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執政周年,除了意圖拖美國與他國「抗中仇中」,內鬥在野黨與黨內的非我族類,一事無成。520講話大變前調,幕後應有極大壓力,但骨子裡依然狂妄故我,這是台灣最大的危機所在。國民黨若想與之競爭,必須趕快重建政治論述。
賴清德執政一年,固然能吹擂瞎掰出不少政績,自家做的民調施政滿意度達57.3%,但《美麗島電子報》民調呈現不滿意度已微幅高於滿意度,「台灣民意基金會」5月20日公布的最新民調,賴的施政滿意度則在45.7%。
戰略清晰不能選擇死路
賴清德5月初接受《財訊》專訪指出,「3月13日早上,…明確將中國定義為《反滲透法》所指涉的『境外敵對勢力』,…讓長期處於戰略模糊的台灣對中國政策,從此走向戰略清晰。」確實,體量小的政治實體面對大政治實體時,沒有玩弄模糊空間的實力,戰略越清晰對自己越有利。然而,小實體的戰略清晰必須要站對位置,走在正確的方向,否則就是清晰找死。5月8日,賴在「歐戰勝利80周年紀念茶會」上,呼籲歐洲人響應他的號召,共同對抗未指名的中國大陸,就是一種自我陶醉的狂妄狀態,這是台灣最大的危機。
賴清德談到川普關稅時提到,「我利用這次機會提出『台灣加一』,也就是美國」。較諸中東國家,台灣體量如此之小,不夠川普塞牙縫,這是什麼神鬼邏輯?賴說「台灣在美中對抗當中,沒有左右逢源的空間」,意圖合理化向美國「一邊倒」的蠢行。賴侈言「我們絕對不是棋子」,自認為是「有自主行為能力」的棋手,但世界上哪有一邊倒,任人宰割的棋手?
賴清德又在「敏迪選讀」專訪時以「併購」比喻兩岸關係,是「佛洛伊德式失言」(Freudian Slip),折射出他潛意識的不自信與判斷,台獨走不通,兩岸終將統一。
以政治論述消蝕民生議題
賴清德自始把重心放在政治論述,當選後更以政治論述覆蓋經貿民生等事項。其政治論述的核心萬變不離其宗,就是聯合民主國家「抗中保台」,以經貿與製造業為其工具。
台灣的最大經濟支柱在於製造業,由於市場體量太小,最大的活路在全球市場,一枝獨秀的就是半導體業。蔡英文時期就多次宣傳鼓吹「共同捍衛民主價值,遏制威權主義的擴張,並打造具有韌性的民主供應鏈」,賴清德大概發現範圍太大,力有未逮,將其聚焦於半導體,「希望藉由台灣在生產製造上面的優勢,能夠串連民主陣營,建立一條全球半導體非紅供應鏈」。
台灣才位居全球第11大製造國,何德何能主導半導體成為非紅供應鏈?5月10-11日中美瑞士談判,會後美國與會官員明確表示:「我們也很快意識到,彼此之間確實存在共同利益,而且都不希望脫鉤。」民主供應鏈與半導體非紅供應鏈都是虛妄的幻想,將令台灣輸光幾十年的家當,成為世界史上的超級笑話。
拖美抗中將惹惱川普
大家都認為美國會繼續打「台灣牌」,所以賴清德可「倚美抗中」。然而,川普上任來以關稅瞎整各國,逼使各國對美投資,助美國重建製造業,尚無心思關注兩岸情勢,這種半真空狀態恰恰被賴利用推展其務實的台獨工作。從賴近來的發言與作為來看,他故意刺激中共唯恐不重,意圖擴大事端。賴在520才公布他在接受「NTV日本電視台」及「讀賣電視台」專訪時表示,「中國的威脅是國際問題,強烈希望能與美國、日本還有民主陣營,共同阻止中國發動戰爭,預防比治療重要」。這種想拖他國下水以抗中的心態若不改,只會一路走到黑。
趙全勝說「這個(台灣)牌(川普)是一定要打足」,但川普最討厭他人預知其戰術,更不喜歡受人設計牽引,被迫採取行動。因此,「拖美下水共同抗中」可能會踢到川普的鐵板,只是時候未到。林佳龍侈言,「台灣需要充分瞭解川普,…積極尋找屬於台灣的戰略機會點」,恐怕只能等著吃苦頭,出洋相。川普的一句「統一與和平」,表面上有釣中共胃口的嫌疑,但同時具備敲詐台灣的意圖,弄不好,賴有可能被活剝生吞。
賴清德520發言不尋常
賴清德就職周年講話,沒有提兩岸關係,也未提到中國或中華民國,倒是提到美國7次,非常不尋常,是不是被美國人嚴厲教訓了,以致不敢再激言衝撞兩岸情勢?
然而,通篇講話還是以國安與抗中為主軸,交錯使用「社會防衛韌性」、「國安統戰威脅」、「國家韌性」、「國土安全韌性」、「國家安全」、「威權體制」,又說「民主是我們的市場、是我們的價值,也是我們國力的展現。台灣曾經是全世界戒嚴最久的國家,現在,我們是亞洲民主的燈塔」。一個專門打壓黨內外異己的人竟然高唱民主,自封「民主的燈塔」,何等諷刺。
倡言「民主的紛爭要用更大的民主來解決」,賴所謂更大的民主實際上就是利用公民團體,延續暴力邊緣論的傳統,施展群眾暴力,輔以國家機器護航,衝擊在野勢力。這種作風已傷害民主的原則與精神,也實質傷害了民主核心的法治。吹牛「讓台灣成為世界之光、世界和平的舵手、更是世界繁榮的推手」,這讓川普的面子往哪裡放?
國民黨須盡早發展政治論述
政治論述是所有政黨的第一利器,而台灣最重要的論述就是兩岸關係論述,涉及國家認同與民主政治發展。由於國民黨缺乏根據事實基本面的系統性政治論述,沒有鼓動人心的能量,加上黨內依然存有黑金習性,除令越來越多的支持者失望轉向,每逢選舉更容易在黨內引發分裂。國民黨必須根據「一個中國,事實表述」,嚴格區分政權與國家的本質差異,總結歷史,大膽反獨,提出「一中願景」。國民黨已怠惰長達數十年,必須趕緊咬牙堅持,勇敢前進,永不放鬆,才有寄望他日收穫的資格。
(作者係政治評論員)
賴清德520就職周年講話,與他過去一年提出的「新兩國論」、「17項因應策略」、「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以及行政院網站把「占比96%的漢人列為其餘人口」等論調明顯不同,引發關注、議論。
賴清德姿態放軟、在兩岸論述上趨向低調,應有內外雙重的考量。對內,賴警覺到:中美快速達成初步關貿協議,引發台灣人更加質疑美國的挺台立場;受到關稅影響,台灣的GDP恐將下修好幾趴,股市與匯率又動盪不定;25萬人走上街頭「反惡罷、戰獨裁」後,檢調仍瘋狂搜索國民黨地方黨部、聲押基層幹部,引發「司法不公、政治迫害」的民怨,也導致賴執政周年的民調不滿意度過半。
對外,在美國智庫不斷提醒川普政府應約束台灣領導人的言行,川普又蹦出一句「統一與和平」後,賴清德為避免重蹈陳水扁的覆轍,也成為「麻煩製造者」,在520前後講了一推模稜兩可的話,甚至冒出兩岸「公司併購說」。這種糊弄人的政治秀,至今未得到美國回應,倒是藍營大咖馬英九、盧秀燕均表示「看到賴的路線有在調整」。
同時,賴清德在去年520就強調要「團結台灣」、「任何一個政黨不可為了政權犧牲國家主權」,過去一年在「洗滌人心」上也做足功夫,只是台灣民眾的統獨立場始終分裂對立,成為美西方質疑「台灣缺乏自衛決心」的理由之一。賴清德這次特意提出,國安團隊將向在野黨主席進行「重要國安情勢簡報」,除想製造尊重在野黨的假象,也想藉此凝聚朝野政黨對兩岸議題的共識。此招一出,果然得到藍白兩黨主席的肯定,也有媒體立即公布民調稱有61.5%的民眾表示支持。
我們要提醒兩位在野黨主席,這次綠營發動「大罷免」的口實就是指摘國民黨立委「親中賣台」,柯建銘更狂言「藍白就是親共,現在是把他們送進歷史焚化爐的最好時機」。賴團隊此刻丟出的「國安情勢簡報」,勢必充斥台灣必須加大軍購、加強備戰、「抗中保台」等內容,兩位黨主席端坐聽取這樣的簡報,豈不是為人作嫁?尤其,朱立倫主席若不能有理有據駁斥簡報內容,等於承認黨籍立委理虧,又如何能動員選民出門投下「不同意罷免」票?而且他應該最清楚,只要有幾席國民黨籍立委被罷,補選又失利,國民黨不僅將失去立法院最大黨的地位,恐怕也永遠無法重返執政!
唯一沒有被賴清德糊弄的是中國大陸,國台辦回應稱:「台灣地區領導人」推動兩岸經濟脫鉤斷鏈,阻撓限制兩岸交流合作;宣稱願在「對等尊嚴」的前提下與大陸交流合作,是企圖搞「新兩國論」,絕對行不通。
儘管賴清德的糊弄術遲早會被識破,也注定會失敗,但因他拋出「公司併購說」、又稱「統一條件應由中國提出」,讓統一難得成為台灣熱議的話題。又有不少人反對放棄對統一條件的發言權,這是否會掀起一波對「兩制」台灣方案的討論潮,還有待觀察。
早期人類生活在地表,就嘗試描述分布在地表上的景物,俗稱「地誌學(Topology)」,這與象徵思考的哲學同為人類古老的學問。
古希臘時期各城邦不斷地向外出征、擴張領土,士兵看到許多異土采風,因好奇而刻意觀察、採集、記錄,這也是最素樸的知識。當然,因存在對世界認識不足,而產生想像、粗淺的見解,如那時普遍持地平說,認為腳下地球是個漂浮在水面的盤子,赤道則是燃著火樹的煉獄。但有些古希臘學者認為作為人類家園的地球,應該是完美均衡的球體,如畢達哥拉斯,但這僅止於邏輯推論。直到亞里斯多德抬頭看到月蝕現象時,他注意到月球上的陰影線條為弧形,他猜測那是影子,繼而發問「弧形從哪來」,遂大膽假設那是地球的影子,最後推定地球為圓形,此即地圓說。這在當時引來一陣質疑與訕笑,人們說,「若我們腳下土地是圓的,那另一側的人們不知會掉到哪裡去?」
可想見在知識生產的過程中,今之理所當然者,在那時是多麼了不起的知識萌芽。類似的知識推進,到了16、17世紀地理大發現有了跳躍性的發展,原因是殖民地的經濟掠奪需要更準確的資料,也象徵了科學化的開端。
是空間還是地方?
地誌書寫首先碰到的問題,是需先釐清描述對象是空間(space)還是地方(place)?空間像是個容器,可以丈量、標準化;但地方卻是人與土地活動、情感交互作用下的產物,因應不同人的參與、觀看、記錄角度,而被書寫者與在地人共同生產成「地方知識」,一個地方被動態地認識、賦予知識,而非僅僅是靜態、等待解讀的容器。
認識的主體是人,透過將一地客體化成可觀察的客觀知識,這知識當然是主觀行為的結果。因為某一地之人或人群,都受限己身所存在的脈絡,不管其所能獲取的知識與資源,或者黏附地方知識的機會與能力,都不會是均質,從而混雜、建構出一個個具體而個性化的地方。
林邊溪沖積扇北部
自然地理是研究一地的先決要件。萬巒地居屏東平原東側大武山腳,屏東平原係一陷落之地塹,從航照圖可見山麓線幾乎呈筆直,中央地質調查所認定有潮州斷層通過。但是,此地卻無震災紀錄。地形學者楊貴三教授所著《台灣全志地形篇》一書提到,萬巒東側屬於潮州斷層中段,從田野及航照圖均未見斷層崖出露,可能是此段斷層不活躍,早遭沖積扇覆蓋。
萬巒就位於東港溪、林邊溪所夾之林邊沖積扇北部,地形地貌與人文聚落受此二溪影響甚鉅。根據楊貴三研究,萬巒北側之東港溪,很可能是循隘寮溪扇與林邊溪扇之交界縫合低處,潺潺流向西南地勢更低的氾濫原,後於東港入海。
林邊溪沖積扇扇頂位在來義鄉公所附近,海拔約100公尺,扇端在萬巒的鹿寮、高崗、田頭新、大林、五溝水等聚落旁東港溪河床,分布大致呈東北-西南向,海拔約10公尺。林邊溪集水區為西南氣流迎風面而多雨,年平均降雨量超過3,000毫米。林邊溪從中央山脈山地沖刷、搬運岩屑至潮州斷層西側,出了山谷後坡度驟減、流速趨緩、搬運力下降,泥沙礫石便自谷口逐次堆積成沖積扇、氾濫原。因此,萬巒地勢坡度由東南向西北緩降,礫石顆粒也逐漸變小。
野水縱橫與下滲湧泉
沖積扇面坡度並非均勻,加上林邊沖積扇坡度自扇頂至扇端長約10公里、下降90公尺,坡降約1.1%。夏、秋雨季時,野水縱橫、難以涉水而過。根據清光緒20年(1894)《鳳山縣采訪冊》記載:「鳳山下淡水各溪,發源於傀儡山瀑,萬頃汪洋,傾潟而下,分為數十重…溪流浩大,氾濫無常。夏秋霖雨滂沱,積潦驟漲,野水縱橫,處處病涉。」
上文所形容,亦即夏、秋颱風和梅雨等豪大雨發生時,山上沖刷而下的洪水往低漥處漫流,流路不穩常導致河道改變,廩生盧德嘉等人形容彷如「數十重」般「野水縱橫」,經常氾濫成災。
清光緒13年(1887)春、夏之交,天主教高恒德神父曾行至萬金,他描述那段經歷:「在旅程中不知道渡過多少河流。有些地方,水只到腳踝,有些河水則到膝蓋,有時則超過腰。」
我帶著這些水患紀錄到田野現場,放眼多見檳榔園、鳳梨等粗放旱作,另有佔地廣闊的萬隆等製糖農場。然而,砂礫縫隙大,部分河水在扇頂向下滲透,成為地下伏流水,至扇端處滲出,可說是屏東平原地下水資源最豐富,也最適合水稻耕作之地,有「大武山腳的官倉」之稱。
東港溪、林邊溪惡水課題
清道光9、10年(1829、1830)成書的《台灣采訪冊》,採集到一則清乾隆時期水患,在「祥異‧水災」有生動的描述:
傀儡山黑雲四布,望之如墨雲,中有物,頭角鱗爪畢具,蜿蜒隱現,如世所畫雲龍狀,不數刻,大雨如 ,徹夜不止。薑園莊四面皆溪,惟外館地勢頗高,三更後,水淹民舍,男婦老幼盡奔入外館,水亦漸漲滿,館中人在方榻坐,手攀門扉,水已及臍,環視他人,勢將滅頂…。
上引文中,「薑園莊」為今佳冬鄉羌園村的舊地名,早年為鳳山八社放索社之社域。據說放索社人嗜吃芋頭而脹氣,而吃薑可預防,社民在此種薑而得名。羌園位於林邊溪、力里溪的下游氾濫原,每逢洪水則沖刷下大量泥砂,逐漸堆積、墊高河床,今以人工堤防束縛林邊溪河道。
另一口傳近百餘年的重大水患,就是清道光12年(1832),從扇頂來義方面宣洩而下的洪水,淹沒扇央的新置、荖藤林、佳佐等處田地,堆積砂泥、覆蓋成旱田。近年來,以2005年6月12-13日間降下豪大雨最劇烈,當時赤山站測得348.5毫米、來義站378毫米,造成硫黃村、赤山村、新置村等淹水,多戶硫黃村民宅淹水高達一層樓。
若審視東港溪河床,當其流至硫黃村、萬巒村西側時,出現較顯著之曲流與下切現象。但出了萬巒到出海口東港的河床,曲流趨緩,這河段長約20公里,坡降僅10公尺,流速大為降低,若逢乾季水量更是不足,堆積作用遠大於侵蝕,今河床上常見髮辮狀網流。但夏、秋雨季時,溪水滿溢,側蝕導致河道加寬,河道加寬又降低流速,待洪水消退,所夾帶泥沙堆積成河洲,淤積問題埋藏了下游東港地區的水患禍根。
人們建聚落在近水處,無非取水方便,而氾濫原上,本就有河川之自然流路。但想想河流的侵蝕、堆積自律系統,不過是大自然周而復始的小環節,人們何苦與其相爭?靠山的萬巒,竟擺脫不去水患夢魘,乃是治水時得深思的課題。
(作者系彰化師範大學地理學博士生)
桂林山水甲天下,舉世聞名,而不遠的靈渠卻乏人問津。靈渠是灕江的源頭之一,秦始皇鑿靈渠而定嶺南。沒有靈渠,今日的兩廣真不知所歸何方 ?兩千多年人世滄桑,靈渠風韻依舊。
靈渠沿革
靈渠位於廣西與湖南接壤的人稀地疏區域,由桂林乘車北上,一路青山秀水,風光明媚,一個多小時便到了興安縣城。興安位於湘江上游支流海洋河之畔,乃是靈渠由湘江連接灕江的東端,也就是湘江與靈渠交匯之處。下車後首先參觀了四賢祠,這裡祭祀秦代史祿、漢伏波將軍馬援、唐桂管觀察使李渤及防禦使魚孟威等四位對開鑿、維護靈渠有功的先賢。展覽室陳列了靈渠的模型及歷史沿革。
春秋戰國之時,當今湖南南部、廣西東部及廣東為楊越及駱越等南越人民的生息之地。南越文化未開、部落分散,處於漁獵及簡單農耕社會階段。秦始皇統一六國後著手經略南越,派屠睢大將於西元前218年進兵嶺南。當時嶺南氣候炎熱潮濕、山高林密、瘴霧遍地、毒蛇猛獸橫行,進軍十分緩慢。最困難的乃是糧草補給,路途遙遠、山河阻隔,靠肩挑背負,困難重重,以致戰事連連受阻,對峙了三年,屠睢不幸陣亡。
當時負責運輸糧草的史祿,了解到長江水系支流湘水的發源與珠江水系支流灕江的發源相距不遠,遂籌畫開鑿靈渠,連通湘江和灕江,借舟楫之便漕運糧秣。 秦始皇33年(西元前214年),靈渠完成,長江流域的糧草可直接運到番禺(今廣州)。始皇遂平定了嶺南,使其納入中國行政統治之下。他又從中原調動50多萬戍卒,令他們定居嶺南,鼓勵他們與當地越族雜居通婚,使中原文化與南越文化融合。
秦始皇死後,中原紛亂,南海尉趙佗擁兵自重,將嶺南獨立於中原。西元前204年,趙佗稱王建南越國。他是個長壽的君主,活了100多歲,其後傳了三代,王室內亂,漢武帝趁機派五路大軍進攻南越。其中一路經靈渠,沿西江,一直攻到番禺。靈渠在武帝平定南越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南粵平定後,武帝將現在的兩廣、海南島及越南北部都收歸版圖,直接受中央政府的統轄。自秦、漢以來,靈渠對我國南北交通、運輸、政治、經濟、文化的交流及民族的融合,一直有著至偉至大的作用。
景色靈秀瑰麗
走出展覽館,不遠便到了靈渠水利工程的樞紐—分水塘。湘江上游支流海洋河在此被擋成一個寬闊的湖泊。湖水清澈,兩岸青蔥如畫。初夏水勢頗旺,江水泄過大小天平壩向北流去。湘江(海洋河)平淺寬闊,許多孩童或在水中游泳,或在水邊戲耍,一派桃花源景象。
我乘渡船到分水塘東岸,走至鏵嘴頂端看到「湘漓分派」四大字碑,兩岸景色異常瑰麗。目睹湘灕二水由此奔流南北,追思古賢的功德,一時感慨萬端。回到西岸,看見水道規整的南渠,約有十來米寬。河床兩旁均有石砌的護牆。沿岸古木參天,渠水清澈如練,三、五個小兒垂釣其間,其樂無窮。
工程精巧、艱巨
我在那流連多時,體會到靈渠工程之精巧與景色之秀麗。以兩千年前鑿靈渠時秦代的科技水準,要解決如下幾個困難的工程問題,顯露我國古代先民高度的智慧與工藝。
如何穿越分水嶺?要將長江水系與珠江水系連接起來,必須穿越兩大水系的分水嶺。湘江發源於海洋山北麓,上游支流稱為海洋河,海洋河流至興安縣與漠川河匯合而稱為湘水。而灕江則源於貓兒山南麓的六洞河,流至榕江鎮附近與靈河交匯而稱為灕江。靈河上游有一支流叫始安水,流經興安縣的鐵爐村而流入靈河。灕江支流的始安水與湘江支流的海洋河以越城嶺為分水嶺,而始安水在鐵爐村距湘江最近,僅有1.6公里。在此處越城嶺經遠古時代風化而成僅寬約300米,高約20多米的土質小山坡。如能鑿開這300米長,20米高的分水嶺,不就可將灕江與湘江,即長江水系與珠江水系連接起來了嗎?
如何解決水位差的問題?史祿進一步對地形地勢做了更細緻的勘察,發現在鐵爐村海洋河的水位比1.6公里遠的始安水低6米,如果在此處打通連繫灕江與湘水,首先灕江的水就要流向湘江北去,灕江水系就會遭到破壞。其次,在此處接通,在1.6公里之內有6米的水位落差,就將造成急流,對順水及逆水航運都增加因難,順流易失控,而逆流需拉縴,因此,史祿採取了捨近求遠的方法,在鐵爐村之南,海洋河的上游作為連接湘江與灕江的交匯點。為保證水位差及靈渠流向,史祿設計了一套靈巧的工程系統,在海洋河上游建了分水塘-鏵嘴-大小天平-南北兩渠:分水塘為靈渠水利工程的樞紐。湘江(海洋河)在此被截流擋成一個寬闊的湖泊;鏵嘴位於大小天平接合處的頂端,其目的在於保護大小天平和分導南北兩渠的流水,為一前銳後鈍,形似犁鏵的建築物。其銳角方向正對海洋河主流,將海洋河水劈分為二。
大小天平乃是擋水建築物,為一座重力式砌石溢流壩,主要功能在於:(1)攔河蓄水,抬高水位;(2)大壩分為兩段,較短的一段稱小天平,導向南渠進水口(南陡),南渠流至大溶江而合于灕江;長的一段稱大天平,導向北渠進水口(北陡),北渠至州子上村仍歸湘江。由於長度不同,引水流量也就有了差異。約70%的水量進入北渠,另30%進入南渠,故有「湘七灕三」之說,這樣湘江上游至少七成的流量都回到湘江下游,得以減低對河流自然狀況的改變及破壞;(3)大小天平壩兼具防洪泄水的作用,氾季多餘的河水可從大小天平壩頂部溢泄,沿湘江向北流去。
如何鑿通南渠連接灕江?史祿開鑿靈渠連通湘江和灕江的運河為南渠。南渠工程計分為三段:首先他從海洋河的分水塘沿湘江故道挖開一條4.1公里長的沿山渠道,通過約300米長,高20米的太史廟山坳分水嶺,則與始安水銜接。從始安水入口至靈渠與清水河匯合處,這段始安水長6公里,原河道窄小,遂進行擴寬浚深。從清水河與靈渠匯合處到大溶江的靈河口,屬於人工整理過的天然河道,長23.2公里。這三段靈渠的總長為33.3公里,統稱為南渠,連系了湘江與灕江。
如何減低水流急湍不利航行的困難?因分水塘提高了水位,造成由北渠流回海洋河故道水位落差較大,易於產生急流。史祿將北渠挖成兩個連續彎曲的「S」形河道,經過3.25公里的渠道折回到州子上村旁的湘水(海洋河)故道。因之延長流程,降低渠道比降,以利船隻通航。秦以後,歷代都對靈渠工程不斷擴建及維護。唐代增建了「陡門」,為現代船閘的前身。
如何防洪與泄洪?為防止汛期及暴雨後南北渠氾濫或崩堤,在設計大小天平時適當地確定壩的高度,在洪水期及暴雨後多餘的洪水可以從大小天平壩頂部溢泄,沿湘江故道向北流去,而保持正常水量進入南北渠,保證水量平衡及航行安全。另外,在南渠也設計了涵孔 ,秦堤與泄水天平以備防洪、泄洪。
如今靈渠已不再行舟,但維護得很好,作為農業灌溉之用。二千多年前的巨艋要道,現已見不到任何舟楫形跡,靈渠的水卻依舊靜靜地在流,訴說著過去 的光彩,
此行令我深深感到「桂林山水甲天下,靈渠風光增靈秀」。我很希望去桂林的旅客都能像我一樣在暢遊灕江陽朔之後,北上觀賞靈渠秀麗的風光,同時領略先人的偉大工程與帶給後世的澤惠。現在正在進行的「南水北調」工程,將影響到我們子孫的福祉,但願千百年後子孫們對「南水北調」工程,就正如同我們現在對靈渠、都江堰一樣,感到驕傲與恩澤。
(作者係石油開發管理學者、文史及旅遊專欄作家)
在這裡,我只讀瓦歷斯‧諾幹(泰雅族)的兩首詩。
〈山櫻花:1901〉
〈山櫻花:1901〉是瓦歷斯《霧社事件》詩輯中最為婉約淒美的一首。這輯詩可說是作為泰雅族人的瓦歷斯,對其民族的英勇事蹟的詩敘述,而每一首都附有「本事」,幫助讀者了解其歷史背景。
詩人在〈山櫻花〉中,雕塑出一位使人心疼的、蔑視殖民者的少女形象。詩人透過前三節七歲的Hajun與末節多年以後的她,輕描淡寫地暗示出時間的推移,事件(人止觀之役)過後,面對「所有櫻樹下都站著日本警察」的嚴肅情境,「如常刮山鹽青」,不予理會,Hajun淒美不屈的少女英姿不變。
詩內涵是Hajun上山採山鹽青,為家人治病的情境。這情境的選擇,深得歷史的要素,表達了當時日本殖民者「鹽禁」以控制被殖民者生活的事實,同時表達了原住民山野的求生能力與治病習慣:鹽可以消毒傷口,似乎暗示事件裡原住民在抵抗中的受傷。詩中並沒有一字對殖民者的直接控訴,而是以Hajun不理會他們的少女形象,來襯托殖民者的不義闖入與良心上的荏弱。詩人以近乎民謠迴環式的詩節結構來鋪陳詩境,而藝術經營最深的則是與此結構相呼應的象徵處理。前三節都以「三月的櫻花樹怎麼xx了?」開頭:
三月的櫻花樹怎麼開花了?七歲的Hajun來到溫泉刮著山鹽青,
一包芋頭葉的山鹽青要為家人的脖子消腫。一回頭,山腳下的櫻樹都開花了。
接著的兩節,「開花」則代之以「爆炸」、再代之以「流血」,節奏地呈現著花與事態的發展。「爆炸」與「流血」產生了煥發的、力感的、動感的視覺效果,層次地表達出櫻花的開放。由於詩中沒有時間移動的指陳,都是三月,時間似乎濃縮了,彷彿從花之開放,到燦開得像爆炸,到燦之極而爛如流血,就這樣層次地在此刻的眼前展開。在這花之開放中,詩人尚賦予某種屬於少女的淒美的美感:
三月的櫻花樹怎麼爆炸了?Hajun的眼睛看著爆炸的櫻花,一片一片的花瓣乘著風飄下來。檢起一片花瓣,別在胸口上,
Hajun 覺得疼!
應該是美得使人心疼!也應該是花落使人心疼!為甚麼花瓣突然飄落呢?而「疼」,痛也,而「爆炸」的聯想,其象徵意義就在字裡行間隱約可見,也就是象徵著「戰爭」的情境。如此,接著下一節的「流血」,便有着落,而呼應著這象徵的情緒也相對加強:「找不到路的眼睛焦急的對空中喊著:我要回家!」櫻花的燦爛,與「爆炸」、與「流血」相結合,巧妙地喻況了「本事」中所指涉的「人止關之役」。在此戰役中,泰雅族勇士大敗日本軍隊;然而,在以後的戰役裡,在戰力懸殊的狀況下,還是敗於殖民者的現代軍隊,而被迫遷移山下,以便殖民者管理。
〈回部落囉!〉
下一首要閱讀的是發表於1996年的〈回部落囉!〉。
「回部落」是原住民運動的一個主要號召,呼喚大家回部落去建設自己美麗的家園,那是對自己的文化傳統(Gaya)的重新肯定,對祖靈與山地的愛的回歸。廣義而言,〈回部落囉!〉屬於「介入文學」,但詩中一反「介入文學」慣有的、悲憤的「受害化」陳述;詩裡並沒有著墨於被壓倒在社會底層的原住民,而決心回部落去的四位主角都是在職業上還過得去的人,諸如當國小老師的Bihau,歌手Giwas,走鷹架的Wadang,麥當勞領班的Hajuong。相反地,那是一種民族自覺運動,那是一種像鮭魚一般源於種性的游向原生地:「像疲倦而遍體鱗傷的鮭魚,我們的族人/啊!都市的族人通通要回部落囉!」
就結構而言,全詩五節,配合四位歸鄉主角的心路歷程,加上一節做總結,可謂工整。每一節都以「發覺自己一寸一寸地消失」開頭,而中間則是「族人問他回來做什麼?」這「詩節」內部的基本結構,顯示部落內外經驗的矛盾,也表現出現實的落差與無奈。
Bihau作為國小老師,整天用國語上課,漸漸失去母語的能力。Giwas作為歌手,夜夜粉墨登場,原有的「黧黑的臉蛋」不見了;她回部落,是要「找回一張臉」。走鷹架的Wadang,矯捷無比,回來,是要「上山打獵啊!」恢復獵人的英姿,而在麥當勞當領班的Hajuong,卻說要「仔細地看部落還在不在?」,因為在「異域」太久了。他們的關切,恰如其分,切合他們在異鄉的工作經驗。部落裡的族人不瞭解,而族人不屑的回話,不僅僅是經驗不同的關係,也點出現實的無奈。
這些原住民的聲音,無論發自有著身分認同危機的都市原住民,或發自無奈待在部落的族人,都是誠摯的、豐富的,都有著現實的支撐。從「介入文學」而言,這樣的「介入」,不是意識型態的,而是富有現實意義的。詩中都市青年的覺醒,帶有原住民對自己文化與族群自我肯定的特質,從原住民運動而言,它是不可或缺的正面能量。
在美學上,如果〈山櫻花〉以櫻花的層次盛開與戰爭的象徵連接為特出,〈回部落囉!〉則是以精粹的白描手法與心理描寫相結合取勝。
當一天清晨,Bihau接到部落打來的電話,發覺居然無法發出母語對答,「他只好讓淚水的聲音流進聽筒/彷彿電話一端是接受告解的神父」。「告解」兩字,深得精神狀態的神韻,也指涉到山地以天主教為主的宗教朝向。「這一天午夜,Givas扭亮室內的日光燈/慘白的膚色掩住了黧黑的臉蛋。我們健康的Givas就像奔下山的孩子/一張屬於泰雅的臉一寸一寸地消失」。夜夜粉墨趕場,午夜對鏡卸妝的情境與認同危機,躍然紙上。
「我們矯健的Wadang在摩天大樓的窗玻璃上/終於看見一隻迷惘在都市裡的無尾猴子/牠左右搖擺,彷彿困在巨大的機械裡/甚麼時候,部落的獵人變成走獸了」。從玻璃上的「反影」看到自己殘缺的形象,左右搖擺如無尾猴子,在自我凝視中慢慢滑進拉剛 (Jacques Lacan)鏡子理論所指陳的心理機制,「認同」危機就深深地抓住了Wadang。
「我們的Hajuong從資本帝國營造著亮麗磁磚的反影中。終於,終於看見一個消失國籍的可憐傢伙!」在所謂全球化的推進裡,麥當勞是一個得意的傑作,成功地執行著西方資本帝國所策劃的國籍泯滅,以便跨國經營暢通無礙,並在第三世界中以其亮麗、潔淨突出其優越性;這些都含蓄在詩人精粹的白描中。一如Wadang的例子,我們的Hajuong,從「亮麗磁磚的反影中」,走進了「認同」的危機,發現了失落的自己。
寫出詩般的民族覺醒
瓦歷斯的心理描寫,以原住民的「認同危機」為骨髓。根據拉剛的理論,面對「鏡子」的Imago(鏡子中看到的自我形象)所引發的心理機制,也圍繞著「認同」為其基礎,詩中三位主角「認同」危機的啟動,皆以「玻璃」的「反影」為媒介,為「觸動」,實非無因。詩人精粹的白描,與之結合,可謂相得益彰,同時獲致心理層次的深度與玲瓏剔透。
我選擇這兩首詩,因為它們感人地呈現出,瓦歷斯對泰雅族英勇歷史以史詩般的敘述與對當下原住民運動的關切,以及其藝術表現。從文學經驗來看,「藝術表現」並非僅是「文學內涵」的附庸。恰恰相反,正如記號詩學大家洛德曼(Jurij Lotman)所言,文學是二度規範系統,而其特色則為內容與形式的互為滲透;職是之故,文學的「藝術表現」在互為滲透裡,規範了其「內涵」的架構與品質。
瓦歷斯詩的民謠式的迴環詩節、象徵手法,以及滑進心理層面的白描,使得他的現實「介入」不是直接的、憤怒的,而是婉約的、是詩般的民族覺醒與對自身文化傳統的再肯定。這對原住民運動而言,是正面能量的發揮。
(作者係師大英語系所教授)
凡欣賞過韓必省先生繪畫、書法作品的人,都會感覺到有一股濃濃的傳統氣息撲面而來。很多方家大擘,比如馮驥才先生等等,都認為韓必省的藝術創作,門門都是有所「宗」的。比如其工筆動物,言之靈動天趣、絲毛肖妙,所宗乃津門巨匠劉奎齡劉繼卣云云;其山水大卷,納南北之長,似從吳門走出,中有沈周、黃公望的影子;其花鳥小品筒約而雅,或蓄八大之神氣,或變苦禪之法度。而如書法中之隸,則根植漢隸魏碑,復從劉炳森中變來……
其實,韓必省的這些宗師,除了劉炳森外,多是古人,奎齡繼卣父子雖非古人,但在韓必省來津習畫時也已作古去了。所謂宗師,原不過是景仰和私淑而已,當然,這也就是我們的傳統了。
真實的韓必省,是地地道道的自學成才,是實實在的草根大師。他出身寒門,並非生自顯赫書畫世家,得秉所謂家學真傳;他原習國學,也未進過藝術學府,成就所謂院校流派。他的畫、他的字,是一筆一筆在津門的斗室中練出來的。他的功力、他的藝趣,是一張一張被市場容受了的。
民國一代文宗王國維的《人間詞話》中言,成大事業、大學問乃至大藝術家者必歷三個境界。其一:「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北宋晏殊《蝶戀花》)。這個過程是孤獨的、是痛苦的,每一步都伴隨著空虛和悵惘。想當年,韓必省仄居在津門的斗室中,泡麵充饑,苦苦求索,他為數年找不到動物皮毛的畫法而懊惱,為打翻茶碗,偶得「濕絲毛法」而狂喜。在求藝的「天涯路」上,他焉知會有今日果?然而,他是在孤獨甚至是無望中走過了這一程,達到了這一境界的。
其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北宋柳永《蝶戀花》)。這個過程是明確了目標後的苦熬,無怨無悔的苦熬。看過韓必省《五百羅漢圖》的人,都會扼腕為之歎息:「成就一個畫家竟是怎樣!」十幾米的長卷,遊絲般的勾線,密密匝匝,年復一年,竟是這樣伏案勾來。即是現在亦然,韓必省的《百猻諧樂圖(俗稱百猴圖》一搞就是十個春秋。用《紅樓夢》的「好了」歌唱:「人人都說這畫兒好,衣帶不寬不了了」。
其三:「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南宋辛棄疾《青玉案》)。這是大師的境界,眾望而至,自覺睽睽,愈感高處不勝寒。韓必省現在每天都在和八大山人、揚州八怪較勁兒。別人覺他已是「蛾兒雪柳黃金縷」了,但他卻自在「燈火闌珊」。他在追求什麼?我認為,他在追求一個「靈」字。
他雅號「猴王」。猴,靈之長也,藝之所求,就是一個靈字。他是詩人,更懂公安派的性靈之說。他崇尚由功力、磨煉而達到平淡、自然。所謂:「明珠非白,精金非黃,美人當前,爛如朝陽。雖抱仙骨,亦由嚴妝,匪沐何潔,非熏何香。西施蓬發,終竟不臧。若非華羽,曷別鳳凰。」
我和別人或有不同。我看韓必省的繪畫作品、書法作品,了無匠氣,總是一個「靈」字。
(作者係資深媒體人、美術評論家)
韓必省,浙江溫州蒼南人,1966年生,三省堂主人。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美術家協會海南創作中心主任,民革中央畫院理事,民革天津畫院副院長,華夏未來國際書畫院院長,《人民畫報》書畫院藝術顧問,世界傑出華商書畫家協會顧問,天津中華文化學院客座教授,《藍盾》雜誌社藝術顧問。作品曾多次參加國際書畫藝術展覽及書畫交流。
美國從2014年8月密蘇里州小鎮佛格森(Ferguson)開始,一連串的白人警察殺黑人事件上了頭條新聞。緊接著,克利夫蘭、鳳凰城、紐約、巴爾的摩也相繼發生類似事件,這引起世人注意。就在此時,哈佛大學在審核新生入學時,不成比例地取消了華裔申請人的入學許可。這種不公平的決策,令人大嘆一個自命公平正義的泱泱大國,竟然做出此種違法之舉!
事實上,美國歧視華人的入學政策早在1960年代末期即開始。詹森總統頒布的行政命令「落實計畫」(Affirmative Action Program),規定人民有同等的工作、求學機會,日後卻受到自由派社運人士的要求,將此計畫修正為僅給黑人及西班牙語後裔此權利,而將白人和亞裔排斥在外。1978年聯邦最高法院還將該法判定合乎憲法精神。其後美國許多州廢除執行該法。如今竟又產生此現象,足證歧視華人的情形仍存在於當代的美國社會中。而早年美國華工的悲慘命運,更證明美國人歧視華人自古有之。
離鄉背井:航向新大陸
回憶總是心痛的,尤其翻閱有關華人在美國奮鬥的史料,更令人難過。美國夢是美國人最自豪的,但對華人而言,這個夢卻萬般艱辛。
清咸豐年間天災不斷,民間疾苦已到沸點,又有長毛作亂。洪秀全自命替天行道,又吹噓要建立「小天堂」,實則燒殺強奪,民不聊生。在太平天國作亂的14年中(1850-1864),半壁江山為其所把持,尤以閩、廣二省受害最深,人們爭相出國爭取生存空間;一部分人奔向南洋,廣東沿岸人們則航向新大陸。這一選擇對許多人而言,卻不一定是最好的,因為他們一旦抵達美西港口就面臨多重災難,直到1943年華人才能與他國移民立於平等的地位。在此之前,他們連三等公民都算不上,因為他們不是公民。
19世紀中葉以來,中國人走向新大陸的人多半為社會低階層者,他們沒錢,也不具技能,更沒有文化背景,到了美國卻成了當地白人的眼中釘。他們乘船歷經五、六十天左右才抵達舊金山、波特蘭等西部港口。他們在航行中僅有兩個機會能自底艙上至甲板:第一個可能是途中病故,被架上甲板,以備海葬;第二是到達目的地,上了甲板等著下船。有些人到了港口就被賣到當地人口販子的手中,開始他們一世難以翻身的命運,有些人則一下船就開始找工作,不計工資多少,有活幹就好。於是他們從中國的低層窮人變成新大陸的底層移民工。
他們極大多數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於是代寫家信的行業應時而生。在這些家書中幾乎都是報喜不報憂,在閩、粵等省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親人們在美國正受着無法想像的惡運。他們沒有生命保障,更沒有法律保障,有的是遭人歧視、排斥及迫害。而另一方面,白人完全以「上帝的選民」自居,認為唯有白人才能肩負「天賦使命」(Manifest Destiny,亦稱為天命論)。換句話說,在此一新大陸夠資格打拚者僅為白人。他們相信世界文明就是西方文明,而西方文明的中心就是基督教文明。他們認為華人是無知的,也沒宗教信仰,佛、道教均為民俗宗教,而中醫也不過是民俗醫療。他們甚至認為中國人是傳染病的帶原者;中國人賭性堅強,均是賭徒。總而言之,美國白人心中的華人位居少數民族的最底層。
華工在美備受歧視、欺壓
在這樣子的一種心態下,白人迫害華人的事例愈來愈多,終於發生數件集體屠殺華工的慘劇,例如1871年在洛杉磯就有21個華工慘遭屠殺;另外在懷俄明州則有殺死28名華工,另外尚有多起零星槍殺華工事件,而凶手卻不曾伏法。
翻開各國近代史,像這般屠殺外來者的案例並不多見。令人驚奇的是,這些上帝的子民對無知且無助的華工施以極刑,卻仍可逍遙法外。美國人在1960年後大肆譴責三K黨對黑人的暴行,卻未見有人譴責19世紀對華工所施的暴行。莫非美國人對人權有雙重標準?
白人對華工採取如此可怕的暴行,除因種族歧視外,自然還有其他原因。事實上,遠在1571年西班牙人就帶了一些華工到加州幫助造船,此後就有為數不多的華工來到加州打工。19世紀初期華工愈來愈多,到了1848年加州發現黃金,華工開始大批來美。到了1852年,大約已有52,000華工在加州打工。19世紀中葉後,掏金熱退燒,美國為了開發西部,乃有修築東西鐵路的計畫。這項計畫相當龐大,事實上是由兩家公司合作而成。
華工對美鐵路貢獻大
加州在1850正式加入聯邦,這一個富庶的州馬上受到華府的注意。然而,美東至美西,不但相距甚遠,且沿途滿是叢山,又是河川,且有沙漠,加上盜賊四處、印第安人出沒都造成旅客的不安。就是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華府決心要修築鐵路,以解決西進的障礙。1862年國會通過立法,允許修築鐵路,以連結美中至加州的沙加緬度市。
勢力雄厚的聯合太平洋公司(United Pacific)於1863年12月自內布拉斯加之奧馬哈市向西鋪建鐵軌;另一家公司─中央太平洋公司(Central Pacific)則早在1863年1月即自沙加緬度市向東興建。兩線終於1869年5月10日在猶他州交會為一,此一橫跨兩洋的超大型鐵路系統也至此修建完成。這一巨大工程吸引了大約30萬華工前來加州。他們為了生活,來到一個生疏的世界,在沒有任何保障的環境中,默默地為了淘金或鐵路而奉獻,有不少人就死在路途中。
清廷也逐漸瞭解到華工在美所受到的非人待遇,乃於1868年與美簽訂俗稱的「蒲安臣條約」(Burlingame Treaty)。蒲安臣本為駐清的美國代表,後來蒲代表清政府與歐美數國締結條約。根據此一條約,中美雙方認同華工的「自由移民及遷居」。中方為報答美方的善意,則給予美方貿易利益以示好。因為這一條約,華工在加州生活稍受重視,更多的華人來此打工,而華工在加州達到25%勞動力的比例。然而也因為甚多華工投身興建鐵路,與同是興建鐵路的主力愛爾蘭工人發生衝突;華人當然是大輸家。原因何在?
愛爾蘭工人欺壓華工
18世紀末、19世紀初期,愛爾蘭境內發生大飢荒。一時之間移民新大陸成為他們的首要選擇。然而,這些飢民來到美東時,受到源自英格蘭清教徒的排斥,在美東諸大城幾乎無立身之地,只好西遷加州。這群在美東被壓至底層的人到了加州,卻變成華工的加害者。
許多愛爾蘭工人有酗酒惡習,且經常與鐵路老闆發生糾紛。而華工不計較工資,最危險的工作也搶先做,加班也不介意,鐵路老闆當然樂意聘用。尤有甚者,華工多有儲蓄習慣,於是有一些沒有依靠的愛爾蘭婦女下嫁華工。當時社會不允許這種跨族群的婚姻,尤其是白人嫁給社會最底層的中國人,造成白人痛恨華工。
雖然華工較任何族群的工人更為努力,待遇卻比較低。例如愛爾蘭工人每月可拿到35美元,再加饍食費,而華工則僅能拿到30元。除了白人自命高尚,視華工為卑賤一族外,黑人也看不起華工,認為黃種人不該來到新大陸,堅決主張應將華工趕回中國。華工除了在社會上備受歧視與欺壓外,在法律上亦受盡責難。19世紀末期,一本在加州發行的《全美天主教季刊》就明文指華工是「不受歡迎的移民」。
美國法律歧視華工
全美東西鐵路於1869完工後,華工面臨的第一難題就是何處還有新工作。許多華工走向農家,對奠定日後發達的加州農業有著極為重要的貢獻。不過,這些事蹟並未使華工的地位獲得改善,相反的是,美國法律正開始赤裸裸地迫害華工的權益。
國會在1882年毫不留情地通過了聲名狼藉的《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這一法案表示美國白人基於種族歧視,遺棄了曾在加州做牛做馬的華工,也證明當時白人說的「上帝愛世人」,是只愛白人。另外一個在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是,華人是「移民」(immigrant),而白人到新大陸,卻是「遷居」(emigrant)。其差別是,白人僅是移居新地方,而華人卻是外國移民。這一不平等條約一直延續到1943年才被廢除。
遠在19世紀末,日本移民始往夏威夷,繼至加州,並未受到歧視待遇,直到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人才被迫住集中營,1945年二戰結束,被禁閉的日本人始被准允回到自己的家。雷根總統在1988年正式向日本僑民致歉,結束了這一樁黑暗的公案。
美國先民對華人的殘暴待遇,因第二次大戰始有所改變。這是因為1941年12月珍珠港事變後,中國成為美國的盟友,美國對華人的態度才由此改變。而在1943年國會決議廢除所有不利華人移民的法規及條例,其中以《排華法案》最令人心寒,因為它是同類法條中唯一針對某一特定族群所為的不文明行為。美國終於藉此決議譴責了先人的野蠻行徑。
2009年7月,加州州議會通過由華裔州議員方文忠所提出的議案,為早期排華法案做出道歉。而華裔眾議員趙美心2012年5月提出同一性質提案,該案在6月18日通過。參議院則先在2011年10月8日通過道歉決議案。自此,參、眾兩院及加州州議會均先後通過向華人道歉的決議案。雖然正義來得太遲,然而,不願自認有錯的美國人承認自己犯錯也是不易之舉。套句加州州議員布朗的話:「決議案的重點,在於美國人承認犯下這些錯誤。」
(作者係中美文化經濟協會榮譽理事長)
李敖是我台中一中和台大歷史系的學長,早在我念高二時就跟他見過面,在他台中市太平路的家-台中一中教職員宿舍,包括段鍾潭(滾石唱片公司總經理)、程萬春(長庚醫院嘉義分院主治醫師)、趙國慶(旅居美國,為電腦軟體專家)、唐中南(藝術家)和我等五位同班同學,經常圍坐沙發,聽他天馬行空地高談闊論,對他崇拜不已。
記得李敖曾說「手段即目的,朋友也是敵人」、「 北洋軍閥比國民黨更尊重學術、更有言論自由」等驚世駭俗的見解。後來我把歷史系作為第一志願,或多或少是受他影響。《李敖回憶錄》兩次提及我與他的交往經過,觸動我詳述這段陳年往事。
我是先認識李媽媽張桂貞的。高二時,我賃屋在國文老師陳聯璋家,有一次遇到當時任職於台中一中訓導處的張女士來陳老師家串門子。我冒昧地拿著李敖的著作請她簽名,這突來的動作把她嚇了一跳,但當她知悉我當時就搜盡李敖的禁書後,從此結為忘年之交。
李媽媽當時約50開外,打扮摩登入時,丰姿綽約,頗有北方貴婦人儀態,任職於一中訓導處,每天負責登記統計、通知學生出缺席和請假事宜,因此和學生關係本就比較密切;而李爸爸李鼎彝曾任台中一中國文老師,已去世一些時日,李媽媽獨居在偌大的日式宿舍,稍嫌孤獨淒涼。後來每當她北上與李敖相聚,就把家中鑰匙交付予我,並在冰箱裡存放不少食物,要我自行取用,而她往往一去大半個月,她家就暫時成為我的書房兼臥房。
李敖寫過一篇「媽媽‧弟弟‧電影」,提到李媽媽沉迷於電影,熱衷於追逐明星,我雖然沒發現她當粉絲的一面,但的確見識到她對電影的熱愛。每當有新片上映,她一定搶看首輪首映,事後還會與我分享劇情和劇中的高潮迭起。有人開玩笑說,如果找不到她,去電影院找就對了。
有一次我正和李媽媽在客廳吃水果聊天時,突然看到隔壁鄰家窗戶冒出熊熊大火,原來是失火了,我趕緊拉著她的手往外衝,情急之際,她竟然衝回臥房抱起一個熊寶寶和一座檯燈,才跑出屋外,好在火勢很快被撲滅,驚魂甫定的她才尷尬地說,這是李敖送她的禮物。
兩年後我考上台大歷史系,負笈台北,大約每半年會回中部一趟,每次都會特地前去看她,這時李敖已因政治原因身陷囹圄,每次看她皺紋又增添不少,而且愁容滿面,心事重重,但再忙也會請我吃一頓大餐。
後來因宿舍拆除改建,李媽媽搬到雙十路兩層樓宿舍,當時李敖朋友藍燈出版社的丁潁一家人搬來與她同住,還幫李敖賣書。我遇到了李敖當時還在念幼稚園的女兒李文(王尚勤所生),剛從美國送回來給佬佬照顧,多次一起吃飯,也曾帶著李文去逛雜貨店買糖果,不知現人在北京的她是否還記得?
李敖出獄後幽居獨處,很少與外面接觸,也不接電話,我知道李媽媽已經退休,並搬到台北與兒子李敖同住,但很少再聯絡。直到後來我在台中任教,每周末北上幫鄭南榕編叢書,才在魏廷昱的帶領下,與李敖正式見面,為他尋找珍本秘藏,承他厚愛贈予一部影印機。當李敖獲知初中的國文老師楊錦銓在我任教的私立高中兼課,便託我帶去幾本著作送他,這段經過在《李敖回憶錄》中亦有提及。
李敖有個弟弟叫李放,兩人長得很像,我在李媽媽家認識他,當時他已高中畢業,正在服兵役。李放和哥哥有一點很大的不同,他不愛念書,高初中雖也念台中一中,卻經常讓李媽媽操心。服完兵役後和白先勇的弟弟白先敬一起做電冰箱生意,收購美軍的大型冰箱再轉售,賺取差價,後來改幫李敖處理出版社業務。李敖常說李放「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趣事,那是有一次李放因為內急,又不願使用印刷廠的骯髒廁所,特地回家如廁,結果幾千本《千秋評論》叢書,被警總禁書官抄得一乾二淨。
李敖交友滿天下,但敵人也不少,記得李敖50歲生日時,鄭南榕出特刊祝賀,並且要大家寫幾句話,當時我說:「伴君如伴虎」,應當李敖的朋友,不當他的敵人,因為他對朋友會兩肋插刀,拔刀相助;對敵人卻是窮追不捨,趕盡殺絕。
李敖有兩個忠肝義膽,一個是藍燈出版社的丁潁,一個是仙人掌/故鄉出版社的林秉欽,兩人都是磊落的謙謙君子。李敖坐牢時,丁潁幫他賣了數萬本文星舊書,林秉欽在李敖第二次坐牢時,幫他做內應,每月定期出刊《李敖千秋評論》叢書,尤其是李敖剛出土城看守所時,召開記者會揭發監獄黑幕,全文就登在該書第6集,同時出現在記者會現場,震驚全場!
另外,我大學的恩師—石錦是李敖的姊夫,他教中國思想史、社會史,後來舉家移民去美國。
以上這些鮮為人知的陳年往事,在我心中歷歷在目,如今總算落筆為文,其情其景仍然恍如昨日,栩栩如生。
(作者係退休中學教師、曾任教師人權促進會秘書長)
孫立德先生,高齡96歲,仍擁有一個健康硬朗的身體,訪談這天,他獨自騎腳踏車來到伯朗咖啡館,從走進來到坐下來一起吃飯,展現出不疾不徐、從容自在,相較之下,我顯得急躁、緊張與不安。
「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待會再好好的聊!」孫董事長打斷一手拿著三明治、一手翻著資料,嘴上還滔滔不絕的我,接下來約20分鐘,我們就靜靜地品嘗著食物。對孫董事長來說,沒有所謂的養生之道,他有自己的一套哲學思考,他懂得如何生活、如何享受人生。「擁有就會害怕失去,懂得比擁有更享受。」
孫:接受先天 努力後天
人生出來就分成一個先天、一個後天。先天,我們管不到,父母以前給我們什麼,甚至於以前祖父母給我們什麼,我們只有接受。有的人基因比較好,有的人遺傳某一種疾病。我一共有五個兄弟姊妹,最後就剩我一個,早年孩子常常生病,我算是拚出來的。有人問說老孫你吃了什麼東西,我說最好就是雞蛋,天天吃蛋炒飯啊!
先天我們無法掌握,後天卻是可以努力的。現代人營養沒有問題,但除了生理健康以外,心理的健康亦同等重要,生理與心理兩者是會互相影響的,心理更常影響我們的生理健康。拿我自己來說,以前我們家裡的環境還不錯,但問題是沒有人懂什麼是營養,唯一是我父親很看重「體動」,常常鼓勵我去運動。我在家裡要幫忙做很多事,去井底抽水,我每一天都要盛四個大水缸的水,在這種過程中成長建立了以後身體的機制。我現在平常也會去打兵乓球,跟年輕人一起,我去兩個鐘頭,可能就玩個40分鐘。
腦筋一定要動
我不是很聰明,念書時父母親嚴厲的不得了,所以念書很努力。上課的時候,我認為老師講兩三遍的一定很重要,於是我就把它歸納起來,變成一個簡單能夠記的東西,舉凡數學的三角函數、生物的氮、磷、鉀肥料、歷史的井田制度,我到現在都還能解釋給人聽。我有一本小冊子,隨時帶著,寫著一些東西,在外頭做事時我都會拿出來翻,雖然很多東西不一定記得,但我會重新把記憶提取出來,這很有用。以前有一些舊的基本道理是不變的,並時時補充新的東西,記憶就越記越好!
記憶是越用越會記,我出差坐飛機時,躺在那裡,我就背國文、唱戲。記憶不用就會退化。老了後,記憶只是慢一點,但還在那邊,只是反應比較慢,可以用很多方法來把它提取出來,舉例來說,有時候忘記這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就把百家姓拿出來念個兩三個,就記起來了。有一次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一個東西不記得,就去書房找出來,睡覺時就很開心。記憶要靠自己,這樣子你的生活就很不一樣。
所謂溫故而知新,我讀老書,同時也學習新事物。「舊書不厭百回讀」,有時看書自己還高聲朗誦,因為每一次都會有新的感受,而每一次有新的感受時,心裡就會很高興,驚訝怎麼之前自己都沒有想過。讀書成為我的習慣,養成吸收廣泛知識的習慣,每天早上我定期會看三份報紙,每三到四個禮拜會到市立圖書館或中央圖書館,閱讀一些我沒有訂的雜誌。
我抱持著開放的心胸來學習,平時下午只要有時間,我一定出去走一走,主要是去看新事物。另外,我們是社會的一員,不能自外於社會。我跟年輕人互動,會回想自己曾經也是年輕人的心態,畢竟我都是過來人了,怎麼會有代溝問題呢?我會去了解年輕人的想法,並且用他們平常學習的話題跟他們互動。
心態是根本
緣份是無法解釋的,一個機緣怎麼形成?我們會遇到什麼樣的人?感恩跟惜緣其實是連在一起的,旁人對我們好,不免要感恩,「人之有德於我也,不可忘也,我之有德於人也,不可不忘也。」看得見的好要感恩,若有人對你不好,要想法子改變情況,這樣的不好,反而是另外一個好的開端,因此,就算是壞事,也要珍惜,這樣人就會心情愉快,感受到滿足,身體也會好。
滿足或不滿足關鍵都在「節制」。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很多事情都沒有做過的話,好像少了什麼,於是不管什麼事情我都跟內行去討教,知道它的好壞,甚至自己試過了就知道。像是抽菸我試過,我也賭過,但很快就了解賭頭遠遠賺三分之一,反正我們輸定了。所以每樣東西都可以嘗試,但要知道節制,一旦過了頭,就要想後果。
期望值就是大多數人的平均,是我們期望的最高值,也是我們心理上的範圍。舉例來說,全班平均分數是80分,我如果比80分高,代表已經在平均水準之上了。好比我有一次去復健,我跟醫生說,最近我的腿好像走一下就酸了,但醫生卻對我說,你已經比任何跟你同年紀的人都好得多,應該滿足了,不需要太擔心。總而言之,一個是節制,一個是期望值,只要不過分地去想,就容易滿足,心情也就愉快了!
(採訪者係台大社工所碩士生、銀領協會兼任研究助理)
銀領協會祕書長楊培珊目前任教於台灣大學社會工作學系。大學念的是外文系,卻在出國深造時選了社工系,又以老人學為她的研究領域,學成後回台,除教書外,也積極參與老人服務工作。
楊:換跑道投入老人工作
我最早接觸的社會工作是在做部落工作時。我大學寒暑假都在山上帶小朋友的寒假班、暑假班,1980年代早期部落尚未開發,交通很不方便,所以我都直接住在部落的村子裡,等於是一種家庭工作。
部落裡的家庭都是老人、小孩多,我就覺得自己應該學習專業的社工。去美國念社工時,學校要我選擇領域,我想到爸媽老的時候我最好能知道怎麼照顧他們,所以選了老人。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文化上照顧父母是子女的責任,所以對我也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影響。
1986年我大學畢業,工作一年後出國,大家都對我要去讀社工,特別是老人學,感到驚訝,因為1987年台灣尚未進入高齡化社會,一般人不認為老人有什麼好學的。但我還是去了哥倫比亞大學念社工,那邊老人學很強,我得到很多專業訓練。1997年拿到博士學位後回台。
台灣老人學的發展大致可以依照人口的發展,分成若干階段,首先是出現老年人口越來越多的高齡化社會,其次為了因應高齡社會的挑戰,有一批專家學者開始倡導,最後民間才一起加入。
台灣在1993年才進入所謂的高齡化社會,因此在1990年代之前,專門學老人學的學者並不多,當我回來台灣時,台灣專門學老人學的學者大約不到五位,但我回來的那一年回來了三位在社工領域中專門做老人的,我就是其中一位。
我進入台大時所占的缺其實是屬於醫療的,但1997年台灣已產生人口老化的問題,也有其他領域的學者開始做老人學的研究,像是護理。老人醫學專科(Geriatrics)是發展老人學(Gerontology)之後,經由學者倡導,醫院才逐漸成立的專科。還記得那時候,我和呂寶靜等人在內政部要求醫院能夠成立老人科,但衛生署給我們的答覆就是沒辦法,因為醫院是自負盈虧,自主經營…。現在大部分大的醫院都有老人專科了。
由此可見,老人學一開始在台灣不被重視,但在需求漸漸浮現的情況下,加上學者專家的倡導與努力,老人學開始蓬勃發展。我就在這個脈絡下見證了台灣老人學的發展。
老人學及長期照顧政策
我認為,老人學本身有它的特殊性,是一個跨領域的學門,需要跟許多不同專業的專家學者合作,從健康老人到失能、失智老人,就涉及到健康醫療、護理、建築、教育、運動、心理等等,基本上就是身、心、社會及靈性的全人面向,舉凡生活的各個面向,都可以有不同專業的涉入。
在社會沒有良好配合的環境下,老人本身就是一個弱勢,相對於其他傳統的社工領域,老年學這一塊極需跨領域的整合。長期照顧這個領域有醫護、社工心理、復健、房屋修繕、交通接送與送餐等等工作。
我常與許多不同系所的學者合作,例如剛回國時開的「老人學概論」,就與心理系的翁儷珍、公共衛生系的吳淑瓊、護理系的戴玉慈合開,後來以這門課為基礎,成立了現在的老人暨長期照護學分學程,隸屬於醫學院。
既然老人學是跨領域的學門,服務老人的長期照顧政策就必須跳脫以往只著重照顧的服務。獨立自主的生活是長期照顧政策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性目標,在發展照顧服務之餘,如何增強老人的功能亦值得重視。
台灣的高齡化政策,最重要的當然首推長期照顧政策,它是從2007年長期照顧十年先導計畫開始發展,由公共衛生學系的吳淑瓊擔任召集人,從照顧服務的需求出發,再決定需要何種服務。以需求評估為導向的服務,可能會使服務提供的項目受限;以公共衛生的角度切入,就像是疾病的推估一樣,可達到全面管理的目的,卻有可能忽略了「獨立生活」、「社會參與」等價值。
具體來說,以公共衛生的角度來做長照推估,重點在於有多少需求?需要多少專業人力?需要什麼的服務?2007年的長照十年計畫基本上是這樣的概念,然而,社工跟醫療、公衛比較不同的是,獨立生活是一個很重要的目標,社會參與也很重要。
在「獨立生活」與「社會參與」的價值基礎下,我就成為台灣復健暨科技輔具學會的創始會員。台灣很少有社政背景的人參與輔具。目前輔具有不少問題,第一缺乏前瞻性的產品研發,第二主管機構都是游擊式的業務,沒有長治久安的政策,也沒有整合,即使各縣市設有輔具中心,但功能有限。
長期以來,台灣對社會福利的定義比較狹隘,而非廣泛的社會福利。台灣的社會福利預算很少,所以多是狹義的、殘補式的。在這種情況下,就很難讓老人有一個全人的服務,進而提升生活品質,目前還是侷限於低收入、經濟補助或失能長照照顧等,政府也只跟非營利組織(NPO)合作。
社會福利有不同的路線。傳統的社會福利國家就是政府全部要包,而政府全包的前提是高賦稅,台灣不是高賦稅國家,要政府去包,是不可能且牴觸的。這不是理念的問題,而是實際的問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就真的沒辦法做。所以,長照其實一直都是產業,可是政府卻忽視這個產業的量能。
秉持著這樣的熱情與理念,我加入了銀領協會,也協助創立了寵爸媽股份有限公司,提供民眾諮詢服務、整合性需求評估等等。我目前從事家庭訪視、整合性評估,輕度或預防性的社區介入,我很喜歡這些工作,我可以很快地得到一個全面性的了解,同時家屬跟我之間也很容易建立信任關係。
(採訪者係台大社工所碩士生、銀領協會兼任研究助理)