思想和祖籍意識的深厚影響，不可能都是數典忘祖之人。只是執政者，無論是民進黨或國民黨，拿到政權就可享有很多利益、任命很多人，當然不可能放棄既得利益及權力。我們不要對政治人物存有幻想，但當他們意識到兩岸合起來，他們會有更大的發揮空間時，自然會轉向，屆時就會搬出另一套說詞。

台灣民眾應擺脫民進黨政府、教育機構、綠營媒體所灌輸的中國刻板印象，親自去大陸走走看看，我甚至建議青年學子不妨去考北京、上海等各地的學校，畢業後留在當地工作生活，循著大陸的制度參政，林毅夫、盧麗安就是很好的例子。我相信二、三十年後，這批人對兩岸關係的正面影響就會浮現。

問：您也積極參與過客家、原住民的運動及學術研究，請問您有何心得？

答：我在台中讀初中時，親眼目睹閩南人欺負客家人，為了替客家同學討公道，我常跟閩南人打架。後來我研究為何閩南人會肆無忌憚地欺負客家人，得到的結論是，19世紀以後福佬人來台灣的人數較多。根據日本人1927年的調查，客家人占13.07%，福佬人占81.99%。我1985年的〈閩粵移民的協和與對立〉論文就強調，客家人在荷蘭人之前就先到了台灣，鄭成功的主力部隊是客家人。後來我有機會與客家人站在一起，推動客家人運動，也把相關論文集結成《台灣客家史研究》。

同樣的，也是在我讀中學時就注意到，原住民下山來賣東西，台中流氓竟囂張搶他們的錢。後來我收集高山考古遺址的高度和碳14的年代，用考古學的角度研究，證明原住民在漢人來之前就住在山上；至於平埔族，一直到日本人來台都住在平地，戶口清清楚楚，未曾遷移。事實上，原住民有自己的領域，他們彼此之間互不侵犯。然而，日據時代，總督府將所有原住民居住、活動的山地、林野地當成「無主地」，全部強占，日本人戰敗撤走，卻換成漢人接收。我認為，「轉型正義」的第一件事，是應將漢人非法取得的土地還給原住民。

問：從史學專業的角度來看，您認為大陸學界對大陸的發展建設產生了什麼樣的作用？

答：大陸學者就中國悠久歷史及現代史的了解，幫助執政者對國家發展的方向做出正確的判斷。例如，我認為，「一帶一路」策略的提出，是有一批懂中國歷史的智囊，古為今用，從三、四千年中國歷史總和歸結出來的。

2013年「一帶一路」剛提出時，有不少國家冷眼地等著看好戲，但兩年後竟全球望風景從，連本來袖手旁觀的日本政府和企業都表示要參與。

「一帶一路」孕育著各種經貿利益，大陸與歐洲開展了數十條商貿路線，兩邊商品互銷流通；連中亞人皆因「一帶一路」而跑去中國，各國領袖更爭相訪問大陸。海上絲路也是一樣，大陸以鄭和時代那種開闊的胸襟向海洋發展，把沿路的小漁村建成大商港，連美、日等海上霸權都感到壓力。

歷史學是經世致用之學。身為中國的知識份子，看到中國大陸重回漢唐盛世，豈能不感到驕傲與欣慰？

M503航線早在2007年即由中國大陸會同美國等多國專家，共同設計、評估，並經國際民航組織(ICAO)的核准，其航線運行精度、安全性及可靠性均符合國際標準。

原本2015年1月大陸即有意啟用，但因馬英九政府抗議而展開兩岸協商，同年3月初雙方達成共識，M503飛行時西移6海里，且僅開放南下航線。

今年1月4日，大陸宣布啟用M503北上運行及三條相關銜接航線。大陸民用航空局在網站上做了公告，國台辦發言人也兩度說明如下。

第一，海峽西岸空域是大陸長三角往返珠三角地區，以及港澳、東南亞等地區的空中交通要道，兩岸空中直達航路也經過該地區。開通M503北上及銜接航線，是為緩解該地區航班快速增長的壓力，保證飛行安全，減少航班延誤，滿足亞太地區航空運輸發展的需要，也有利於改善兩岸航班營運，符合兩岸同胞的共同利益。

近年來，該區域航班快速增長，交通流量密度極高，延誤日趨嚴重。北上航線不開通，嚴重影響東南亞和港澳地區經長三角北上航班；相關銜接線不啟用，始終制約A470航線航班分流。據統計，2017年香港往返上海浦東的航班，平均延誤高達103分鐘，較2016年同期增長了5.1%。航路平均正點率僅為46%。啟用M503北上航線及銜接航線，將有效緩解現有航線的流量壓力。

第二，該航線完全位於台灣海峽靠近大陸一側，在上海飛行情報區內，啟用是大陸民航空域管理的一項常規工作，是大陸的內部事務，不涉及台灣的航線和航點，完全不存在單方面開通的問題。

第三，2015年3月該航線啟用前，大陸方面充分考慮台方的關切，與台方進行了溝通。在溝通中，大陸表示以後開啟M503北上航線和銜接航線，會事先向台灣通報。但這並不意味，開通該航線需經台灣方面同意。即便如此，大陸在1月4日啟用該等航線前，還是向台方做了通報。台方稱大陸違反雙方共識，完全不符合事實。

第四，自啟用M503南下航線以來，總體運行安全平穩，港澳地區及東南亞航空公司普遍參與，有效發揮了國際民航航線的作用。北上及銜接航線自1月4日開通以來，平均每天飛行27班，說明該航線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不存在影響台灣飛行安全問題。

針對大陸啟用M503北上航線，台灣陸委會1月4日下午即召開臨時記者會，主委張小月痛斥要大陸「後果自負」。1月9日外交部發言人李憲章表示，要動員駐外單位爭取國際社會理解和支持。1月18日，台灣民航局宣布「暫不核准」東方航空及廈門航空合計176班春節加班機，希望大陸能重返協商，但因將影響5萬台商台幹的春節返鄉權，遭到外界批評，認為台胞不該被視為「籌碼」，大陸台商組織也強烈反彈。1月20日，陸委會副主委邱垂正聲稱，不核准只是「權宜之計」，目的在正告對岸必須改正並進行協商。

   一般認為，在蔡英文拒不接受「九二共識」的情況下，兩岸難以復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