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拜登訪問韓國、日本的亞洲行啟動了IPEF(印太經濟框架),根本是為了孤立中國的政治對抗戰線,而不是類同於FTA的區域整合經貿協定;國際社會普遍並不看好IPEF的作用。
IPEF不是區域貿易協定
IPEF名義上是由美國主導的經濟夥伴關係框架,目的是在川普2017年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現改為《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後,想對抗中國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但真實的戰略目的則是組建全球的孤立中國戰線,遏制中國崛起。
根據美國白宮的外宣資料,IPEF主要有四大領域合作:(1)包括電子商務在內的貿易領域;(2)強化全球供應鏈;(3)基礎設施和清潔能源;(4)稅收和反貪。
IPEF合作議題的模組設計,旨在因應21世紀新經濟型態,具體的重要領域有:(1)貿易便捷化以強化經貿往來的互通性,包括關稅標準化、設立單一窗口等貿易便捷措施;(2)訂立環保標準、推動去碳的乾淨能源以減緩氣候變遷的衝擊;(3)訂立勞工權益規範,延伸拜登政府以勞工為中心的貿易政策,創造符合公平競爭的國際貿易環境;(4)強化供應鏈韌性,尤其是關鍵產業的供應鏈;(5)強化數位經濟所需的數位量能,支撐數位經濟的5G通訊科技,以及無線電通訊開放准入網絡,便利新的使用者加入,並訂立數位經濟規範,包括跨境資料傳輸符合公開透明的訊息分享原則;(6)縮減基礎建設差距,除了之前已提出的「藍點網絡」之外,近日也與G7成員國共同提出「重建美好世界倡議」,讓新興經濟得以享有高標準的基礎建設來發展經濟。
其內容看似與WTO規範下的多邊自由貿易區協定並無不同,但其實它既不是區域自由貿易協定,也不會涉及降低關稅,或開放美國市場等市場准入(market access)等議題。
IPEF主要是要為拜登解決兩個國內政治因素,一是為了提高就業率,取得中產階級的支持;二是依美國憲法,國會有權審查貿易協議,拜登為了不需經過國會批准,而採用國際合作的模式來推進IPEF。
排他性缺乏實質互賴關係
IPEF號召認同自由開放的經貿夥伴,一起打造有規範基礎(rule-based)的區域經貿體系,以因應21世紀新經濟型態所需,其實是要重建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經濟秩序,也顯然是要排除中國與俄羅斯。
但是,印太各國對於美國高官每次到訪的期待,已不再滿足於僅是「戰略再保證」的外交辭令,而是希望美國帶來更具體務實的政策紅利;尤其當「中國經濟威勢」已經強到足以構成經濟脅迫(economic coercion)之際,而美國卻仍無意融入既有的區域經濟整合協議,例如CPTPP或更有威力的RCEP。5月12日拜登在華盛頓峰會面見東協領袖,也只提出微薄的1.5億美元投資東協基建計畫,令各國大失所望,更讓各界對美國抗衡中國市場權力(market power)產生強烈質疑。
運用整合威懾概念以制中
2021年拜登政府一上任發布的國家安全文件,就用其強勢的「全球話語權術」,單邊定義中國為美國及其盟邦的最大安全威脅,所提出的因應對策,包括由IPEF建立民主聯盟與夥伴關係,以圍堵中國的發展。從宏觀角度來看,IPEF的地緣政治意涵主要有以下三點:第一,組構「反經濟脅迫」為價值主軸的自由開放經濟聯盟。第二,化解中小型國家「選邊站」的戰略兩難。第三,建構集體能力以因應跨國性威脅。
美國這次以交錯交織的格柵結構(latticework),從美國與軍事同盟關係的加固開始,擴充到強化主要夥伴國家的關係,包括印度、印尼、馬來西亞、蒙古、紐西蘭、新加坡、台灣、越南、以及大洋洲島國等,而這些盟國與夥伴之間也應加強關係,建構集體能力,以因應共同面臨的跨國性威脅,例如全球衛生、氣候變遷、關鍵尖端科技、基礎建設、網路、教育、乾淨能源等問題。
IPEF另一個隱含的戰略意涵在於,支撐美國近期所提出的整合嚇阻概念(integrated deterrence),將最先進的技術、作戰概念和尖端能力編織在一起的綜合威懾概念運用,以便無縫地「遏止中國侵略」。
美國最多只是半球之主
拜登上台後,先放棄了川普的舊路線以「止損」,然後宣布通過總造價2.2兆美元的計畫,對整個美國進行「資本重組」;再開始對世界上剩餘的盟友進行「資產整合」,並尋找新的戰略夥伴,或更具體說,找到願意失血賣命做美國的馬前卒,替美國人當炮灰,甚至打「代理人戰爭」,最好都能像烏克蘭、台灣一樣「自備便當」(新租借法案的烏克蘭+瘋狂賣命軍購的台灣)。
但不論拜登怎麼努力,他最多只能控制全世界的一半。因為世界另一半的輪廓已逐漸顯現。莫斯科和北京對世界秩序有自己的看法,並據此發展雙邊戰略夥伴關係,建立國際架構:對莫斯科來說,是指大歐亞概念、歐亞經濟聯盟和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對北京來說,是要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以及用「一帶一路」整合全球基礎設施和貿易倡議。
東協和RCEP在印太地區發揮著獨特的作用:東協涵蓋該地區10個國家,6.5億人口,現在中國與東協國家的貿易額,已超過與美國加歐盟的貿易額;RCEP已成為全球最大的自由貿易區,而中國是RCEP的最大經濟體和最重要進口國,因此,美國要想把這種夥伴關係變成對抗北京的武器,基本不太可能。
日益衰弱的美國,意圖利用北約東擴及IPEF,輕易將世界劃分為「民主的」和「威權的」兩半,以構建全球統理體系(global governance),到頭來所得到的只會是「半球霸權」,絕非是以往的「全球霸權」。
(作者係環球經濟社社長)
美國國務院官網日前將「美台關係」網頁,刪除「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不支持台獨」等用語,而且增加「六項保證」等內容。基本上,美國的「一中政策」正在弱化、虛化、異化,也就是現在的「一個中國」,與50年前上海公報中的「一個中國」已逐漸不同。對台海情勢而言,可能會距和平穩定愈來愈遠,身在風險前沿的台灣,不可不慎。
美國採取動作的戰略考量
從內部環境來說,面對新冠疫情肆虐、物價高漲、經濟不振等問題,拜登的民主黨政府支持度一直往下降,期中選舉可能會出現參、眾兩院被共和黨奪走的危機;可是制裁中國大陸貨物的高關稅卻會惡化通膨問題,因此在美國已被川普激起的反中民粹氛圍下,操弄台灣議題,就變為成本最低的拉抬聲勢的手段。
外部環境方面,俄羅斯與烏克蘭的衝突爆發後,美國、歐洲乃至全球都聚焦於此;但隨著俄羅斯的行動陷入泥沼,情勢陷入拖延,美國發現俄羅斯的威脅好像不是很大,何況歐洲還有北約幫美國看住俄羅斯,連芬蘭、瑞典都申請要加入北約,於是就把注意力放到印太區域,矛頭對準真正有能力威脅美國霸權地位的中國大陸。
可是,美國想在印太打造類似北約的機制並不容易,例如印度與俄羅斯有政治與軍購關係,所以在面對俄烏事件的步調都與美國不一致,想要圍堵中國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涉及更多安全利益,談何容易?更不用說,東協國家對中國大陸的立場不一,因此美國加強以台灣反制中國大陸的力道,便找到了反中的重要抓手。
官方說法的思考邏輯
美國國務院雖然表示,「一中政策」不變,不支持台獨,但是新增「基於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公報、六項保證的長期一中政策」,其實就已弱化了原來「一中政策」中的「美中三公報」,強化「台灣關係法」,尤其是增列了對台可以繼續軍售的「六項保證」,隱含可能想為進一步干預台海關係建構合法性。
換言之,美國增強與台灣的實質與軍售關係,甚至逐漸凌駕中美的外交關係,尤其刪除中美三公報的核心內容「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就顯示有意挑戰中國始終視台灣問題為中國的內政,因此可以在台海發生衝突時,在國際法上有立場介入干預。
台灣的外交部長認為,美國這次打破了大陸的「一中原則」魔咒,也重申「台美共同捍衛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促進台海及整體印太區域和平、穩定、繁榮」,亦即美國已將兩岸關係上綱到印太區域的國際層次。
從這些趨勢看,台海情勢不容樂觀,如同習近平在今年3月透過視頻通話對拜登所說的,「美國一些人向台獨勢力發出錯誤信號,這是十分危險的;台灣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對兩國關係造成顛覆性影響」。其實,習近平與拜登去年11月視頻會晤就表示,「如果台獨分裂勢力挑釁逼迫,甚至突破紅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如果不幸走到這境地,對台灣、兩岸,乃至於對印太、全球都是傷害。
台海情勢將何去何從
不過,縱使美國國務院更改網頁內容異化了「一中政策」,但仍有所保留,不講支持台獨,也尚未「戰略清晰」到硬踩大陸的紅線;何況,該官方網頁著重強調的是,台灣在投資、公衛、半導體、關鍵供應鏈、投資審查、科技、教育、進步的民主價值等領域,是美國的重要夥伴,台美的非官方關係相當強健。換句話說,台美不是官方關係,台獨更是不可能被支持,美國想要的只是台灣的半導體等關鍵供應鏈的利益。
美國同時強調,在維持台灣海峽和平穩定上有持久利益,美國持續鼓勵以和平方式解決兩岸分歧。進而言之,不論「一中政策」是以中美三公報為主,或是強調《台灣關係法》、「六項保證」,對美國而言,維持台灣海峽和平穩定才是美國的持久利益,因此當台獨可能顛覆中美關係,單方面改變台海現狀時,美國是不可能支持的。
當然,我們也不能排除美國繼續異化「一中政策」,將讓兩岸關係陷入「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台灣地位未定論」等險境,而這樣將進一步惡化兩岸關係。以俄烏衝突的前車之鑑看來,兩岸可能被逼著走向非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的慘劇;對土地面積遠不如烏克蘭的台灣來說,普羅大眾屆時將何以自處,彈丸之地的台灣又將會面臨多麼不堪的處境,令人不敢想像。
各方勢力應管控危機
從俄烏事件可以看到,家園毀於戰火的烏克蘭最悽慘,俄羅斯也付出了戰爭與被制裁的代價,歐洲國家則面臨能源與物價高漲及陷於戰爭的邊緣,各方都是輸家。如果台海出現戰爭情勢,首當其衝的兩岸勢必大受衝擊,而美國雖然可能在俄烏衝突中因俄羅斯受壓制、歐洲受波及而獲利,但若兩岸衝突,與中國大陸有緊密經貿關係的美國,不可能不遭受政治與經濟的重大損害,因此,各方勢力有必要管控危機,避免皆輸。
雖然台灣無法在中美管控危機上掌握主動權,但絕對不可以讓自己陷入危機,因此台灣應該把握可以操之在我的部分。以俄烏事件為例,兩大強權勢力衝突,烏克蘭縱使有美國、北約提供的武器與情報,但美歐堅持不願與俄羅斯正面衝突,只願打代理人戰爭,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烏克蘭得到的卻是國土滿目瘡痍。
所以台灣必須管控危機,不要有「倚美謀獨」、「以台制華」的危險想法,而是在「九二共識」30周年之際,領會其為何能維持台海和平穩定的真諦,這樣既能有尊嚴地與大陸良性互動,又能為台灣爭取最大的政治經濟利益,更能滿足於美國「一中政策」的台海和平利益,這才是有利於台灣、兩岸、印太、全球的最佳選擇。
(作者係南開大學台灣政治研究中心主任)
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因確診4月未來台灣,事隔月餘,她已痊癒,仍未見其來訪,可推測確診只是託辭。這也可間接證明去年1月中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克拉芙特,以政權交接為由取消來台也可能是在說謊。這兩個有權力的女人不能來台需要說謊,說明中國大陸的實力已強到一個程度,讓美國政客必須說謊。這與20多年前柯林頓在台海危機時,派出兩艘航母戰鬥群巡弋台灣海峽,又轟炸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的囂張氣焰,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美國的小動作還是不斷,尤其自俄羅斯攻入烏克蘭,美國算成功地綁架了已經腦死的北約各國,再度一致對抗俄羅斯。然而,打烏克蘭的是俄羅斯,為何西方國家老是不放過中國大陸,這使得「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蹭出一定熱度。
烏克蘭遠在東歐天邊,台灣在東亞海角一隅,人們之所以會有此聯想,原因至少有二:一是烏克蘭與台灣所面對的俄羅斯及中國大陸都不好惹。二是西方國家認為,當全球注意力集中在歐洲烏克蘭時,中共對台可能有可乘之機,這顧慮不能說不可能發生,歷史上中外皆有先例。
但從目前的態勢來看,筆者不認為北京會乘機揮師台灣。不過,拜登見普丁打烏克蘭並不順遂,已經半條腿陷入泥淖,因此也想引誘中國大陸武統台灣,讓其也陷入泥淖,方式就是不停地以台獨在大陸的紅線上竄下跳,期盼在西太平洋來一場烏克蘭2.0,拖垮大陸。
以5月5日美國國務院更新網站移除「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支持台獨」等用語來看,不難明白,國務院是在配合這個戰略刺激大陸,而大陸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也說了,美國想虛化、掏空「一中原則」的小動作,試圖改變台海現狀的作法,必將引火燒身。
5月6日,大陸遼寧艦航母戰鬥群在台灣東部海面舉行三天演練,其中包括百架戰機跨晝夜起飛降落及常規導彈操演,目的顯然是在排練反介入/拒止作戰,為武統做準備。
拿台灣與烏克蘭比較,烏國面積為台灣的17倍,理論上,台灣縱深僅烏國的1/17,則中共全面攻台時間也將短至1/17;烏克蘭人為口台灣兩倍,後備動員量能也兩倍於台灣;台灣非聯合國會員國,西方國家援烏師出有名,而兩岸則同屬於一個國家;再加上台灣孤懸海上,不似烏克蘭外援容易。美國此時刻意惹起海峽戰爭,是下大賭注一次梭哈解決中、俄兩大國。不過,拜登應審慎思考,不要假戲真做,大陸若真三日拿下台灣,第一島鏈出現缺口,美國可是大意失荊州,不划算呀。
5月18日,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對外呼應,美方強力主張世界衛生年會(WHA)以觀察員身分邀台參加,但記者問及美國是否會參與提案,普萊斯並未正面回應,這就是標準的「美國人出一張嘴,台灣人出一條命」的例子。
武統解決台灣問題絕非北京首選,但若美台步步進逼,只會加速解放軍將武統提前搬上檯面。台灣若真打起這場代理人戰爭,人民遭受戰火的蹂躪將會是烏克蘭的數倍,台灣也會因此倒退30年。這代價台灣人民能承受得起嗎?
(作者係聯勤留守署政戰部前主任)
5月5日,美國國務院更新了官網「美台關係現況簡報」(Fact Sheet),刪除了舊版中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也不再提「美國不支持台獨」。5月10日經《美國之音》報導後,引起世界主要媒體,包括海峽兩岸媒體的關注,因這是美國自1979年以來,對「美台關係」表述上最大一次的改變。
這一事件可謂「一言引起千堆雪」。長期以來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是:美中三個公報:「上海公報、建交公報、817公報」,其中包括「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台灣關係法》,後加上對台六項保證。而美國歷屆總統皆表示,「不支持台灣獨立」。5月5日的新表述,與其「一個中國政策」及歷屆國總統「不支持台灣獨立」的論述,有所違背。
美國明知國務院對台政策的改變,會觸碰中國大陸的紅線,那它的意圖是什麼?筆者當下為文表達了個人的質疑:(1)美國早已開始用「台灣牌」來刺激中國大陸,這次是否想加碼來試探一下大陸的底線?(2)美國是否對台灣民進黨政府要進行修憲、制憲的方向給予了某種暗示?(3)美國難道是準備要承認與台灣的外交關係,並擬將台灣納入其聯盟體系了嗎?
筆者同時認為,如果照美國新論述的方向演進,台海危機的火藥桶即將呈現。筆者也想對民進黨政府建言,千萬不要沾沾自喜,以為「台獨美夢」在望;如果心存作美國在東亞的代理人,台海危機是指日可待。
所幸5月11日,多名記者在美國國務院的例行簡報會上,持續追問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Ned Price)相關議題,包括美方是否支持台獨等。普拉斯重申,美國對台政策不變,仍致力謹守基於台灣關係、美中三公報與六項保證的長年「一中政策」,美國不支持台灣獨立。
同日,美國國安會印太事務協調官坎貝爾(Kurt Campbell),接受美國和平研究所特別顧問麥艾文(Evan Medeiros)訪問。麥艾文問:美國國務院官網更新美台關係論述,是否代表美國調整對台政策?坎貝爾回:政策沒有改變,也仍將保持一致。麥艾文問,說美方不支持台獨,是否正確?坎貝爾答覆,「這是正確的,一中政策仍發生作用」。
一場可能的大風暴,在經過普萊斯及坎貝爾的澄清,是否真的因而化解了?吾人不得不問:美國究竟是誰核准國務院官網提出「美台新論述」?美國是目前世界一等強國,出現了不可理喻的差錯,是不是只能解釋成,美國的外交官水平下降了,還是箇中有什麼更深的套路?
(作者係海基會前副祕書長)
美國國務院網站最近將有關介紹台灣地區的說明,拿掉了「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支持台獨」等文字。這樣的安排不該解讀為美國默許台獨。細究其政治意義,美國應該是因應台海緊張情勢逐漸升高。若美方在官方網站仍稱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當北京對台灣動武時,美國很難表達反對意見。美方拿掉這些文字,可以說是表態,對台海和平的期待,但不認可台灣獨立,因為美中三公報仍然存在,一個中國仍然是美國對應兩岸的優位政策。
若國務院官方網站只是個形式化的東西,是公共外交的資訊提供者,與「美中三公報」,或《台灣關係法》、「對台六項保證」等,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東西。無論如何看待美國這個霸權國家,美國的確關心台海和平,這是因為穩定的台海符合美國的利益,但台灣當局不可以忘記,美國的一切出發點都是以其自身利益為主,而且隨時可能變卦。
「未定論」呼應美國文字調整
就在美國拿掉「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以及「不支持台獨」等文字的同時,台獨人士在台灣拼命推銷老掉牙的「台灣主權未定論」,這可能是個巧合,也可能是知道美國將有此舉動,利用這個時機,搞搞政治宣傳。既然美國都拿掉「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文字,可趁此吹噓一下台灣主權地位未定,加強宣傳台獨。但是,他們若這樣以為,那就完全是誤判了。
台灣問題不只是美台灣間的問題,它其實涉及美中台三方。台灣不能只看見一個網站的調整,卻裝著沒看見「美中三公報」依舊擺在那裡,一個中國政策繼續存在,美國也許關切台海和平與台灣安全,卻仍然不會在外交上承認台灣,因為不挑戰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這個觀點,仍是美國在「美中三公報」所表達的立場。
美國是個完全為自己打算的國家,自從國共內戰以來,美國就等待著國共內戰的情勢塵埃落定,接受現實。美國本打算在中共消滅國民黨政權後,承認北京的地位,但韓戰意外地發生了。美國在冷戰時期,為了與蘇聯共產圈對抗,也把韓戰的對手中共當成敵人,轉而支持台北國府。
1960年代甘迺迪當選總統後,美國開始思考如何突破冷戰的困境,打開與北京建立關係的路徑,尼克森1969年就任總統後還親自訪問北京,推進美中關係,到卡特總統1979年與北京關係正常化。在整個過程當中,美方仍然試圖在兩岸保持平衡。尼克森時代雖然對北京非常友善,但到了卡特時代,卻發現過度傾斜也不太妥當,因此推遲了美國國防部長訪問中國大陸的行程。
美中三公報是正式外交文件
1980年代,被視為最支持台灣的雷根總統,居然與北京簽訂了《八一七公報》,這對台灣的傷害不小;為了彌補這個傷害,美國又搞出了一個非正式的「口頭六項保證」。這是美國單方面對台灣的承諾,與「美中三公報」是美中雙方政府合意簽署的正式外交文件,完全不能相比,一如《台灣關係法》的存在,那是美國單方面對台灣安全利益的法律保障,這些就構成了美中台三邊關係的基本架構。
自1970年代初期,從美國積極與北京發展關係,到之後談判建交的過程中,北京從未對美國承諾會放棄武力統一台灣的立場,美國也清楚知道北京對此的立場;北京既未運用外交詞令唬弄華府,台灣也深知兩岸隨時有爆發戰事的可能。在政治上對台灣獨立運動的壓制,雖然被某些台灣人解釋為箝制台灣人的思想與言論自由,不讓台灣人決定自己的前途,但從現實考量上來看,這是為了避免戰爭,不得不為的壓制。
台灣政治炒作引發台海危機
其實過去幾十年來,台海出現幾次危機,並非都來自北京的武統立場,台灣也搞過不少事,惹了不少風波,美國也出手干預過。譬如陳水扁任內的許多政治操作,都受到美方的警告,這些台灣政界看得清清楚楚。蔡英文2016年擔任總統後,她就不像陳水扁那樣短線操作,而是努力將台美關係放在穩定與可預期的架構上,當然她對美國十分謙恭,良好的台美關係「堅若磐石」,更成為蔡英文政府搞政治宣傳的最好素材。
不容否認的現實是,美中關係在過去20年來出現了變化,因為北京國際實力增強,雙方關係有了質變,華府在冷戰之後,成為單獨的霸權國家,已經成了習慣,看待北京的作為,不免質疑北京是否要突破美國建構的國際秩序,這個疑慮讓華府極度不安。畢竟現在美國的國力,已非當年不可一世的美國。而大陸海空兵力不斷出海,進入太平洋,行動距離越來越遠;這種態勢的發展遠遠超過當年EP-3撞機事件,各方不能不憂心台海情勢是否因此升高緊張,中共武統台灣的可能性大為增加了。
國務院取消「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也拿掉「不支持台獨」的文字,這完全不能解讀是認同台灣獨立,或者以為美國不再拿一個中國框住台灣。美國除了碰到陳水扁瞎搞國際政治,才會感到厭煩之外,總是對台保持友善的態度,美方顯然是憂心台海情勢可能突變,藉這個官方網頁些微調整,對北京表態一下,在不更動美中關係的基本架構上,向北京間接傳達美國支持台海和平,萬勿有任何冒險舉動。但無論如何,官方網頁的文字調整,只有象徵的政治意義,比起「美中三公報」的文字具體意義,差得太遠了。
口頭六項保證非正式文件
有關台灣問題的立場,美中雙方都已在「美中三公報」裡清楚表述,而且他們是兩個大國之間的正式外交文件。冷戰期間,美、蘇都看對方不順眼,但雙方關係並未完全決裂,這是因為兩個大國都禁不起衝突對立,今日的美中關係亦然。
關於一個中國的文字是否有必要到處都放,那是美方自己的判斷,國務院網頁對台灣關係的陳述,是否有必要放進「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或「不支持台獨」,也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國務院網站拿掉某些文字,可以解讀是對台表示友善,以免外人覺得美國在干涉台灣人的抉擇,但這並沒有改變美國對台灣問題的基本立場。
我們可以這樣看,美國沒有改變美中關係的重要基礎,亦即一個中國政策,無論國務院網站上標記什麼文字,「美中三公報」仍在那裡,但藉著拿掉可能可以合理化北京對台強硬的某些文字,一方面是顧及台灣當局的心理,另方面也是希望北京能夠理解華府對大陸不顧一切,甚至不排除武統十分不滿。
可是,美國人經常搞出這些非正式的姿態,其實不太可靠,美方近來經常掛在嘴上的「六項保證」,是雷根為了彌補《八一七公報》對台造成傷害所做的外交安排,但該口頭保證只是美方片面的承諾,不是雙方的合意,也充滿著不確定性。
美國有不認帳的前科
過去美方就曾經提過這種承諾,後來卻不認帳的前例。根據美國國務院解密檔案,1961年10月11日,甘迺迪總統請國安顧問彭岱,告知中情局台北站站長克萊恩,請他轉達蔣介石,甘迺迪準備給蔣介石私人保證,如果美國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否決權,能有效阻擋中共加入聯合國,美國將會動用否決權,但該保證完全不能對外公開。等到尼克森總統上台後,完全不認帳白宮曾對台北有過這個承諾。
這幾年台海情勢不穩定,美國一再表達支持台灣,台灣當局當然對美方充滿期待,但針對國務院網站文字調整這件事,外界不必過度解讀,因為美中之間仍維持著「美中三公報」的框架。
北京對美國的小動作不滿也是可以理解的,而美方拿這個無足輕重的網頁修改,其實也正是要向北京傳達訊號,美國對台海局勢穩定極為關切。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台海局勢是否可以保持穩定,仍得靠台灣自身想辦法去改善兩岸關係,如果腦袋裡老想著搞台獨,任何國家,包括美國是幫不了忙的。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
美國國務院官網近日將美台關係的「事實清單」(Fact Sheet)內容做了更新,刪除原本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美國不支持台獨」等用語,改以「基於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的長期一個中國政策」,引發外界關注。美國官員隨後強調,「一中政策」並未改變,也不支持台獨,但北京則認為美國此舉是在虛化「一中原則」,對美中台三邊關係仍將有影響。
美國調整文字的可能意涵
拜登政府在此時做此一內容的調整,可能具有幾項用意。
首先,誠如拜登政府自己所言,美國政府會不定期更新美台關係的事實清單內容,則此次修訂確實也反映了此一作法。除了大家較為關切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美國不支持台獨」等用語刪除外,網頁上還將雙方的經濟關係、人民交流和國際參與,都更新到去年的實際狀況。對於美台關係的陳述,也修訂為自川普政府以來,並為拜登政府所沿用的「基於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的長期一個中國政策」,而非原先版本的強調,美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及認知到「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
其次,內容的更新除了呈現美國現時的對華政策外,也顯示美國對於此項政策的立場,那就具有重要的政策意涵,而非僅是單純的文字更新,外界都會探究此一層意義。
原先版本對於美中及美台關係的陳述是「根據1979年美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聯合公報,美國承認(recognized)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美國認知(acknowledging)的中國立場是,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其內容在於強調美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並且認知到「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著重於美中官方關係的建立,台灣只是此一關係的一部分,其定位是美國認知到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儘管「認知」的含意不如「承認」強烈,但也是尊重及附和北京對於台灣與中國關係的立場。
現在拜登政府將此段話刪除,代之以「基於台灣關係法、美中三公報和六項保證的長期一個中國政策」,確實有更改原先的立場,轉而強調除了三項公報(包括1979年的建交公報)外,美國的對台政策還包括《台灣關係法》與「六項保證」之意含。而依據《台灣關係法》,美國政府得以售予台灣維持自衛能力的防禦性武器,以及與台灣維持實質關係。根據「六項保證」,美國在售予台灣武器時,得以不受「八一七公報」的限制。此一文字陳述所顯示的意涵,即是美國已從較偏向北京的立場,調整為對台灣較為友善的立場。
第三,原先版本對於美中及台灣與大陸關係的陳述方式,較接近於北京的「一中原則」論述,新版本則符合美國經常強調的「一中政策」,兩者內涵有所不同。因此,拜登政府此次調整官網文字,其用意也在於對外(尤其是大陸)強調,美國對於與大陸及台灣的關係有自己的「一中政策」,不同於北京所主張的「一中原則」,並且將持續執行。
在川普政府之前,美國當局在論及對華政策時,總是強調是以三項公報及《台灣關係法》為基礎,現在則將《台灣關係法》置於三項公報之前,且加上了「六項保證」,顯然是較強調對台關係的發展及對台安全的維護。
內容調整引發中國疑慮
此次官網內容修訂最引起外界關注者,是將原本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美國不支持台獨」等用語刪除,此兩句話對於體現「一個中國原則」甚為關鍵,足以確認兩岸的政治關係,以及美國對於此一政治關係的立場。北京政府一向甚為堅持「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或「台灣與大陸同屬一個中國」,以示中國並未分裂,並為其統一台灣,奠定合法及合理的基礎,同時也以此,密切觀察其他國家,尤其是美國與台灣對此一關係的立場。
過去美國在官網上仍陳述美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認知到中國的立場是只有一個中國,且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至少表示美國尊重且不漠視此一立場。同樣地,在官網上陳述「美國不支持台獨」,也是清楚表達,美國對於此一敏感議題的立場。現在拜登政府將此一字句刪除,外界不免質疑美國是否不再反對台獨。
自從民進黨政府於2016年上任後,由於不接受體現「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九二共識」,推動一些「去中國化」的措施,以及蔡英文於去年雙十節發表,「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等四個堅持的談話,被大陸視為「兩國論」的主張,兩岸關係原本即已不佳,北京認為蔡政府是在推行「文化台獨」及「柔性台獨」。
與此同時,自川普政府上任後,即以中國為地緣政治的最大競爭對手,並在印太地區推行「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採取一連串遏制中國的作為,同時積極拉攏台灣、放寬及提高美台雙方接觸的官方層級,拜登政府上任後也完全承襲此一政策。北京也因此認為,美國是「以台制中」,台灣則是「倚美謀獨」,不斷對美國及台灣提出警示。如今美國將國務院官網上的「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美國不支持台獨」用語拿掉,恐將更加增添大陸的疑慮。
在美方做出網頁內容的調整後,果然引起各方的關切及質疑。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即表示,「世界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美方在中美三個聯合公報中就台灣問題和一中原則作出鄭重承諾,現在美方修改美台關係事實清單,這是虛化、掏空一中原則的小動作,在台灣問題搞政治操弄、試圖改變台海現狀的作法必將引火燒身」。
或許是發現外界有疑慮,以及中國的解讀極為負面及警示,美國國務院及印太事務官員隨即做了澄清及緩頰。美國印太事務協調總監坎伯表示,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沒有改變,美國不支持台灣獨立為其長期的立場。國務院發言人普萊斯(Price)也在回應媒體的詢問時表示,美國的對台政策不變,仍謹守長年的一中政策,美國也不支持台灣獨立。
意在對中競爭但避免衝突
在美方重要官員接連做出澄清後,外界的疑慮應可以稍微降低。然而,官網的文字畢竟做了更改,美國政府的用意到底為何,仍讓人質疑。在此俄烏戰爭持續之際,各界皆十分關切及擔憂台海局勢,也希望不要發生類似的衝突,美國政府卻於此時做了敏感文字的修改,確實讓人疑惑其意圖為何?若說其企圖是要讓兩岸關係更為緊張,甚至引發同樣的衝突,美國官員似不必出面澄清,甚至再強調「美國不支持台獨」。
同時,在新的版本中,論及美國的「一中政策」時,仍提到三項公報,其中的《建交公報》仍可得出,美國認知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的結論。然而,若拜登政府確實不希望兩岸緊張情勢進一步升高,甚至引發軍事衝突,則應該記取俄烏戰爭的教訓,不要在已經不睦,甚至緊張的兩岸關係上火上加油,尤其是調整涉及敏感主權議題的文字及政策。
綜合而言,拜登政府此次文字調整的用意,應仍是其對中競爭戰略的一環,要強調美國自身的一中政策,才是現在對華政策的主軸。將「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及「美國不支持台獨」等關鍵用語刪除,雖然不代表此一政策的轉變,卻是想降低這兩句話的政策意涵,更為傾向於拉台以制中,但又不希望導致兩岸及美中之間爆發衝突。
(作者係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教授)
這次法國大選各方矚目,屏息以待。原因是選舉結果如有差池,不僅可能會給法國內政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歐洲區域情勢也將發生巨變。還好第二輪選舉,馬克宏拿下了58.55%的選票,成功連任法國總統,國內外都鬆了口氣。
法國大選涉及路線之爭
這些年法國內部政治板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傳統較溫和的右派、左派政黨支持度大幅式微,其他小黨不成氣候。瑪琳·勒朋帶領的激進右派「國民聯盟」,梅朗雄帶領的激進左翼「不屈法國黨」,以及馬克宏中間自由主義的「共和國前進黨」(註:5月5日更名為復興黨),實力相去不遠,幾乎三分天下。從第一輪選舉中三人得票率差距微小(馬克宏得票27.85%,勒朋23.15%,梅朗雄21.95%)就可看出。
這三個政黨政治主張南轅北轍,馬克宏連任,法國現有內政外交政策可以持續。若勒朋當選,因其對法國、歐盟、北約的政策都與馬克宏大異其趣,會爆發大地震。勒朋是激烈的民族主義者,排斥外來移民,對穆斯林尤其嚴厲。她主張在就業、居住、福利醫療等方面,優先照顧法國本地人的利益,關心通膨問題。為了吸引選票,勒朋政治立場在選戰中已經往中間微調,聚焦在社會與民生問題上,但基本調性不變。
勒朋的外交政策更受關切。勒朋屬疑歐派,對歐盟與北約都沒有好感。她主張法國要做世界的法國,不是歐盟的法國。勒朋從2012年以來就主張法國退出歐盟,2017年又主張最少應退出歐元區。這對一手推動歐洲一體化幾十年的法國來說,無疑是離經叛道。勒朋對北約更有意見,主張法國應追隨戴高樂的作法,退出北約軍事指揮部(薩科奇在2009年重回),不支持北約擴張。
俄烏戰爭爆發使勒朋選情大幅受挫。勒朋一向親俄,與普丁頗有私交,視普丁為偶像。勒朋認為,克里米亞本來就屬於俄國,談不上侵略,美國與西方對俄國的制裁極為不當。選戰中勒朋被批與俄羅斯有金錢關係,她也坦承2014年時,其政黨欠缺資金,法國沒有銀行願意融資給她,所以不得不向俄羅斯銀行貸款。
法國總統選舉牽動著歐盟與北約的未來,關係著俄烏衝突的發展,所以從美國到歐洲,各國無不聲援馬克宏,後者贏得大選,讓所有這些國家,除了俄羅斯,都感到寬心。
法國政治生態的激化
馬克宏能勝選,應該感謝俄烏衝突和勒朋。其實法國人並不喜歡馬克宏,覺得他驕傲又沒有政績,過去五年中他減免富人稅、延長退休年齡、調升汽油價格,強力壓制黃背心運動,疫情政策多變等皆不得人心。要不是因為俄烏戰爭凸顯了勒朋的親俄立場,及其內外政策太過激進,讓多數法國人避之如蛇蠍,不得不含淚投馬,否則馬克宏恐怕出不了線。
但勒朋仍是法國政治最大的變數。她所領導的國民聯盟前身為國民陣線,是勒朋父親尚·瑪里·勒朋在1972年所創的激進右派政黨,這個政黨相當有韌性,支持度一直穩定成長,對標榜自由主義的法國來說是個異數。老勒朋曾五度競選法國總統,2002年一度進入第二輪選舉,威脅到席哈克。2011年勒朋從父親手中接下國民陣線黨魁一職,2015年因意見不合,開除了老勒朋的黨籍。本次選舉馬克宏雖然拿下了58.55%的選票,與勒朋取得的41.45%相較,領先17%,但與2017年相比已大為遜色。當年馬克宏得票66.1%,勒朋33.9%,二人差距為32.2%,今年縮水近一半。
馬克宏是否可以不受牽制再展抱負,要看6月的國民議會選舉結果而定。歐洲國家的政治特徵就是政黨林立,內閣壽命短。戴高樂修憲將法國內閣制改為雙首長制,但改變不了政黨眾多的政治體質。馬克宏上次競選時,成立自己的政黨「前進黨」,該黨於2017年國民議會選舉,在577席中拿下308席,一舉過半,使馬克宏施政得心應手。這次能否締造這樣的好成績,很有疑問。
5月初馬克宏將「共和國前進黨」更名為「復興黨」,以便與前總理艾德華·菲利普的「地平線黨」、「法國民主運動黨」整合成「統一聯盟」拚選舉。右翼與左翼政黨也在籌組聯盟,期待在國民議會選舉中取得過半議席,擔任總理,與馬克宏形成左右共治。目前梅朗雄的「不屈法國」已與「生態綠黨」達成協議,並與法國共產黨合作,不過這股勢力不大。從形勢來看,馬克宏的「復興黨」即使不能單獨過半,聯合友黨過半也不會太難。
令人憂心的是,激進右派「國民聯盟」雖屢戰屢敗,但支持度卻節節升高,值此全球經濟問題叢生,民粹氾濫大右轉的時代,五年後,勒朋捲土重來不是沒有贏的機會,這對法國、歐盟與北約來說都是個心腹大患。
馬克宏致力追求法國偉大
只要是法國領導人,沒有不致力追求法國的「偉大」(la grandeur),就像今天的中國,沒哪個領導人不致力追求民族復興一樣。這個詞是戴高樂所提出,二戰後歐陸大國都沒落了,殖民帝國面臨崩解,經濟被戰爭摧毀,斷垣殘壁中往日的輝煌不再,大家都淪為被美國救助的國家,遑論與美蘇比肩。但法國不甘於衰微,致力於重振雄風。
法國以其文化與政治理念為傲,在啟蒙運動、人權宣言、民主憲政、文學藝術等方面無不引領世界風潮。二戰後實力衰退,若想追求法國的「偉大」,靠一己之力是不切實際的,必須另闢蹊徑,那就是由法國帶領整合的歐洲與美蘇鼎足而三。歐洲整合是法國躋身強權的唯一希望,1950年代後,在法、德連手推動下,歐洲一體化運動蓬勃展開,斐然有成。
戴高樂標榜自主獨立的外交國防經濟政策,對美、英頗有戒心,對蘇、中兩國相對友好。戴高樂在1966年退出了北約軍事體系,趕走了駐法美軍;二度否決英國加入歐洲共同體;研發自己的核武,特立獨行,不受意識形態綑綁,只重國家利益,其反美國霸權路線影響法國深遠,延續到席哈克任內。薩科奇在2009年改弦更張、與歐蘭德走向親美道路。從其後發生在法國的難民及恐怖攻擊來看,此路線調整對法國似乎損多於益,馬克宏上台後並未撥亂反正。
馬克宏的外交政策基本上是挺歐親美,對俄羅斯與中國政策常受美國牽制,有多少獨立自主性令人懷疑。法國有不少人質疑歐盟,但馬克宏挺歐的態度堅定。他認為法國實力有限,與歐盟融合才更有利於提供法國安全、經濟與主權保障,他主張「法國的主權是民族的,也是歐洲的」。他也主張歐盟要爭取戰略自主,要有自身的經濟、醫療、氣候、移民規劃,甚至建立歐盟軍隊,最後這項是少數與美國立場不一致的地方。
法國在強化歐盟政策上,與德國合作無間。1970到80年代,法國吉斯卡·德斯丹總統與德國施密特總理合作,在1974年成立了歐盟理事會,並奠定了發行歐元的基礎,制定了歐洲憲法。過去這些年馬克宏與梅克爾的合作,促成了中歐投資協議的談成,改善了與中國和俄羅斯的關係。
梅克爾退休,蕭茲內閣脆弱,法德能否像以前一樣影響歐盟、制衡美國很難說。不過,法國是歐盟唯一的核子大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還有眾多海外屬地,擁有對前殖民地的影響力,自身又有追求法國「偉大」的抱負,馬克宏剛高票連任成功,如果不出現左右共治的現象,其對歐盟、北約與國際關係,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
大國博弈中的法國
在戴高樂主義的影響下,法國歷任總統無論是右派、左派,與美國及北約都有距離。席哈克沒有支持小布希的伊拉克戰爭,讓美國頗為不悅,導致小布希對歐盟搞分化,將其區分為老歐洲與新歐洲,這種區分在歐洲難民危機與克里米亞危機中,製造了新、老歐洲的分歧,這種分歧在俄烏戰爭中更為擴大。
英國脫歐後,波蘭、立陶宛、捷克等取而代之,成為美國在歐盟中的新代言人,使立場較為穩重的法、德等國頗以為苦。
當前歐洲的紛亂來自於美國對俄羅斯的圍堵,北約繼續東擴。烏克蘭在美國慫恿下,積極訴求加入北約與歐盟。老歐洲國家對這兩項訴求頗為保留,因為知道烏克蘭加入北約會對俄羅斯過度擠壓,必然引起反彈;烏克蘭加入歐盟,將會是歐盟經濟不能承受之重。雖然如此,礙於美國壓力,中東歐國家鼓譟,老歐洲只能委婉表態。
俄烏軍事衝突爆發前後,馬克宏與蕭茲分別穿梭於莫斯科與基輔,只是盡人事而已。衝突爆發後,美國發起全面對俄制裁,法、德為首的歐盟國家被迫跟隨,這兩國雖然努力捍衛歐盟的利益,但成效有限,戰爭與制裁帶來的通膨與資源短缺,使歐盟人民受傷慘重。蕭茲的軟弱源於聯合內閣掣肘,馬克宏則有選舉考量。
其實大選中,馬克宏向美看齊的作法,曾引起廣泛的批評,被認為喪失了法國外交的獨立自主性,侵蝕了法國的國際影響力。尤其是在美國搶了法國對澳洲的潛艇大單後,法國還這樣跟著美國亦步亦趨,實在有失國格。法國人都在問,若換了戴高樂,他會如何回應?美國還敢如此輕慢法國嗎?
法俄、法中關係受美制約
因為馬克宏親美,法、俄關係當然受美國制約,勒朋與梅朗雄在選舉中替俄羅斯辯護,認為美國才是俄烏衝突的元兇。法國民眾對俄羅斯民族與文化有好感,加以受戴高樂主義的影響,他們期待俄羅斯能重回歐洲大家庭。其實馬克宏也認為歐洲應包含俄國,只是馬克宏沒有戴高樂的擔當,人在江湖,不得不看美國的臉色。馬克宏並不反俄,否則就不會勸澤倫斯基割地求和,「讓普丁留點面子」。
馬克宏對北約持續擴張,烏克蘭之後又有芬蘭、瑞典跟進雖有憂慮,但此事取決於美國,法國無可奈何。倒是對烏克蘭急切要求加入歐盟,馬克宏想出了一個解套方法,5月9日,他提議建立「歐洲政治共同體」,聲稱這是一個獨立於歐盟之外的政治框架,可以容納所有尚未加入歐盟的國家,如烏克蘭、摩爾多瓦、喬治亞,甚至英國,以解決歐盟現在面臨的困境,保持歐洲大陸的穩定。蕭茲認為這是個「有趣」的點子,實際上,這是個為歐盟擋煞的點子,能否成功有待觀察。
馬克宏認為,未來世界只剩兩極,即美國與中國。法國不能在美中之間做選擇,但法國也不能不與中國打交道。他對中國有個兩手對沖的策略,一方面積極參與中國帶頭的「一帶一路」,另方面呼應美國的印太戰略,在印太地區建立法國自己的影響力。
法國在印太地區尚有不少殖民地,上百萬人口,近萬名軍人,法國是有底氣的。當下馬克宏顯然更傾向美國,跟著美國在新疆、南海、台海鬧事,5月10日習近平與馬克宏通話,後者還在防疫政策、烏克蘭事件上擠兌習近平。但是中國經濟力量太強,市場太大,馬克宏這麼會看勢頭,要發展法國經濟,自立自強,又怎麼會放棄中國,與其全面作對呢?
(作者係本刊主筆、台大政治學系名譽教授)
19世紀之初,美國還是小國寡民,遠航渡重洋來華,想要在英國老大哥之後,分享商機。我們中國人認知,來了安格魯薩克森的別支,簡稱阿美利加合衆國為美國,稱星條國旗為花旗,無論美與花,都展現出對這個新興國家的好感。當我偶而與美國朋友談及此事,他們無不感到驚喜,比較老實的人不無面有慚色,坦白說,美國從來沒有為中國著想,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老英打開中國的大門,獨享在華利益「獅的一份(the lion’s share),老美見獵心喜,要求最惠國待遇,與清政府訂立望廈條約,分享獅子的剩餘,自稱「豺狼外交」(the diplomacy of Jackals)。豺狼的角色為雄獅掩蓋,少知其惡,例如英國人販賣鴉片,眾所周知,卻少有人知小羅斯福總統的親家就是當年走私鴉片的大戶,因此成為富豪。
然而,兩位美國作者貝迪克(Eugene Burdick)與萊德爾(William Lederer)於1958年出版了一本書,赫然以《醜陋的美國人》(The Ugly American)為書名。雖然這是本政治小說,作者自揭其國之短,也是在冷戰時代與蘇聯爭霸,為了爭取第三世界而發的善意警惕,不要對亞非拉國家過於醜陋,否則會輸給由蘇聯領導的共產世界。不幸的是,當美國愈來愈富強就愈來愈有恃無恐,真實的醜陋面目愈發曝露於世人面前,連美國的現代語言之父杭士基(Avram Noam Chomsky ),也直指美利堅是「流氓國家」!
美國如何變醜?
英國老牌帝國主義赤裸裸地弱肉強食,美國則是「隱蔽的帝國主義」(covert imperialism)國家,以漂亮的民主與傳教為口號,行帝國主義以鄰為壑之實。八國聯軍侵華之後,美國海約翰(John Hay)國務卿主張門戶開放,以及中國領土完整,贏得中國人的好感,事實則是美國在華沒有勢力範圍,深怕列強瓜分中國,所以力主開放與完整,模糊了美國想要利益均沾的私心。美國退還部分庚子賠款,資助清華學生赴美留學,以中國的錢,培養親美的知識分子,成績顯著,是有賺不賠的生意。
中國為感謝美國的援助,幫忙打敗日帝,卻忘了美國在珍珠港被日本偷襲之前,不斷與日本議和,繼續為日本提供侵華的資源,也忘了美國介入之前,中國已艱苦抗戰四年之久。美國支持國民政府,協防台灣,忘了在韓戰之前聲稱台灣不保,示好新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等到《中蘇友好條約》簽訂,才死心保台,韓戰爆發之前,第七艦隊已經巡航台海了!一旦中蘇交惡,美國有機可乘,就毫不猶豫放棄台灣這個棋子,聯合北京對抗蘇聯。在在說明美國哪管別人的死活?
美國在1991年贏得冷戰勝利,不悟是由於蘇聯的經濟支撐不住龐大的軍費,世界一流的軍力掩蓋不住第三世界的經濟,加上不智的葉爾欽效應,戈巴切夫的天真,才導致蘇聯的大崩解。所以蘇聯解體,非戰之罪。然而美國竟視蘇俄為戰敗國,躊躇滿志,玩弄俄國於掌股之間,以為完勝,成為舉世唯一的超強,甚至宣稱歷史已經終結!於是自以為是,想要「美化」(Americanization)整個世界,到處搞顏色革命,不惜單邊軍事干預,出兵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阿富汗,弄得烽火連天,造成二戰後未曾見的難民潮。
美國製造了世界級的災難,卻往往怪罪別人,傲慢得毫無自省能力。恐怖攻擊紐約,炸毀地標雙塔以及華府五角大廈,美國視為罪大惡極,趕盡殺絕,作為報復,完全不去想想恐怖分子,為何不惜以性命相搏而義無反顧?豈不是被欺負的弱者,恨之入骨,而發動的「不對稱」戰爭嗎?
美國聯華抗蘇,蘇聯垮台後,號稱共享和平紅利,卻又想搞垮中國,一幅臥塌之旁不容他人酣睡的醜態。原因無他,僅僅是因為中國崛起,使美國以為將威脅其霸權,非除之不快,乃無所不用其極,用盡一切卑劣手段在貿易上、科技上卡中國,又動輒單邊制裁,甚至還要玩弄他國主權,干涉內政。這豈不是杭士基所說的流氓作風嗎?
美國橫行霸道何時休?
美國看起來仍然是世界的超強,川普以素人當上總統,狂妄宣稱美國第一,連盟邦都不看在眼裡,對華更悍然發動貿易戰。結果不僅損人不利己,而且自己反而受傷更重,愚不可及。拜登上台,覺察到單打獨鬥已無成效,於是周遊列國,呼朋喚伴,要人選邊站。然而發現已不能像從前那樣呼風喚雨,常常事倍功半,處處不給力。老邁的拜登語無倫次,舉止無方,內外失據,把中國視為最強對手,卻有意無意使中、俄成為背靠背的強強對手!
美國更鼓動烏克蘭搞顏色革命,想要將之納入北約,硬踩俄羅斯的安全紅綫,才會有俄烏戰爭的悲劇。美國國防部長公開坦言,戰爭的目的就是要俄羅斯陷入泥淖,弱化莫斯科的軍力,無疑承認此戰乃是美國的代理人戰爭,無異烏克蘭是為美國而戰。事實上,美國除了要弱化俄羅斯之外,更要強化軍火商的金庫。當今美國的國務卿與國防部長都與軍火商有利益關係,也就不足為奇了!
美國大賺戰爭財,但歐洲經濟大傷,並加劇全球的通貨膨脹,連美國也不例外。更始料未及的是,美國油價飆升,連嬰兒奶粉也短缺,中下階層民不聊生。國內分裂的趨勢,愈來愈嚴重,甚至出現可能重現內戰,以及美利堅分裂國的說法。美國的一意孤行,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國無信則衰
一個國家由興而衰,其故誠多,屈指難數。我聖賢所說:「人無信不立,國無信則衰」,乃重中之重。其實美國開國之父華盛頓與富蘭克林輩,亦深信「誠實是最好的策略」,英國文豪莎士比亞也曾說過:「若我失去誠實,我會失去一切」。然而自冷戰以來,華府政治人物不以欺騙為意,而認為是必要的手段。連貌似忠厚的艾森豪總統也公然否認侵入蘇聯領空的U-2偵察機事件,結果人賍俱獲,謊言公諸於世,好不尷尬!
美國積習難改,之後的歷届政府,謊言與假新聞的記錄,罄竹難書。狂轟爛炸南聯盟78日之久,並以精準飛彈炸毀中國使館,造成血案,卻以因用舊地圖而誤炸來解套,有侮常人的智商,欺人太甚!最明目張膽的是,國務卿鮑爾公然作偽證,作為攻打伊拉克的理由。國務卿蓬佩奧則笑談中情局如何詐騙,得意忘形。
川普公然退群毀約,退出伊朗核協議,單獨對伊朗極限制裁,又撕毀巴黎氣候協定,胡作妄為,全無信義可言。最近川普的國防部長埃斯伯(Mark Esper)在《神聖的誓言:一個在特殊時代國防部長的回憶錄》(A Sacred Oath: Memoirs of a Secretary of Defense During Extraordinary Times)中透露:他不同意總統謊稱伊朗要攻打四個美國使館為由,用無人機謀殺伊朗上將蘇雷曼尼,竟被川普指為「不忠」。一國元首要他的國防部長效忠他的謊言,用孔老夫子的話說:「不知其可也」!
1990年代,蘇聯解體,允許德國統一,原有北約不東擴的承諾,而美國就是不顧歐洲的利益,而以蘇聯已不存在為藉口,一再主導東擴,直逼到俄羅斯的家門口,不僅背信,而且持續不斷地羞辱俄羅斯。美國以國家利益為由,可以不講信義,以至於不知輕重,拜登訪問波蘭,不經意口出狂言:「普丁不能繼續在俄羅斯掌權」,妄想要推翻核子大國的政權,拜登的舌頭經常控制不住內心的謊言。白宮雖為之緩頰,已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事實上,美國不斷拱火,為烏克蘭提供武器與情報,刺殺俄將,擊沉俄艦,更發動核彈級的經濟制裁,已經違背了不參戰的承諾。不料美國出手雖重,但俄羅斯擁有龐大的能源,豐富的糧食,乃是堅實的硬貨幣。普丁要求非友好國家以盧布購買能源,歐盟明說不能接受,卻暗中接受,以至於俄幣不跌反升,知歐洲不能不面對斷氣缺油的危機。北約的傳統武力遠非俄羅斯可敵,但普丁有言在先,若北約開戰就是核戰,北約豈敢?而俄羅斯如將能源與糧食作為武器,亦遠非北約可敵,而且難有解套。如果戰事長期僵持,鹿死誰手,真未可知也。
拜登總統僕僕風塵,周遊列國,呼喚全世界圍剿俄羅斯,但又不敢直接軍事干預,怕觸發毀滅性的第三次世界大戰,被共和黨政敵譏笑只是會吠不會咬的狗!但圍剿又難貫徹,中國固不隨美國起舞,極大多數非西方國家,包括印度、土耳其、南非、巴西等大國也不聽命美國。西方盟邦雖表面上附和,內心已感到受美國之累,法國總統馬克宏尤不滿拜登不負責任的言論,抱怨美國破壞俄烏之間的和談,顯然與拜登不同調,頗有使歐盟擺脫華府的掌控,更能自主的雄心。如果歐洲能脫穎而出,美國便將成為孤家寡人了。
美國衰象已畢露
美國毫不掩飾要弱化俄羅斯,遏制中國崛起,反而使中俄關係更為緊密,兩國必將成為抗美最親密的戰友,連帶影響到中亞、中東、南亞、東南亞,甚至東歐的地緣政治。中俄聯手是美國最大的夢魘,然而拜登不但無力阻擋,而且身不由己在鞏固中俄關係。美國不要俄國參加今年的G20會議,中國首先反對,主辦國印尼照發邀請函給俄國,普丁且已欣然接受。
美國後院的拉丁美洲,一直被視為華盛頓的禁臠,曾經隨心所欲,甚至可以派兵,將不聽話的巴拿馬總統押到美國受審入獄。而今中南美已見離心離德,阿根廷已參與「一帶一路」,最近美國在洛杉磯召開美洲國家會議,不想要古巴、委內瑞拉,尼加拉瓜等不聽話的國家參與,墨西哥首先反嗆,如不全部參與,將拒絕出席,可能還有其他國家會抵制,華府情何以堪?會議是否還要舉辦呢?
美元與石油掛鈎,華府與中東產油國的關係原本深厚,然而自美國開發頁岩油,成第一大產油國,與沙特等國成了競爭對手,又對沙特人權指指點點,令沙特王儲對美國不耐,不爽見之於拒接拜登電話,並與中國建立以人民幣交易石油,為人民幣國際化創造更有利的條件。同時美國對俄羅斯極限金融制裁,以美元作為武器,引起世人警惕,反而加速「去美元化」的速度。美國更用長臂管轄,充公別國的私人財產,幾乎是迫使許多國家盡量不要以美元交易,以便建立自己的金融體系,這遲早會動搖美國霸權不可或缺的金融支柱。
屋漏又逢連夜雨,美國跟中國打貿易戰,物價飛漲,怨聲載道,新冠疫情依然失控,已死百萬人,而至今猶未能夠控制住。看來美國只剩下超強的軍力,但對付核子國家,也只能秀秀肌肉而已,如何能動真格?美國對失去霸權的恐懼,充分展露在其傲慢之餘的焦慮上。
東盟不會跟美國抗中
烏克蘭為美國打代理人戰爭,華府政要席不暇暖之餘,仍不忘圍堵中國的印太戰略。無奈雷聲大雨點小,以為被拉攏的印度卻不甚合作,印太無印,所剩餘幾?於是又想分化東盟,與東盟在華府舉行峰會。但東盟自身都不干預內部各國的內政,如何會干涉中國的內政?果然兩天會議連台灣或台海提都沒提及。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更告訴拜登:東盟不會選邊站。此一番話顯出,一個蕞爾小國總理的氣度,遠在超強總統之上。事實上,東盟也不可能不與貿易量高達8千億美元的中國合作共贏。美國若想要東盟一起來對抗中國,有點不知今世何世。
美國霸權橫行或能得逞於一時,但在國際上已失去互信,美國人民對政府也逐漸失去信心。華府也感覺到霸權出現鬆動的跡象,希望重新鞏固霸權。但大勢所趨,美國霸權已經受到嚴厲的挑戰,地緣政治結構勢必會重組。美國仍是有牙齒的老虎,但老虎的信用已破產,美國因無信而衰。然而仍有不少人把美國人講的話當真,視為一言九鼎,因他一言而喜,因他一言而憂,真是愚蠢之至!
看來中國不會再信美國的承諾,也可藐視華府官僚的言行不一致,更不會走美國霸權的老路,而以「一帶一路」雙贏的王道,經由經濟合作與經貿往來,發揮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影響,為世界新秩序建立新的典範,才是人類和平相處的正道。
(作者係退休歷史教授)
冷戰初期,美國在西亞組建了巴格達條約組織(後改名為中央條約組織),總部在巴格達,在東南亞則成立了東南亞條約組織,總部在曼谷。這兩個組織成立的宗旨和北約是一樣的,都是美國和蘇聯對抗的地緣政治工具。但該二組織分別於1979和1977年停止活動並宣告解散。
該二組織之所以沒有延續下來,最重要的原因是它們和北約存在著一個本質上的差異。北約絕大多數國家認為,團結在美國的旗幟下對抗蘇聯,符合它們的國家安全戰略。而亞洲大部分國家的安全威脅並非來自蘇聯,而是來自於它們的鄰國,因此對聽命於美國對抗蘇聯沒有興趣。況且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存在也沒有為亞洲提供安全,反而在許多地方激化了矛盾,比如在巴勒斯坦與以色列和阿拉伯與以色列問題上。與歐洲冷戰時期的「冷和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國給亞洲帶來的是熱戰,如中國內戰、韓戰、越戰。
成立東約但未發揮作用
在韓戰中,美國雖然是超級大國,但深感自己的力量捉襟見肘,戰爭一結束,美國立即著手建立「亞洲北約」。1954年9月6日,美國夥同英、法、澳洲、紐西蘭、泰國、巴基斯坦和菲律賓8國外長在馬尼拉舉行會議,並於8日締結了《東南亞集體防務條約》,成立了東南亞條約組織(下稱東約),總部設於曼谷。其中英、法在東南亞和南太平洋擁有殖民地,如馬來西亞、南越、老撾和柬埔寨;澳洲一向是美國的急先鋒;菲律賓是美國從日本手中解放的,巴基斯坦和泰國親美。此外,韓國和日本在美國控制下,分別與美國簽訂同盟條約,印度和印尼那時則奉行不結盟政策,自然沒有加入。可以說,美國勉強拼湊了一個軍事同盟。
但是,東約並沒有發揮作用。西方在東南亞的殖民統治逐步瓦解,巴基斯坦全面倒向中國,美國在越戰中節節敗退,使這個組織名存實亡。1975年4月30日,越戰以美國倉皇撤軍宣告結束,同年9月東約第20屆年會決定分階段解散該條約組織;1977年6月30日,東約正式宣布解散。
東約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亞洲國家和西歐國家不同,西歐可以說是美國解放的,二戰時和美國並肩作戰,戰後美國推行「馬歇爾計畫」 幫助西歐振興重建,可以說有恩於西歐。而亞洲大部分地區不是美國解放的,相反的,很多地方趕走了日本侵略者之後,美國反而支持歐洲殖民者如英、法等國重返亞洲,與其說有恩,不如說有仇,尤其是越、柬、老等國,只有韓、日勉強有所謂「再造之恩」。
在亞洲沒有意識形態問題
在冷戰時期,東南亞一些國家擔心中國輸出革命,一度和美國特別親密,但中國改革開放後和這些國家捐棄前嫌,逐步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密切關係,即便還有南海問題,但也形成共識,依照《南海行為準則》和平解決爭端,美國要挑撥離間也不容易。
另外,冷戰結束後,歐洲和俄羅斯依舊處於對峙狀態,但在亞洲,除中、朝、越、老是社會主義國家外,有佛教、有伊斯蘭、有天主教、也有世俗國家,但未曾發生文明衝突。新加坡前常駐聯合國代表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稱此為「東盟奇蹟」。
長期的殖民統治記憶,讓大多數亞洲國家對西方的殖民統治反感。中國奉行不結盟政策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贏得了諸多國家的信任,改革開放後,中國的睦鄰、富鄰、安鄰政策,團結了大多數國家。而美國只顧軍事、不顧經濟合作,在亞洲難以建立與歐洲一樣的軍事同盟。
當然,美國在亞太有不少軍事盟友,例如日、韓、菲律賓、泰國、新加坡、澳洲和紐西蘭等,但他們不願意和中國徹底翻臉,也都簽了《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中、日、韓的自貿區也快要實現了。
亞洲版北約會對亞洲不利
進入21世紀,建立亞洲版北約成為國際輿論經常熱議的話題。最早提出此構想的是印度學者馬達哈夫納拉派特,他於2002年在美國國防部一次研討會上,主張建立北美—亞洲條約組織,由美國主導,成員應該包括印度、日本、新加坡、馬來西亞、澳洲、菲律賓、韓國、巴林、卡達等。不過,2013年納拉派特在北京接受《參考消息》專訪時說,他當年設想亞洲版北約是基於以為中國是一個有攻擊性的國家,他現在知道他的假設是錯的,因此放棄了該設想。
最近十年,隨著國際形勢不斷變化,亞洲版北約的構想也在變化。2012年南海局勢升溫之際,當時亞洲版北約是以美日同盟為核心,拉攏部分東南亞國家。在朝鮮半島局勢緊張時,假想的亞洲版北約則是由美、日、韓構成。2014年12月美、日、韓三國簽署了朝鮮核與導彈威脅的情報交流協定,2016年11月日、韓簽訂《軍事情報保護協定》。
近年來,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QUAD)成為亞洲版北約的設想。2006年,時任日相的安倍晉三曾提出,要聯合跟日本有相同價值觀的國家,建立一道「自由與繁榮之弧」。2007年在他的建議下QUAD正式啟動,但此後十年都未得到各方積極回應,一直到最近才被重新提起。
對QUAD討論最多的是,美日印澳雖然都對中國持警惕態度,但立場仍有不同,美國無疑是最積極的。拜登政府不斷強調美國回歸,實際上是在亞太地區排出「五、四、三、二」陣勢。五即美、英、加、澳、紐「五眼聯盟」,四即美、日、印、澳QUAD,三即澳、英、美聯盟(AUKUS),二即美英、美日、美韓等同盟,最後定於一尊即美霸。
印度主流媒體和智庫雖普遍認同,以QUAD與美日澳等國深度捆綁,但不敢過分暴露其直接對抗中國的野心。印度外長蘇傑生今年2月在慕尼克安全會議上否認QUAD是亞洲版北約,因為它既沒有條約,也沒有組織結構和秘書處,只是一個具有共同利益、共同價值觀的四方團體。4月15日,在出席印度智庫活動時更直言,「所謂北約的(聯盟)心態從來不屬於印度」。
在日本,2020年自民黨總裁選舉,候選人自民黨前幹事長石破茂主張構建此機制,但菅義偉批評此舉「可能在亞洲製造敵人,變成反華包圍圈」,同年10月他以首相身分訪問印尼時也表示,日本沒有考慮構建印太版北約。
美國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今年4月6日至7日,為期兩天的北約外長會議在布魯塞爾舉行,美國邀請了日、韓、澳洲和紐西蘭四個亞太國家的外長與會。其中,日、韓代表是首次與會。北約秘書長史托爾滕伯格毫不掩飾會議不僅限於歐洲未來的安全,還關係到全球今後的地緣政治格局。會議首次考慮「中國增長的影響力」和「國際上的脅迫政策」,聲明北約要與亞太夥伴加深合作。
在美、英的推動下,俄烏衝突成了北約亞太化的催化劑,它們一邊渲染安全焦慮,將日、韓、澳洲和紐西蘭列為「北約夥伴」,一邊將中國列為「安全威脅」,想藉俄烏衝突把北京跟莫斯科綁在一起。目前美國政界除了「先亞後歐」和「先歐後亞」兩種派別外,已形成第三種派別—「捆綁中俄,兩線作戰」。因此,美國已經邀請日、韓出席6月在馬德里舉行的北約峰會。
東南亞國家對北約亞洲版持警惕態度,這是因為它們吸取了冷戰的教訓,也不想挑戰中國這個最重要的經濟夥伴。
2021年6月25日,馬凱碩在《海峽時報》網站發表《亞洲:對北約說不》(ASIA:SAY NO TO NATO)文章指出,如果北約來到太平洋,只意味著麻煩。原因如下:冷戰在30年前就結束了,北約本該解散,但它拼命尋找新使命,在此過程中破壞了歐洲的穩定。其次,自冷戰結束以來,北約向許多國家投擲了大量炸彈。例如,1999年3月至6月,北約在前南斯拉夫加盟國投下數千枚集束炸彈,造成500名平民死亡,該行動既不是自衛,也未得到聯合國安理會授權。更糟糕的是,北約每次造成災難後就一走了之,例如,利比亞卡達費被趕下台,國家陷入內戰後,北約丟下爛攤子就不管了。因此若讓北約引入亞洲,就可能把好戰文化放到東亞相對和平的環境中。
結語
事實上,北約若是一個明智的組織,它應該學習東盟維持和平之道。但有鑑於北約有擴張的文化,所有東亞國家都應該同聲對北約說不。3月7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表示,印太戰略的真正目的是企圖搞印太版的北約,維護的是以美國為主導的霸權體系,衝擊的是以東盟為中心的區域合作架構,損害的是地區國家的整體和長遠利益。他又說,亞太是合作發展的熱土,而不是地緣政治的棋局。希望亞洲國家能明辨是非,堅守正道,抵制印太對抗小圈子、共築亞太合作大舞台,攜手邁向亞太命運共同體。
(作者係旅美政治評論員)
日本對美國唯唯諾諾不是新聞,但其所有高官出訪、邀訪都在為美國認知戰站台,卻不得不引人側目,在華府組建「反俄中戰線」的當下,日本似乎已毫無自我意識,只求與美國戰略完全整合。
4月下旬開始是日本的外交熱季,領導階層密集高頻率外訪,到5月22日美國總統拜登至東京訪問達到最高潮,約有一個月的時間異常活躍,但細看內容,幾乎千篇一律,全是在替美國編織「反俄中戰線」。
四相齊發赴東協、美、歐
4月中旬,南太平洋的索羅門群島與中國大陸簽訂了安全合作框架協議,這讓原本牢牢掌控該區域島國的美國和澳大利亞震驚,兩國先後派高官到索國去施壓威嚇,他們才剛離開,日本於25-27日也派了外務副大臣(政務)上杉謙太郎率團前去「曉以大義」,兜售美國的「自由開放印太」戰略。緊接著便是首相、外相、經產相、防相四相四處齊發。
首相岸田尤其賣力,跑的地方最多。4月29日起先歷訪東南亞印、越、泰3國,與當地領導人會談基本上皆有個固定橋段,即勸誘對方在俄烏衝突上,採取「制俄援烏」的立場,再扯希望台海、南海、東海區域安全,要各國注意小心應對中國。而分別達成的具體協議,與印尼是印太安全合作,日本提供巡邏船;對越南,日本持續協助提升海上安保能力、提供190億日圓借款;對泰國,雙方簽署《軍事設備與科技轉移協議》,並要擬出「日泰經濟夥伴」戰略計畫。可以說都跟「安全」有關,針對的對象不言可喻。
5月3日,岸田直接轉往義大利,會見義國總理德拉吉和梵蒂岡教宗方濟各,他與德拉吉一起倡議「歐洲大西洋與印太安全不可分」。5日,岸田到了倫敦,與英國首相強生正式簽署《相互准入協定》(RAA),允許日本自衛隊和英軍聯合訓練、演習和救災,深化兩國軍事合作,英方形容這是「里程碑般的雙邊協議」,方便英國日後參與印太事務。兩國數十年的「準同盟關係」更上層樓,日本成了英國在東亞的盟邦。
日本外相林芳正則是5月2日赴蒙古首府烏蘭巴托,見到呼日勒蘇赫總統,指責俄羅斯攻烏的不是;7-8日訪問南太平洋島國斐濟和帛琉,討論中索安全協議的問題、替「印太」說項。經產相萩生田光一則於5月4日在華府見到商務部長雷蒙多、貿易代表戴琪,商談參與「印太經濟框架」(IPEF),以及組建以美日為核心的半導體供應網。
防相要美日戰略完全整合
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其實是5月3-6日防衛相岸信夫在美國會晤了國防部長奧斯丁,並參訪了位於馬里蘭州的美國網軍司令部。岸、奧兩人皆稱,俄羅斯以武力片面改變現狀,也是印太的隱憂,重申台海和平穩定很重要。
岸信夫此行的任務有四:(一)進行「美日戰略完全整合,強化共同能力」,亦即日本完全搭配美國的戰略體系來擬訂基本戰略、做部隊運用;(二)仿效美國鋪建橫向運用太空、網路、電子等新領域的防衛;(三)加快部署攻擊型無人機;(四)美日合作強化駐日美軍的後勤補給體制,增加各種作戰彈藥的儲備,擴充美軍在岩國基地的飛機油料儲存能力等。這些動作顯示,美、日已在為「混合(hybrid)型戰爭」做準備。而從第四項還可看出,美軍在日本的領土內比日本政府還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日本根本沒有說「不」的餘地。
當前日本防衛部門拼命拿烏克蘭為藉口,炒作東海、南海的海、空領域可能被片面改變現狀,以提升對中國的警戒。前統合幕僚長(參謀總長)折木良一更不諱言「(俄)入侵烏克蘭,美國當下必須傾全力在歐洲,日本在對中國的角色上變大了」。
美國的盟友就是日本盟友
不過,日本配合美國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為美國搞小圈圈,且擺明是針對中國、排擠中國,而不像印度、印尼、菲律賓等國多少都還有些自主意識。在國際社會上,美國的盟友就是日本的盟友;符合美國利益的也符合日本利益,凡美國想施加影響力的東協等地區,日本都會主動幫忙「打點」,設法將美歐與東協聯繫起來。
當然,美國也會「提攜」這個親美模範生,擴大日本在國際社會的份量,國務卿布林肯已宣布日本將參加6月在馬德里召開的北約峰會,這對東亞是個重磅炸彈。未來北約可能會染指亞洲,日本目前的軍事實力世界排名第五,比英、法還強,如入夥北約,必能增強北約的軍力,而日本的武裝力量亦可藉口「集體安全」,投射到世界各地。
拜登5月22日傍晚從東京都的橫田美軍基地機場,展開他上任後的首次訪日之行。次日,拜登與岸田舉行峰會時強調美日同盟歷史悠久,已是維持印太地區和平與繁榮的基石,美國也會持續對日本的防衛負責。而岸田也呼應,有共同價值的日、美,將引領國際社會走向自由且開放的印太。可是兩人又炒作「中國威脅論」和「台灣海峽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大陸外交部立刻強烈抗議「美日不得干涉中國內政」。
而且,東京連續兩天都有來自日本各地的民眾集會、遊行,舉牌反對IPEF和Quad,他們直指美日軍事一體化,將加快日本的擴軍步伐,對地區和平穩定帶來不利影響。
拜登在東京啟動IPEF
這次拜登給足日本面子的有兩件大事。第一,特地在東京以視訊會議宣布啟動「印太經濟框架」(IPEF),共有美、日、韓等13國,包括岸田日前才訪問過的印(尼)、泰、越,可見日本有幫忙「招兵買馬」,為美國拆解東協國家原所堅持「經濟靠中國、安全靠美國」的主張。倒是極力爭取加入的台灣,美國國安顧問蘇利文明確說首輪未被納入。
IPEF說穿了就是由美國主導定規則、標準,維護其經濟霸權的政治工具,日本則像是個「執行長」,將美國與成員國在供應鏈、潔淨能源、數位貿易等方面做更密切的合作;但它不是「自由貿易協定」(FTA),又與降低關稅及美國市場准入無關。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曾說,IPEF是開放且具包容性的,但邀請或不邀請哪一國,由美國決定,如東協裡的柬埔寨、寮國、緬甸就被晾在一旁。
中國大陸是「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中最大的經濟體,美國一直擔心RCEP會受中國掌控,而對其排斥。本來美日共同籌組TPP與之對抗,但川普拋棄了TPP,拜登非但不重回日本苦心撐起的CPTPP,還另起爐灶設立IPEF,日本不敢吭聲。現在亞太地區同時有RCEP、CPTPP、IPEF,日本是這三個組織的成員國,如果IPEF未來也是要跟RCEP別苗頭,則對CPTPP和IPEF,日本該如何分際?其實,日本工商企業界對加入IPEF頗猶豫。而最諷刺的是,IPEF初始成員國裡除美國、汶萊外,其他11國,包括日本的最大貿易夥伴都是中國。
第二,是在東京舉行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Quad)峰會。除甫上任兩天的澳大利亞新總理阿爾班尼斯火速趕到東京,還有印度總理莫迪也前來開會,讓美、日、印、澳四方都到齊了。印度近來對美國制裁俄羅斯的作法,特別是能源貿易上,屢屢和美國唱反調,連岸田3月親自前往印度去遊說也未見成效。當然Quad聯手反制的是中國大陸,此也是莫迪願意來的原因。這次Quad確定了「自由開放印太」的目標,還同意在5G與生物技術領域上加強官民合作。
日為美搞認知戰意義何在
拜登這次在日本,無論是宣布啟動IPEF,或親自參加Quad,都是再次加持日本,讓東京在經濟、安全兩方面都成為印太區域和這些組織的二把手,只是,拜登政府的國際威望正逐漸下滑,尤其,美國國內現在面臨超高的通膨、疫情復燃、「墮胎權」等棘手的問題,國外又因挺烏克蘭挺得精疲力盡,中東、中南美昔日的盟友漸行漸遠,11月的期中選舉民主黨若在參、眾兩院皆敗,拜登現今推的政策恐怕都會白搭,那麼,日本一股勁地在外交上竭力助拳美國認知戰,又有何意義? 。
(作者係前海基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